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儿神群侠》晋陵笑笑生

4、第四章

　　豫州南界碑向东北方百里左右淮阳城内望春楼，小叫花阿福与常巅铸铁师苏四正在二楼喝酒。“阿福，这酒你也喝不下去？”“太辣太辣，辣的人只留泪。”说着抹了抹眼角，苏四在一旁少不了嘲笑一番。这望春楼内有一个说书台，在整个豫州之内也是相当有名。阿福和苏四也是赶巧，碰上这说书先生开的新书，咿咿呀呀讲了半天，大概说的也就是民间传闻中有关异族的那些事。
　　“四哥，你说这书里的都是真的？真的有什么灵法异族啊？”“不知，不过这说书的总爱胡编，罗里吧嗦的，什么异族，随便说的吧。”
　　吃的差不多了，苏四就起身去结账。回来看到阿福还在啃着骨头，眼珠子恨不得跳到台上说书先生那儿。“阿福走罢，你简直比说书的都认真。”便来拿他的衣领，一把拽了出去。

　　到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去去，阿福还在不停抱怨苏四打断他听书。“苏四哥，你也太急了些，那一回差一点就说完了。”“程公子还在那解语人手里，我们还要回去复命，你这小子倒好，一点也不急。”“不是有十日吗，这才第三日，明日我们上山向你们山主回了话，便可往回走了。”“说的容易，你可知那锦帛是什么。。。”
　　两人绊着嘴，突然听到阵阵叫好声传来，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杂耍团在街头卖艺。带头的是一汉人长相夷人打扮的红衣女子，长相可谓是千娇百媚，双手持一对小巧的皮鼓，两脚白如玉，赤脚踩在地上随鼓点而动，纤细的腰肢一扭一扭，引得一旁的男人们惊叫连连。她身前站着两个长相怪异不到三尺的矮人，各色杂术更是无一不会。只见那名叫叮啷咚的矮人踩在名叫咣啷呛的矮人的肩头，铆足气力，用力一跃，竟能翻起五六米来，又稳稳落在地上。那娇媚女子拿出一把短柄利刃放入咣啷呛口中，那矮人用力一吞，面红耳赤，青筋暴起，咕咚一下，咽了下去。
　　“好，好极了！”阿福兴奋地叫道。苏四一怔，吞利刃还能毫发无损，应是鲸吸大法无疑了，另一个矮人一跳则是十禽式之一的跃龙门，那女子虽看似是在随意扭动，但脚下步步稳当，仔细瞧也有几般规律可循，踏的却是胡州十八拍。只是招数使得杂乱肤浅看起来并非名门之学，想来是北边的一些门派。正看得入神，被一个大汉突然撞开，后面跟着一堆人，簇拥着一富家男而来。那男子长得满脸横肉，一上来就对那舞女满口轻薄之语。那女子不愿理他，依旧踩着鼓点起舞，不料肥头男却恼了，骂骂咧咧地就上手拉扯。混乱中一个人影闪过，使一招擒拿手将肥男一把扔到一旁，那肥男哪里见过这等功夫，威风全无，一群人转眼就跑着不见了。

　　“三哥，可让我们好找！”来人正是苏三。那日遇袭自程宅后院暗门逃走后，遇到追赶来的人，将锦帛安置好后，便一直向常巅山奔去，哪想今日能在这里碰到。“四弟，你们怎么在这里，程公子呢？”苏四赶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其说清。苏三低头思索片刻说道“既是如此，我们还是早些回门中，秉明情况，早日接回程公子来。”
　　一行人整点好行李，又买了两匹马，就准备出发。苏四准备上马，看到刚刚那个女子正向苏三说着什么，便大喊：“三哥，时候不早啦！”苏三听到，接过女子手中的包裹，一群人浩浩荡荡上路了。

　　却说那日夜晚乔虹晕倒后，再睁眼之时天已大亮，经昨晚那么一闹，身上也不觉不适，还有些舒服。
　　“醒了？”耳边传来程响的声音，乔虹这时才发现两人在一辆马车上，而她刚刚躺在车厢里的一张床上，程响坐在旁边，手中还拿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这是在哪儿？”“我买了一辆马车，正在往谷中走。”乔虹脑子嗡嗡响，场景的割裂让她感到头疼。程响见其脸上仍有疑惑之色，便继续向其说起那晚的事由来。

　　原来那一晚程响躺在床上，觉得隔壁房间久无动静，放心不下，便起身去敲门，无人应答，下楼看大堂内也没有人，见屋外大门开着，心中生疑，又出门去看。当时街上空荡荡地让人脊背发凉，乔虹脸朝下卧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程响大惊，赶忙上前将其扶起，只见乔虹双眼紧闭，脸色发白，双手冰冷如铁。“乔姑娘，乔姑娘。”程响用力晃动乔虹的身体却不见有反应，立刻从腰间拿一小瓶倒出一颗九香丸来喂入嘴中，这才慢慢有了血色。

　　听罢，乔虹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吗？”程响道：“没有。”乔虹道：“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吗？”程响道：“没有。”随即又想到了些什么，问道：“乔姑娘，你是不是梦到了些什么？”乔虹眉头一皱，回想昨日经历的种种，她母亲已经两年多不曾找到她，师父又将她的行踪隐藏地极好，昨夜突然出现，确实离奇，但各种感受切至肌肤，又实在不像是梦。
　　程响见其苦思不语，心中已大致了然。乔虹收走的那一块玉石能扰人梦境，根据人睡前的心情，亦或助其好梦，醒来自然一身清爽，但若心情不佳或思绪飘荡，则如百鬼缠身，噩梦连连。但话说回来这么严重的还是头一次见。程响只当乔虹思虑甚多又久经悲苦，也未多想，倒是心中竟有些可怜，想着喝完药还是让他好好睡一觉。
　　再醒来，已是次日清晨，乔虹在马车上整整睡了一天，这床不知是什么铺的，松软如鹅羽，盛夏的南方温度多变，睡在上面也时刻温凉，令她精神已经大好，程响正在驾车，侧坐在一旁。她钻出去坐在程响旁边。马车已经快走到彩旗镇，繁花绝缘谷地处大昭西南边境处，四季如春，盛产各种植物药材，奇珍异兽也是多如牛毛。一只红嘴小鸟飞来停在马 上，体型娇秀，羽色妍丽，鸣叫声清脆无比，路边的树丛中几只孔雀布满光泽的尾羽从草间露出，微微颤动。
　　乔虹对着那相思鸟出了神，这几日多亏程响的照顾，想起之前自己的言语，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本不是什么刻薄之人，只是心中时常苦闷惊慌，自小又受挤压惯了，面对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又是男子的程响不知所措，只能以冷面示人。只是没想到他心肠不错，还不计前嫌救了自己一回。程响在一旁也不说话，乔虹更不知此刻他心中如何想自己，更加难过愧疚，不敢说话。

　　马车就在土路上这么走着，程响注意力不在路上，一不小心，车轮突然撞到一块凸出的尖石上，马车猛地一晃，乔虹一下被甩到了程响怀中。这时，两道人影出现在前方，随即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