《记忆归宿（食物）》乘汐起

7、外婆的家

　　在2004年的5月25日，女孩降生在了人世。

　　女孩的母亲是个纯正的傣家姑娘，从小生活在那静谧的小小村寨中。

　　多久没有回到这了呢？似乎快一年了。女孩的头轻轻后仰、靠在车座的椅背上，望着窗外树影斑驳的橡胶林景象。

　　这是通往外婆家的路上。过去的过去，也是这样的；只不过的是，可以直达外婆家门口的网约车，在曾经是先坐车到路口，再由家里人骑着摩托车带回家罢了……

　　小小的女孩，在那时候拥有的只是一部老年诺基亚，因为电话卡的松动，手机总是会显示无信号，那天的小女孩很是沮丧，甚至自暴自弃的想，自己走回去好了。或者是去跟别人接一下电话，可是、可是……那时的女孩很是胆小，很是害怕与外人的交流。

　　幸运的是，电话卡在女孩的不懈捣鼓下，有了信号。

　　小小的女孩在成功前，偷偷抹了几次眼泪。

　　是哥哥来接的，舅舅的大儿子。坐在摩托车的后座，很快来到了必须经过的一片橡胶林地‘水泥铺就的道路两旁，种着距颇大的橡胶树。橡胶树很高，树冠也大，但树叶的间隙也大。

　　坐在摩托车的后座，双手抓着后座的车把上，抬头望一望前方的天空。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投照在行人的身上，投照在水泥地上。偶有一阵风的吹来，也是吹的树叶“哗哗“作响，好似一段欢快的乐章。

　　记忆中的外婆家，是竹楼，而不是如今的钢筋水泥的楼房。

　　那是被红色的泥土转围起来的小小世界。

　　红色的泥土转被主人家们错落地堆砌、围出自家的范围。砖墙的顶上用灰白的水泥糊的平平整整，除去靠近大门的一小块，仅容一个红花大铁盆的位置，其余部分插上了尖锐的碎的绿玻璃。

　　绿色的玻璃取材于破碎的啤酒瓶，而这样的设计是为了防止小偷的翻墙进入。

　　那、墙上空出的位置是放置什么东西的呢？傣家人信佛教，小乘喇嘛教。那位置上，通常会放着一个白色的铝钵盆。铝钵盆上有着浮雕的傣家图案，菩提叶等等。

　　在盆里，人们通常放着一包糯米饭，以及几根黄色的线香。

　　看看大门吧。小小的大门是铁制的镂空的双开门，但、在靠近中间的部分，有着两扇小的门中门。

　　一来，打开双开门时，是方便摩托车以及拖拉机的进出；二来，小门是方便主人家与客人们的往来。

　　于是，在那小小的铁门上方有一个泥铜色的铃铛，门一开，铃铛作响，向主人们昭示着有客人来访。

　　门上的镂空是花朵的镂空、祥云的镂空，牢固且坚实，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女孩小的时候，经常跟哥哥弟弟在小小的铁门上爬上爬下，荡来荡去。

　　就像荡秋千一般，小手抓紧门上的镂空，小脚在地上一滑，门就会荡起来，这是小时候的乐趣之一。

　　门的上方是白色的瓦片搭建的小小门檐，俩端微微向外翘起。

　　往里走大约1米的距离就迈入了屋檐底下。

　　这是一个木头筑成的傣式吊脚楼，一根根木头为砥柱，以木板、竹片做框架，分成了上下两层的小小楼房。

　　在木头与数个铁钉等的框架上，以白色瓦片覆之，形成劣角大约90～120度的倾斜屋顶，适应着这个多雨的地方。在瓦片衔接的低洼道，通常铺上铝铁所制的排水道，并用沥青、钉子等加以固定。

　　经过岁月的沉淀，烟火的熏陶，太阳与暴雨的锤炼，白色的瓦片渐渐附上绿色的青苔，又逐渐变沉，变成如今映入眼帘的近黑色的瓦片。

　　但瓦片上总有一部分保留着最初的底色，是瓦片为固定不动，勾在一排排横木的部分，或许它们经历了风雨，但它们仍保持着初心、坚定驻守在屋顶，为人们遮风挡雨，庇护着人们。

　　进门的第一眼望到的可能是靠左的柴火堆了。

　　一根根劈好的柴整整齐齐的堆摞起来，落在两根木头柱子的中间。在女孩的记忆中，在柴火堆的最上方，有着3、5个纸箱子，里头用稻草填充着，是母鸡下蛋的小窝，也是小小的生命诞生的初始地。

　　柴火堆的左侧，放着一个个臭臭的橡胶桶，里头是一块块的白色、灰色、黑色的橡胶块。

　　在柴火堆的正前方约2米的距离，是俩个拼在一起的猪圈，一边圈着大母猪，一边圈着几头较小的猪猪。

　　大门的正前方、猪圈的右侧，在女孩小时候的记忆中，有着一台脱壳机，准确的来说，是稻谷脱壳机。而在脱壳机的里侧，通常摆放着一辆拖拉机。

　　拖拉机的右侧，摆放的是家里的大摩托以及小摩托。

　　大门右侧的屋檐底下，是一楼仅有的水泥地面，上面通常放着几把小的竹编椅子。而水泥地的正前方，还有一块水泥地，那是通往二楼的木楼梯的所在地。

　　向着木楼梯再往前望去，一个被木头板子围起的正方体映入眼帘。这是一个粮仓。里面放置的不是人们吃的大米，而是一些喂鸡鸭的陈米以及包谷米。

　　整栋竹楼的左侧，有俩棵李子树，一棵是哥哥的，一棵是弟弟的。

　　在李子树下，会出现野生的、黑黑的牛肝菌，又大、又多，炒着吃无疑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了。

　　整栋竹楼的右侧，是一个60°的泥土斜坡，在斜坡的半腰上有一个小小的灌丛。

　　斜坡的顶上，是一个大大的蓄水池，蓄水池的上方，横横竖竖的插出来很多只水管。蓄水池是由五根红泥砖砌成的柱子支撑起来的，而蓄水池顶则是数片石棉瓦片为遮盖的。

　　在蓄水池的下方也堆着柴火，是一些还未劈开的大柴火。在柴火堆上也有几个纸箱子，同样是为母鸡提供的下蛋的居所；但、也有一个木头的箱子，且箱子朝外的一侧上有一个小洞，这是一个蜂箱。

　　蜜蜂采花何处去？多在半腰灌丛中。

　　整栋楼的后面，有一棵很大很高的酸角树，酸角树的下方有一个废弃的红色砖砌成的储物仓，那是童年的又一乐趣。

　　整栋楼的前方，则是没有铺水泥地的平整土地，赤黄色的土地上种着几株太阳花，绿绿的叶子，粉红的小花，迎着太阳的方向，长在土地上。

　　这是这栋楼的一层。

　　这是这栋楼的二层。

　　通往二楼，需要踏上木板楼梯，在木板楼梯的中程的左侧，有一扇可进行90°旋转的木板门；在相对应的右侧，则有一块突出的木头块，它的作用是什么呢？是用来卡住木板门的。关上这扇门，需要人们轻抬木板门，令那一侧卡在突出的木块之上。

　　这扇门是用来隔绝牲畜通往二楼的。

　　上楼后的第一眼望到的是外厅。外厅地板同样是木板所制，木板与木板间并不是严丝合缝，而是有着一厘米左右的狭小空隙，为什么呢？我想，一是因为木材形态各有其状，人们不破坏它的美，另一方面而是方便清扫。

　　在外厅的左侧，多是人们拉上一条绳，并在上方悬挂自己的衣物。

　　在此，其实有趣的是，头顶的屋檐与二楼的斜屋檐的一个衔接。二者之间的衔接，其实是上屋檐较之下屋檐更长些，屋檐之间，并不是封闭的，而是留出了高大约20-25左右的缝，利于空气的交换流通。

　　而挂衣裳的绳，就是处于下屋檐之下。

　　外厅的前方，是一个露天的、水泥起的大露台。人们在露台的左上方接了一根水管，在水管的右侧，摆着几筐子篮栽。

　　这些盆栽是用废弃的铁盆、黑色的塑料水果篮子或是白色的泡沫箱，填以土壤而成。

　　盆里不种花草，种的是些调料及小菜。有青绿的小葱、香菜、大香菜，清香冷冽的薄荷，青红的小米辣等等。

　　露台的左侧则是卫生间，卫生间分为里外，里有淋浴和蹲坑，外有洗衣机和挂在墙上的镜子。卫生间部分临靠乡间的小路，为此外间的部分，并不是全封闭的状态，而是砌着围墙，不高，大约直到人的大腿之间。

　　卫生间是整栋楼里唯一铺着瓷砖的地方，包括着外面部分的半高的围墙。

　　在小小的围墙上，摆满了小小的花盆，有太阳花，有小蔷薇，有芦荟，有多肉，还有坠着红色的草莓的盆栽；当然，不光光是瓷砖之上，还有卫生间的屋顶之下，有着坚实的铁绳，上面也悬挂着一盆盆盆栽，有小小猪笼草，有美丽娇弱的蝴蝶兰，等等。

　　外厅的右侧是以木头板子立的墙为分割，墙面上左右各有一扇门，从前门，也就是靠近露台的门，踏入内厅，左侧是厨房角；从后门，挨近楼梯的门，踏入，右侧是一面也拥有两个门的木头墙，墙后，是一顶顶蚊帐，这是一个仅有蚊帐阻隔的卧室。

　　在回来内厅里，除去厨房和卧室的区域，就是大大的客厅。

　　客厅里有一台拥有着笨重身子的彩色电视，它在高高的木桌子上。

　　客厅里有一个大大的木头柜子，靠近电视的一侧，有玻璃小门的相片柜，相片柜的下方有一台白色的座机，座机之下则是两个抽屉柜，底下的那个摆满了哥哥弟弟的玩具，上面那个装了些玩具。而远离电视的一侧是一个双开门的大衣柜，里面塞满了被芯、被套、床单、枕头套、枕芯等等。

　　客厅里有大大的凉席，从电视柜的前方，一直铺到了藤编的沙发脚下。凉席之上，有枕头、有薄薄的小被子小毛毯、有外公的烟灰缸、有遥控器。

　　客厅里有一个长长的藤编的沙发，它的上面只有一个小小的枕头。
　　客厅里有一个吊顶的风扇，它的开关在沙发旁边的木头柱子上，它的年龄有些大了，10多年的高龄，它转出的风也渐渐不在清凉，也开始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客厅靠近后院的一侧木板墙上，有一扇小门，打开看到的就是后院，看得到后院里那棵高高大大的酸角树。
　　这就是客厅了。

　　厨房的一角又有些什么呢？如果说，厨房及饭厅是一块长方形，那么……

　　那么长方形的左上角的正方形，有一角水泥垒起的大约10厘米高的台子，中间偏上的位置有一矮灶，矮灶只有三扎高，用水泥浇筑而成。下稍窄，上稍宽。灶上有固定的铁枝，用以架锅。矮灶的后方是用水泥堆砌成的半圆形管道，用在洗锅后废水的处理，同时它直通到一楼的泔水桶里。柴火呢，则堆在管道的俩侧。

　　灶的右边，即长方形的中间偏上的位置，则是水泥和钢筋铺就的架子，面上铺着白色的瓷砖。架子的最下方，有俩个塑料篮子，一个装着有着印花的瓷碗及白色的铁盘，一个装着木头筷子、红白或蓝白的塑料小勺子、铝制的大汤勺。

　　而长方形的右上角先是一个正方形的木桌，木桌上有一个电磁炉，一把铝制的大水壶，壶嘴处挂着一个绿色外皮、白色内心的小水杯。木桌的右边是一个单开门的冰箱，有保鲜及冷冻俩层。

　　长方形的左下角则是有着圆木的砧板，装着调味的陶罐；有着被空心的木头箱子垫高的煤气灶及立在一旁的煤气罐。煤气罐的侧边是一根木头柱子，柱子上有一根长钉子，上面挂着竹编的矮餐桌。在煤气灶的另一侧，靠近矮灶的一侧有一根由外接向里的水管，便于清洗一些东西。

　　那饭厅呢？饭厅则是右下角的一大块的水泥铸成的正方形台子，只要把矮餐桌取下，放置，即可使用。不用时又收起来，节省空间。

　　有了餐桌，那椅子呢？椅子也是竹编的面和木头的架子，同样是矮凳，一个一个的落在外厅与内厅分割的那面木头墙的里侧。

　　这，就是妈妈长大的地方，也是女孩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