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人》家家与户户

5、宫权

　　翌日上午，姜暖送走沈照后，来到偏殿，尚宫局崔尚宫、尚仪局张尚仪、尚服局王尚服、尚食局谢尚食、尚寝局李尚寝、尚功局周尚功已经在殿内候着，见到姜暖进来，一齐跪下：“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姜暖走进殿中，端坐在正位上，缓缓开口：“起来吧，采荷，给各位赐座。”
　　众人谢恩起身入座，众人坐稳后，姜暖才继续开口：“想必众位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昨日本宫同太后请安，太后命本宫接手宫务，本宫特请各位前来，一是想跟你们了解一下宫中众多事务，二是有一事要交代你们。”
　　“但凭娘娘吩咐。”众人闻言齐声回话，只是崔尚宫见皇后娘娘年纪轻，心中不免轻视，禀告各项事务时语气敷衍，诸多推辞。
　　姜暖看在眼里，继续听其他汇报。等众人都禀告完毕，姜暖才开口：“本宫方才细细听诸位所言，发现宫中事务确实繁杂，一时想要接手怕是不易。”
　　崔尚宫闻言心中更是飘飘然，从前有太后管事，如今皇后娘娘年纪轻轻，随意便能糊弄，日后在宫中，岂不是可以随心所欲。
　　但是姜暖接下来的话却让崔尚宫脸色大变。
　　“何况宫中六局二十四司，所有的事都要本宫亲自管，本宫确实没有如此多精力。所以本宫决定，在六局选出一名女官统管宫中六局二十四司所有事务，本宫日后只管她一人。”
　　众人闻言都顿感惊诧，但皆未言语，只崔尚宫一人连忙出声：“娘娘万万不可！宫中未有此例，何况如今宫中诸事井然有序，实在不必再添一职务。”
　　“大胆，娘娘是告知尔等，并不是和尔等商量，崔尚宫怎可公然驳斥皇后娘娘！”采荷见崔尚宫如此和姜暖说话，上前训斥。
　　“奴婢不敢，只是此事还请娘娘三思，奴婢说句托大的话，娘娘年纪尚轻，冒然改动宫中官制怕是不妥。”崔尚宫在宫中多年，掌管尚宫局也有颇多年月，听到采莲训斥，并不畏惧，仍然出声劝阻。
　　“本宫倒是不知道崔尚宫是皇上的哪位长辈？竟到本宫面前托起大来了？”姜暖声音不大，但却让崔尚宫听得心中大惊。
　　“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崔尚宫连忙跪下请罪。
　　“你既已之罪，理应受罚，本宫念在你入宫多年，你如今年纪已长，早就过了出宫的年纪，便送出宫去颐养天年吧。”姜暖如今初掌宫权，倘若不能立足威，难免让人轻视，日后想管住众人就难了。
　　此前崔尚宫回话敷衍了事，姜暖本就有杀鸡儆猴的念头，后面没想到崔尚宫变本加厉，姜暖便不再心软，直接将人送出宫，也好让众人知道，自己虽年纪小，但也不会任人拿捏。
　　“皇后娘娘息怒，奴婢虽只是区区尚宫，但按宫规官制，也有正五品官阶，怎可轻易赶出宫。”崔尚宫见姜暖抓住自己的一时口误不放，竟要将自己赶出宫，只能搬出宫规官制，希望能替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放肆，朕竟不知，宫规官制，管不得你一个奴婢，倒是管到朕的皇后头上了！”沈照处理完政事，准备来坤宁宫陪姜暖用午膳，在正殿未见到姜暖，便来偏殿找她，不曾想刚到就听到崔尚宫的话。
　　“皇上息怒！”众人一惊，连忙下跪，崔尚宫更是害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起来吧，你继续跪着。”沈照让其他人起来，崔尚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沈照继续让姜暖坐在主位，自己在他旁边坐下，示意姜暖身边的采莲将刚才的事复述一遍。
　　采莲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特意指出崔尚宫从一开始态度就不恭敬，面对娘娘的询话，也是敷衍了事。
　　沈照听到采莲的话，心中生气一丝怒意。如今自己对姜暖恨不得百般讨好，想让她别再同自己太过生分。
　　此前听闻姜暖在武昌侯府的时候，便是被全家人娇宠长大的，姜暖在家中想必事事都不必烦心，家人都会为其安排妥帖。
　　如今骤然入宫，本就枉顾了她的意愿，还要她烦心宫中诸事，沈照心中本就觉得亏欠。听得姜暖想寻一人作为宫中诸事主管，沈照只觉姜暖聪慧机敏，却不曾想竟有人刁难。
　　“皇后心善，崔尚宫出言顶撞皇后，按例应当杖责三十，赶出宫去。”沈照看着地上跪着的崔尚宫，心中恼怒，“只是皇后既然已经处罚，就按皇后所说，来人，将她送出宫去。”
　　门外的侍卫闻言进来将瘫软在地上的崔尚宫脱了出去。
　　“好了，尔等继续听皇后吩咐吧。”沈照说完，也不离开，继续坐在姜暖身边。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更为恭敬的垂立在下，等着姜暖发话。
　　姜暖看着底下的人越发恭敬，明白今日这威彻底立住了，虽然姜暖有信心自己处理好此事，但沈照愿意出来帮忙，姜暖还是心中感激。
　　“本宫打算设立总管一职，本是准备在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六人中选一人担任，如今崔尚宫出宫了，那便在你们五人中选一人吧。多出的两个职位，也从下面二十四司中挑选二人补上。”姜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至于总管之位和空出的职位如何选任，现在已经八月底，自今日起开始记录考核，年末翻看记录，谁活干的最好，犯的错最少就由谁担任。你们可有异意？”
　　“皇后娘娘圣明，奴婢遵命。”底下众人皆俯首听从，不敢再有异意。：
　　“尚宫一位就先空着，这四个月就让尚宫局四司有何事直接禀告给本宫。”姜暖说完，也不再留人，“你们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众人退出。
　　“暖暖放心把宫权放给总管一人吗？”沈照见众人离开后，问出心中疑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四个月时间，足够选出让臣妾放心的人了。”姜暖说此话时眉目生动，神采飞扬。
　　沈照看着有些入迷，只觉得姜暖处处合他心意，连选人用人的观念也和自己相同，如今生动活泼的样子更是动人心魄。
　　姜暖许久没听到沈照的声音，转身看他，见沈照正盯着自己沉默不语，连忙收敛了神色，暗恼方才竟有些得意忘形，不知沈照对自己处置不满，心中疑虑，便直接问到：“陛下可是觉得不妥？”
　　沈照见姜暖收敛了眉眼，心中失落，又听姜暖如此询问，便开口解释：“朕认为并无不妥，暖暖心思剔透，知人善用确实能为自身免很多麻烦。况且暖暖是朕的妻子，后宫诸事如何处置，暖暖想如何安排都可，朕不会质疑暖暖的。”
　　“臣妾如今年纪尚轻，许多事情还需陛下支持，方才多谢陛下为臣妾处置了崔尚宫。”
　　“朕与暖暖夫妻一体，暖暖何必和朕如此客气。”沈照抬手握住了姜暖的手。
　　姜暖垂眸开口道：“臣妾虽已为皇后，却不敢忘尊卑有别，皇上贵为天子，臣妾是陛下的妻子，也是陛下的臣子。”
　　“朕不要你做朕的臣子，朕只要你做朕的妻子。”沈照松开姜暖的手，不再逼迫她，轻声说道：“朕知道暖暖不信朕心悦于你，但无妨，来日方长，暖暖总有一日能看到朕的心意。”
　　“时辰不早了，陛下和臣妾一同去用午膳吧。”姜暖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接话。
　　沈照心中无奈，但也不忍姜暖为难，便不再多说，和姜暖一同去用午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