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儿神群侠》晋陵笑笑生

9、第九章

　　紫珠打开盒子，里面各是两柄不到两尺的柳叶短剑，剑柄处用断肠色刚木制成，各镶有数块松绿碎石，其余处刻有山雀纹，剑槽细长，剑身通体微绿透亮，轻巧尖利。紫珠拿起两柄剑，剑尾相对，一用力扭动，咔哒一声便合在一起。
　　“虹姑，这是门主为你准备的双头剑。”说着一把抛来。
　　乔虹用手抓住，只感觉接触的一刹那一股清凉之感从掌中传来，沿经脉如碧水清波缓缓流往全身。“好舒服！”乔虹颠了一下，重量也正好。几日来都不怎么动武，乔虹跪倒抱拳，向紫珠请道：“师叔，还请赐教。”

　　“好！”紫珠短喝一声，凌空几步踏入坛内，顺势抽出软鞭向乔虹甩去，丝毫不留机会。
　　乔虹见状，用力投出剑去，与软鞭相击，声音划破缭绕在上空的云雾，两者皆反向弹回。

　　紫珠将长鞭尽数收在手中，手臂向后环绕半圈，运功蓄力，那软鞭仿若活了起来，一条毒蛇般向前扑咬，乔虹早将剑拆开，双剑交叉在前，后脚一蹬，双手合拢，将那蛇头牢牢钳住。紫珠见状猛地向后一拽，乔虹双脚离地整个人飞了起来，若非双剑拉着鞭头，早就甩出去了。刃和刃之间“滋滋”摩擦，像是大蛇爬过落叶的声音。

　　程响在一旁看地心急，想要出声提醒，被熊童子一把按住：“小子，别急，她们比她们的，你还是蓄蓄体力，待会儿和老头子我比划比划。”
　　“啊，这这。。。”程响本来以为自己在一旁学习观摩便可，没想到跌了个大的。脸上瞬间惊慌，全身不知摸索起什么来。

　　坛中央，乔虹松手脱了鞭，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看着紫珠依旧面不改色，心里想：紫珠师叔虽不擅近战，但她步伐极快，不仅近不了身，还被一鞭甩地远远的。算了，还是权且再试试。定了定身，将剑举高，向前冲去。紫珠举起软鞭抽去。眼见鞭子就到眼前，乔虹仰身向后，一招遁地鼠，右手用剑抵在地上向前滑去，左手将另一柄短剑掷向紫珠小腿。紫珠一惊，本能抬腿躲避，哪知被鞭子的惯性险些拽倒，转身换手才定住。就这一下的功夫，乔虹已经窜到离紫珠不到两尺的距离，提剑砍来，紫珠空手握拳用手臂相抵其腕，才挡回一招，赶紧一踏便出五六丈远，又拉开了距离。
　　乔虹眼见不行，便要再冲，不料紫珠将鞭子甩向一旁的树干，鞭子死死扣进树皮，“嘿”地一声，碗口大的树便被连根拔起，再一挥鞭，树干横着向乔虹扫来。
　　不好！乔虹低声道。拔出插在地上的剑，二剑合一，手腕一旋，双头剑便如飞镖一样转了一圈，刮下漫天树叶后回到乔虹手中，乔虹运气，将内力外化，撑起一片叶子阵，哗啦啦随着双头剑一起向上迎去。剑木相击一瞬，树叶、碎片、木屑横飞，剑掉在地上。虽然抵住了这一招，但实在离乔虹过近，气浪将她冲出去好远，眼看就要到鹤栖顶的边上。

　　幸好常青一掌推住乔虹，将她扶正。

　　“紫珠，你这下手也太猛了些。”常青道。

　　紫珠快步跑来，见乔虹没事，摸摸脸，有愧色地一笑：“抱歉了，都是师姐的招数，实在是想比试一番，就收不住手了。不过乔虹，你的功夫当真练地不错。”
　　“师叔过奖。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既然是你的剑，这名字理应你来取。”

　　乔虹想了想，还是说道：“我现在还没想好呢，再等几天，保不齐哪天就。。。”
　　“诶，诶，熊师父，你倒是下手轻些！”众人说话的功夫，程响熊童子二人早就在一旁打起来了。与其说是打，倒不如形容为打闹：不管熊童子出什么招，程响只管在前面拔腿狂奔，一边往后扔东西，砸得熊童子不得不边追边躲，十分滑稽。
　　众人在一旁哈哈大笑，忍冬还不停给程响吆喝，气的熊童子边跑边骂娘。程响乘机溜到常青身边，熊童子见师兄在旁，纵使再生气也不敢动手，见程响嬉皮笑脸冲着自己，愤愤低头小声嘟囔。

　　“乔姑娘，给我摸摸你的剑。”程响凑到跟前说道。乔虹将剑给他，程响之看了一眼，脸上便浮现出惊喜之色，有用手指关节敲了一下，看看乔虹，看看常青他们，一脸令人困惑的了然之色。
　　不过估计是已经习惯他不拘束的做派，众人倒也没什么反应，常青给乔虹程响嘱托了几句便让他们下去了。乔虹想采买一些东西，便独自下山去了。

　　日近午时，家家户户也到了快开饭的时候，乔虹在街上看到不少匆匆回家的人，有个男子，裤子衣袖上有泥点子，大概是从田里回来，背上用竹篓背着个小娃娃，还扭过头冲乔虹甜嘿嘿一笑。
　　父亲的背上，是什么感觉呢？从前她还记得爸爸长得什么样子，但年龄越来越大，记忆就越来越模糊，只剩个大概的轮廓了。她自小便和母亲一起生活，父亲那边也只是知道有些什么亲戚长什么样。说实话，她一点也不向往自己趴在爸爸背上玩闹的感觉，只是刚刚看到的一幕倍感温馨。自从三年多以前从叠罗门跑出来，一路上担惊受怕，被师父收留才能过上几天安心的日子，如今又要出谷闯荡，未知前景如何，心中还真的是郁闷。

　　我到底要去何处，又属于哪里呢？

　　街边人家敞开的窗户里飘出氤氲的热气，一股香喷喷的牛肉味儿悄悄爬满了整条小巷。暖烘烘的温度竟让乔虹的眼眶有些湿了。她就这么一直站在那一块砖上一动不动，路过的人觉得奇怪，好几个人都朝这边看来。
　　腿快麻了，就是不想动，乔虹心想。

　　“姑姑！”
　　乔虹一扭头，程响抱着小桑，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走来，背上还背了一大箩东西。
　　“乔姑娘，你吃一块。”程响拿出切成一节一节的甘蔗来。夏天的甘蔗甜甜的，白色的干上溢出层黄色的糖脂。三个人站在屋旁阴处，吃着甘蔗吹着风，乔虹刚刚的不快一扫而空。

　　扫完地上的碎屑，小桑伸手翻了翻乔虹的竹筐。“姑姑，你的筐子里怎么都是各种药粉，不买一点好吃的吗？”再看看程响的，满是吃的喝的，程响嘿嘿一笑：“我买的多，路上一起分着吃嘛。”
　　“你那些不出几天就得坏了。”
　　“就是要吃完啊乔姑娘，不然哪里有空档放其他地方的美食呐。”

　　三个人走着走着，又买了些东西，看到路边有一家卖羊汤的，便坐下来喝。
　　乔虹边吃边拿汤勺喂小桑。

　　“程公子，我们明天启程第一个去的是仪道，你了解多少。”
　　程响擦擦嘴边的汤汁，略思考了一下说道：
　　“去仪道，我们要向东北向走大概不到2000里路。仪道的从衣行者常年闭关不出，一半有他的四个弟子甲亥、丙酉、戊卯、庚丑四尊管理道内诸事。仪道一派不善刀枪拳法铸剑之类，但一些诡谲之术却是上乘，传颂本派可与天相通，便有许多渴望成仙的人前去拜谒尊人渴望得到点播，时间久了就难免鱼龙混杂。”
　　“从衣行者我知道，他和我师父关系好像还不错。只是仪道这么多外人打扰，他们的弟子怎么修行呢？”
　　“仪道多出谋士，所以多与各色人打交道也正常。不过据说弟子住处机关密布，旁人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机关那么多，他们自己踩到怎么办啊？”小桑插了句嘴道。
　　乔虹和程响都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小桑，他们应该没那么笨吧。”
　　小桑噘噘嘴：“天黑人有瞌睡，一不小心就踩上了嘛。”
　　乔虹在一旁说道：“你每天总问这些有的没的，脑袋里天天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说着还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那，那程哥哥，你们还要去哪里，再给我讲讲其他的故事。”
　　“你等我吃完这口哦，我都饿死了。”

　　等乔虹、程响和小桑从山下晃晃悠悠回到门口，太阳都快下山了。
　　“这大概几时了？”
　　“快申时了吧。”
　　诶呀，乔虹一拍脑袋，“我的衣服还没收拾呢，该来不及了。程公子。我先走啦。”便拉起小桑往回走，程响也有事要做，没有多说，便也往回走。
　　一晚上，除了小桑，许多人都辗转难以入睡。乳白的月光慢慢洒在屋前的石阶上，其实和平日里也没什么不同，但离别的愁绪总能让它变得冰冷、惆怅而又苍茫。

　　第二日天一早，等程响来叫乔虹起床时，乔虹早已洗漱完换了一身杏黄色的圆领袍，看起来比前几日还要精神些。小桑也早早起来，拿着两条昨夜编的彩绳，一条给乔虹，一条给程响。说什么也要跟着众人一起送他们出发。
　　解语的弟子们早已帮二人将行李搬至谷外，常青他们也等在山下，带着二人从一条大道出了谷。
　　“小桑，你和你师哥师姐们回去罢，你早饭还没吃呢。”常青说道。
　　小桑在华师姐怀里连连摇头，脚还一摆一摆的，全身抗拒。没办法，常青只能让华天蕾抱着小桑上了马。乔虹与门内弟子依次道别后，众人便向牛头关奔去。

　　一路上，紫珠都在絮絮叨叨嘱咐乔虹，什么哪一派的掌门人脾气不好，哪一派的掌门人喜欢读旁门左道的秘籍，能用嘴解决就不要动手，因为就凭他们几个的武功结果很难说。。。紫珠是个女长老，在门中除了慧昭和桂双喜，老一辈的就数紫珠和乔虹亲近，如今乔虹程响几个少年要远行，她自然是担心地不得了，心中有数不尽的话要嘱托。
　　乔虹一直点头，紫珠长老的话也全部记下了。突然想到那日进谷的事，便插嘴问了一句，紫珠也只是说已经有了线索，长老们正在追查，叫她放宽心。

　　一行人走了大概两刻钟，便到了牛头关。此处与绝缘谷处又颇为不同，一根一根的石林挡着，也看不大清远处的人马，众人有些着急，日头正盛，马也躁动不安起来。
　　突然，远处传来铿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正是苏三苏四和阿福等人来了。
　　“程公子！”几日不见，阿福很是兴奋。
　　“阿福，几天不见，你小子穿得还挺精神。”程响打趣道。多日不见，几个好兄弟心里甚是欢喜。

　　各方各自介绍后，众人也都相互都作揖问好。常青见一群少年人意气风发，信心十足的样子，心中的担忧不免少了几分，但还是开口道：

　　“诸位，此去一路多磨难，愿诸事无侵，来日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