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乌龙茶煮鱼

40、第四十章

　　对于简今抒大力配合公司工作这件事，乔森的母亲也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亲自到机场接机。

　　就连乔森都表示，这是他作为亲生儿子都没有的待遇。

　　乔森的母亲同时也表示，既然简今抒都回来了，那她肯定也会在这次调查上给给予简今抒一个公正的结果。

　　只是考虑到毕竟刚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跨国班机，乔森母亲也没有急于开始公司的调查程序，将简今抒送到公寓门口之后叮嘱她先好好休息，便和乔森一起离开。

　　简今抒的公寓是早年间在国外上学工作时买好的，这次回来临上飞机之前她也叫了人来打扫，此时就是一个拎包入住的状态。

　　简今抒在玄关站了一会儿，这次缓缓从口袋里将手机掏出来，点开路辞清的对话框，手机轻点屏幕，在输入栏上敲出“已平安落地”几个大字，只是犹豫片刻，终是没有按下发送键，转而控制着光标一一删除。

　　算了，现在不是和路辞清开启一段对话的好时机，一切，等自己回国之后再说吧。

　　在公寓短暂休整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简今抒就按照人事部门邮件上的要求前往公司参与调查。

　　内部调查讲究的就是一个保密性，所有参与调查的员工必须上交所有移动通信设备，在一个小黑屋原原本本地回答调查组提出的所有问题。

　　简今抒给乔森母亲当专属秘书那阵，也参与过几次内部调查，只不过当时她属于调查组成员，兜兜转转，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坐在当年面对面的那个位置，倒也算是一种奇妙体验。

　　调查一共进行了一天半的时间，虽说在小黑屋里有吃有喝，但等真的出来，简今抒的脸上还是有掩不住的疲惫。

　　他们这一层住的接受调查的人彼此都算认识，在走廊里见到时都忍不住略显无奈地笑笑，其中几个当时和简今抒业务来往较多彼此熟悉的伙伴，还热情地邀请简今抒一起到酒吧喝一杯，甚至还用蹩脚的中文说要“去去晦气”。

　　简今抒被他们搞得有些哭笑不得，推拒两轮，最终也没和他们一起行动，因为电梯门一打开，她就看着一身阳光少年打扮，懒懒散散站在里面的乔森。

　　倒是把这位跟着自己一起回国的少爷给忘了。

　　公司的人都知道乔森的身份，也知道这位小少爷莫名喜欢黏着简今抒，一看这样子立刻眼色上线纷纷告辞，简今抒等一一打过招呼才走进载有乔森的电梯。

　　面对简今抒好奇又疑惑的眼神，乔森的回答倒是直接：“别嫌弃地看着我，是我妈找你，我只不过是顺便来蹭口饭吃。”

　　长辈兼前辈的邀约简今抒自然不好拒绝，抬手按下按钮，和乔森一起前往餐厅缩在的楼层。

　　靠窗需要预约的座位上坐着位金发碧眼，周身裹着高贵典雅气质的女性，见她们二人进来施施然站起身，笑着说道：“我估计也是这时候出来。”

　　简今抒迎着对方的视线，笑容真诚：“和上次我参与的调查时间差不多。”

　　二人之间的语气熟络，比起上下级，倒更像是朋友。
　　不过真是论起来，简今抒和乔森母亲Selina之间的关系，也就是朋友这个词更贴切。

　　当年简今抒在一次商务沙龙中和Selina认识，二人算是一见如故，后来简今抒想要先在公司管理上找个地方练练手，Selina也是立刻提供了私人助理这个岗位给她，让她紧密参与品牌的大小事务，算是给简今抒提供了不少“实战”经验。

　　Selina甚至有过想把简今抒培养成自己接班人的想法，当然，这个想法在知道简今抒家里的真实情况之后便立刻作罢。

　　不过，虽然“接班人”计划没能成行，但二人在这几年的相处中的培养的默契和对彼此的关心倒不是假的，这么看来，倒也不怪乔森这个亲儿子吃醋。

　　一落座，Selina便开口道：“昨天也没来得及问你，这段时间乔森在沪市，没给你添麻烦吧。”

　　她这话一落地，那边乔森就蹙着眉，装作不开心的样子：“怎么能叫添麻烦呢，我这段时间的表现可是非常好的。”

　　简今抒也笑了，其实这段时间她一直有和Selina联系，也聊了不少乔森的事情，对于他这段时间在国内的表现，满分十分的话，简今抒是能打到七八分的。这一切Selina心里清楚，如今说这句，不过是为了调节饭桌气氛罢了。

　　三人以乔森的表现开头，聊了聊自从回国之后S&I国内总部一系列的事情，又各自发表了一下关于这次内部调查的看法。等工作聊完，桌上的餐食也吃的差不多，Selina轻咳一声，面上的笑容也变得更灿烂，更玩味些，看向简今抒的眼神不免探究：

　　“我听乔森说，你这次回国，遇到不少事啊？”

　　这语气，显然是有八卦的味道。

　　简今抒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白了乔森一眼，不算抱怨，倒像是姐弟之间的打闹。
　　乔森显然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找了个借口就抬腿离桌往吧台走去。

　　简今抒倒也不是不想和Selina说，早年间她刚把和谢循然季昭昭之间的事情放下的时候，也和Selina分享过自己那段“错综复杂”的感情生涯，但那时是因为她已经想开了，可是现在，她自己还一头雾水，又怎么能给被人讲清楚呢。

　　简今纾的沉默让Selina脸上绽开一个玩味中带着些许了然的笑容：“看来确有其事，不是乔森夸大事实。”

　　简今纾抿着双唇，垂眸嗯了一声，也算是没有否认。
　　毕竟她和路辞清之间，这段时间的确算得上一句纠缠不清，既然已经被问起来，也没必要撒谎。

　　“是你当时和说的我那位，前男友？”

　　简今纾这下倒是没犹豫：“既然都已经是前男友了，哪能还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关系啊。”

　　她答得飞快，等话音落定看向Selina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两相对比之间的迟疑和果断，似乎已经暴露了心里潜在的思绪。

　　Selina的眼神柔和，既有来自长辈的关系，也有朋友的打趣和好奇：“看来应该是个让你很犹豫不决的人。”

　　话说到这，简今纾也觉得在犹豫下去倒是显得扭捏，垂眸浅笑一声，开口道：“也是一笔糊涂账。”

　　这一句像是给水库开了闸，断断续续地，简今纾也说了不少事情。

　　说自己和路辞清当年做朋友的时候关系有多好，整个沪市的二代圈子里没人不知道有路辞清的地方就一定能看见简今纾，有简今纾的地方也一定能找到路辞清。

　　又说起后来她和谢循然在一起，还着实担心过要是路辞清觉得自己成了电灯泡不再参与小团体活动。

　　乱七八糟地说了很多，但就是没提那两次，冲动，但又好像没那么冲动的情欲。
　　倒也不是不想提，只是把这么些年的事情桩桩件件说起来的时候，总觉得这件事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直到说道最后自己答应了路辞清回去之后要和他好好聊一聊，简今纾才像是大梦初醒，眼神里有几分羞赧，也有几分释然。

　　这些年和路辞清的相处痕迹像是碎片，可能是因为长久的时间，也可能是简今纾的刻意遗忘，反正就是散落在身体的各个角落，看不见，自然也就不用去想。

　　但等神思一松懈，这些碎片就像是被四通八达的，充满火油的通道连接着一样，只要有某一块被点燃，剩下的所有就会陡然烧起来，来势汹汹，照亮心里的那头困兽，一点点地将其唤醒。

　　气氛安静下来，Selina看着简今纾如梦初醒的眼神，缓吸一口气，有些惋惜道：“啧啧，看来我家那个臭小子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是调侃，也是调节气氛。

　　简今纾也不知道自己该对这句话表现出个什么情绪，毕竟她和路辞清之间，也没有走到要决定在一起那一步，
　　当然，就算她和路辞清没决定，乔森也是没机会的。

　　沉默了半晌，简今纾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

　　这话是指她和路辞清之间的关系会走到哪一步。

　　“想一想，我们认识的这些年，已经把情侣之间能干的，该干的事情都做了，现在如果想要绕回去，到最开始的那一步，至少对我来说，是件困难的事情。”

　　Selina不置可否，抬了下唇角，颇有种智者风范：“你们需要的，是一个回到最开始的契机。”

　　简今纾垂眸想了一会儿，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手提包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调查的时候需要关机，简今纾本来打算出来的时候把消息集中处理一下，结果等开机的时候遇见了乔森，一来二去便把这事给搁置了，现在点亮手机屏幕，她才发现通话列表里，躺着七八个未接来电。

　　全都来自，
　　谢循默。

　　简今纾的眉头猛然往上一跳，和Selina简短示意之后便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电话接通她没由得有些紧张和不安。

　　毕竟她和谢循默的关系，远没有到需要隔着这么多时区，打七八个电话不接之后还锲而不舍地继续打。

　　是有什么，必须要联系自己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