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人》家家与户户

6、相聚

　　武昌侯府众人进宫这一日，姜暖早早准备好一切，坐在正殿等候，桌子上放着一杯茶，已经没有热气了，没有动过的痕迹，姜暖频频看向门外。
　　采莲上前为姜暖换了一盏茶，“娘别着急，看时辰，夫人应该马上就到了。”
　　还不等姜暖开口，门外传来声响，姜暖连忙起身往外，只见武昌侯夫人被奴仆簇拥着走进殿中。
　　武昌侯夫人眼中含泪，俯身就要请安，姜暖连忙上前扶住，让众人退下，殿中只余姜暖和武昌侯夫人，采莲采荷在一旁伺候。
　　“暖暖，你在宫中一切可好？可有人为难？银钱可够使？”武昌侯夫人头一次和女儿分开这么久，心中实在挂念。
　　“母亲放心，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并没有人为难女儿。”姜暖让武昌侯夫人宽心，莫要太过牵挂。
　　两人在殿中聊了好一会，姜暖想到太后的话，开口问道：“母亲，女儿前几日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吩咐女儿让您此次进宫去看望她老人家，似是同您关系匪浅？”
　　“太后既然吩咐了，我还能不去吗？”武昌侯夫人心中有气，又不想让姜暖担心，继续道：“暖暖放心，此事无妨。”
　　“那女儿陪您一同去慈宁宫。”姜暖还是不放心。
　　“娘娘，皇上派人来请您去往乾清宫一趟。”门外传来坤宁宫大太监福来的声音。
　　“你父亲和三哥正在乾清宫，皇上想必是有心让你见一下他们，暖暖快去吧。”武昌侯夫人安抚着姜暖：“太后这边，母亲自行前去便可，暖暖安心即是。”
　　“那好吧，采荷你陪母亲前去。”姜暖吩咐采荷后，先行前往了乾清宫。
　　姜暖走后，武昌侯夫人独坐了一会，终于还是起身去往了慈宁宫。
　　慈宁宫内，太后早已吩咐备好了武昌侯夫人喜爱的点心和茶水，让孟嬷嬷在宫门等候。
　　孟嬷嬷站在宫门前焦急地等着，见武昌侯夫人迟迟不来，心中更是焦急，倘若武昌侯夫人这次已经进宫了，都不愿来看望太后，太后怕是真要伤心了。
　　远远望见一行人正往慈宁宫走来，皇后身边的采荷跟在一位陌生妇人身后，孟嬷嬷连忙上前，走近一看，过来是多年未见的武昌侯夫人，孟嬷嬷心中一喜，上前迎接：“夫人万安，太后已经等候多时了。”
　　武昌侯夫人沉默，跟着姜嬷嬷前往殿中。
　　刚步入正殿，太后就迎了上来，刚伸出手，武昌侯夫人已经了下去，冷声道：“臣妇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
　　太后伸出的手一顿，心中难过，紧接着把武昌侯夫人扶起，挥手让众人出去，牵着武昌侯夫人一起坐下，开口道：“昭儿如今还在怪我吗？”
　　“臣妇不敢。”武昌侯夫人冷言回答。
　　“昭儿，这么多年，你只知兄长与女儿分别痛苦，却没想过我也是痛失幼女，悲痛万分。”太后心中难过，忍不住开口，“当年先皇见我沉湎幼女夭折，心中不忍，下旨将兄长的女儿送进宫，在我跟前陪伴。”
　　太后面露悲色：“开始我也不愿让兄长骨肉分离，但是她小小一个，躺在我身边，我舍不得。”
　　“太后自己心中悲痛就要让旁人也跟着您一起痛苦吗？何况那是您嫡亲的兄长和侄女，您怎能如此狠心！”武昌侯夫人终是不再冷静，出声质问：“当年我年幼失沽，兄长将我接入府中教养，待我恩重如山，你却害得他骨肉分离，天伦难享。”
　　“昭儿，你只记得兄长接你入府，却忘了自你入府后，我们便一同长大，你雷雨天害怕，是我陪着你，你思念父母，也是我安慰你。”太后心中悲痛，“况且兄长并不怪罪于我，你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兄长自来为人正直，心怀慈悲，对兄弟姊妹更是关爱有加。”武昌侯夫人直视着太后的眼睛，“你身为兄长之妹，枉顾恩义，后来更是让兄长的女儿横死宫中，我同你早已无话可说。你让暖暖传话于我，我不愿暖暖为难，日后还请太后不要如此，臣妇不愿再打扰太后，先行告退。”
　　武昌侯夫人说完便起身离开，太后坐在殿中，心里难受，但想着姜暖在宫中，日后昭儿想必也会经常入宫，并不急在一时，便没有阻拦。
　　乾清宫中，武昌侯父子上前拜见沈照，沈照上前将武昌侯扶起，开口道：“如今朕和暖暖已经成亲，武昌侯不必行此大礼。”
　　武昌侯躬身回话：“微臣多谢皇上，只是礼不可废，微臣不敢逾距。只是小女自小在家中被宠坏了，如有差错，还请皇上多多包涵。”
　　“暖暖虽聪慧机敏，天真烂漫，但行为举止并无不妥之处，况且夫妻同体，朕自会照顾好暖暖，武昌侯大可放心。”沈照开口道，“朕方才已经派人去给暖暖传话，想来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外间传话，说皇后已到殿外。
　　“快传。”沈照吩咐道。
　　姜暖缓步走进殿中，上前给沈照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快起来，暖暖，朕还有些政事需要处理，你先在在此陪陪武昌侯，午膳留在乾清宫陪朕一起用。”沈照上前扶起姜暖。
　　“臣妾/臣恭送陛下。”姜暖和武昌侯父子一同行礼恭送沈照离开。
　　沈照走后，姜暖让殿中众人到门外伺候，并未将门上。
　　见众人离开，武昌侯才开口道：“暖暖在宫中一切可好？”
　　姜暖的三哥姜暄也目光灼灼的看着姜暖，生怕她在宫中受了委屈。
　　“父亲和哥哥请放心，暖暖在宫中一切安好。”姜暖出声回应。
　　“为父不日便要回边疆了，你三哥虽还未及冠，但为父准备带他先去军中历练一番。”武昌侯还未说完，姜暄就着急开口道：“父亲，如今暖暖已经出嫁，母亲一个人在府中儿子如何放心，况且暖暖一个人在宫中，倘若有事，我们父子四人都在边疆，鞭长莫及，儿子不放心。”
　　姜暄心中已有盘算，“儿子准备参加武举，进入兵部，留在京中。”
　　“京中情况复杂，官员派系争斗不断，不可冒然掺入。”武昌侯闻言出声训斥：“你如今年纪尚轻，行事莽撞，不可再留在京中。
　　“此次回边疆交代好诸事后，为父便上书请辞，最多三月，为父便能返回京城。”武昌侯沉吟，思索片刻，继续开口，“暄儿此次跟着为父前往边疆，夫人留在府中，辛苦暖暖多加照看。”
　　“不可，暖暖在宫中行事多有不便，况且她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如何能照看好自己和母亲？。”姜暄出言劝阻。
　　“为父心意已决，暖暖虽然年纪尚轻，但已为皇后，就该挑起身上的担子，父母兄妹只能再旁帮衬，暖暖还需自己立起来才行。”武昌侯抬手打断姜暄，说完话后看向姜暖。
　　父母爱子女为之计深远，武昌侯也不舍得将担子压在女儿身上，但是姜暖既已为皇后，很多事情便不得不去学习如何处理。
　　“父亲放心，女儿定不负父亲所托。”姜暖闻言心里并不害怕，虽然重担在身，但为所爱之人，便可一往无前。
　　“时辰不早了，为父和你三哥要回府了，暖暖在宫中，切记要保全好自身。”武昌侯府交代完，拉着姜暄离开。
　　“父亲，暖暖还小，怎可……”姜暄还未说完，便被武昌侯强行带走了。
　　看着三哥莽撞的模样，姜暖觉得父亲所言甚是，三哥确实不适合留在京中，但是心中怅然：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流年推着人向前走，人便只好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