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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夜语如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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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书院坐落于碧水青山中。
“先生,您叫我?”吴若林礼貌地问着。
“嗯,你先坐下吧。”杜先生随口说着。
“先生,您托我去药馆抽奖品,我去拿了。”景书鸿道。
“咋样?”杜瑜问着,他让景书鸿帮他拿药是奔着那大奖———一大袋大米去的。首先,他最爱吃大米,其次,为了书院老师孩子们的肚子,一定要有很多的大米,再次,他觉得朝中局势如此动荡,大米是越多越好的,最后,没有大米有几个鸡蛋也是极好的,以上是他的“药房抽奖理论”。
“鸡蛋还是面粉?说!”杜瑜放下了话。
“先生,我中了六片厕筹和一些澡豆。”景书鸿有些无奈地表示,他已经拿的算多了,抽奖的全是老头老太太,他要是真抽到大奖,那不就变成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好吧!你退下吧!”杜瑜有些遗憾地与景书鸿作别。
“若林啊,我听你娘说你没读过什么书,想摸摸你的底子。你读书是为了什么呢?”杜老师亲切地问着。
“弟子并无太多想法,只是想读书报国。”吴若林尽量从脑海中找到一个比较正的回答,却仍是不当真似地笑嘻嘻的。
“好!很有志气。其实我觉得考功名这条路挺好的,可惜我没考上,咳咳,人生自古多歧路,你就且行且观望吧。”杜瑜感叹着,他一个当舅舅的净会讲屁用没有的大道理。
再说讲堂,这时正是大家的课间,白画亭和他一群小兄弟划拳。
杜瑜穿戴整齐,带着吴若林走进了讲堂,这节课讲的是二十四史,更准确来说是《史记》中的陈胜吴广起义的部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杜瑜话读到这地方,突然顿了顿。
“无论身居高位也好,还是躬耕田园人都是一样的,沉重的徭役,非法的恶法都是对人民群众的剥削,我们要在能力范围内捍卫自己的权利。”杜瑜的语速加快了。
“总而言之,大家都是平等的,约束人的也不止有所谓的三纲五常,还有一颗平等的仁爱之心。”
杜瑜之所以加快语速,是因为他有点编不下去了。
看似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其实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穿越者杜宇杰,作为一名21世纪的光荣的医学生,他有着古人难以企及的知识和能力,可惜他的宿主身份特殊,只是个落榜书生。
那天,是放寒假的时候,他正打暑假工兼职教初中小孩化学和英语,结果就突然被飞来的外卖员给撞了。
而这具身体的主人,正是因为生活不太顺利想跳江自尽的杜瑜,结果刚被捞起,灵魂就变成了倒霉蛋杜宇杰的。
杜宇杰继承了杜瑜的全部记忆,他瞬间就被杜瑜复杂苦涩的感情搅的头昏脑胀。
“诶呦,老杜你咋想不开呢?你死了我儿子找谁读书呢?”把他捞上来的老齐关切地问他,这老齐是他学生齐仁的父亲。
老齐一辈子不识字,他对所有读书人都有一种尊敬的态度,虽然有些小气执拗,但他人总体还是很好的,不会做见死不救这种事情。
“老齐,你信我,真不是我跳河,我是想捞鸭蛋结果呛水了,这几天发河你又不是不知道。”杜宇杰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以后可得小心点,你是读书人肯定不如我们这些粗人手脚麻利。”老齐就这样顺着台阶下了,他可不想以后镇上的人都知道他儿子的先生想不开跳河玩,这多不吉利。
杜宇杰就这样继承了杜瑜的身体,成为了新的杜瑜。
杜瑜其实也是干农活的,不如说,就是为了不过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原主才天天那么孜孜不倦地学习读书,可惜他终究是被这动乱的政局所困,唯一一明经也是以失败告终。
课堂上 。
总而言之,对于杜瑜这种无门荫想用读书改变命运的人肯定受不了回家务农这种结局。
“老师,请问一下,何为平等?民重君轻是平等吗?”景书鸿问了个超纲题。
可恶,杜宇杰他是一名根正苗红的理科生,文科知识不能说倒背如流也能说是忘的一干二净,还好他有着一些杜瑜的记忆,他打算结合现代理论加工一下。
他信口胡诌,“此平等非彼平等,你说的“民贵君轻”是孟子的想,他确实是一种对百姓地位的尊重,但是在生产力不到位的情况下,只能依靠封建制度......大家可要把这篇背下来。”完蛋完蛋,这群孩子别被我这嘴给带偏了,他们是要考功名的啊!
“孩子,你不必细究平等这一概念,你倒不如想一想,如果一个人赤条条来,他会天生想欺负人,想伤害人吗?还不是环境造就的。”杜瑜老师慢条斯理地说以此来掩盖自己绷不住的事实。
他竟然跟古人讲21世纪的理论!那不得把孩子CPU干烧了,他决定尊重历史的客观发展规律。
“总而言之,我们继续上课。”杜宇杰继续按照杜瑜本人的知识对大家进行讲述。
下课了,白画亭开始和同学唠嗑,“你听得懂老师上课讲的不?”
苏虹说:“没听懂!感觉老师想造反。”
齐仁摸挠挠头问道:“你觉得老师给我们讲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呢?”
苏虹说;“你管那么多呢,你倒不如问问司马迁为什么这么写。”
白画亭摆摆手,他才懒得唠当朝事。
吴若林作为一名古代人,对这些学问确实不太理解,而且他刚刚入学就碰到这么高深的知识,他字都认不全!人那么多,现实只有一位,那不如串着讲,大的又能听小的,小的也听听大的。
今日清风无雨,夜星点点。
表舅家是很温馨的,杜瑜和师娘都很和善。
“缺什么直接跟我们说就行。”余静端庄地坐着,毕竟是教书先生的妻子,气质优雅不凡。她不像吴若林母亲那种泼辣的村姑,倒像哪家的千金小姐。
白兄让人感觉有一种天然的亲近,虽是少年荒唐,却让人愉快。
景兄很稳重,而且他的长相真是这群孩子里最出众的了,书读的也好。
不知道娘想我了没有。
不知道爹爹在干什么。
看来从现在开始要好好读书了。
先生的话不好理解,以后都要学这些吗?
其实,即便已经身在学堂,吴若林还是有些懵懂,与其说是对未来的患得患失,不如说是改变生活环境带来的恍然。
吴若林起身如厕,在夜色笼罩的斑驳竹影下他偷偷摸摸地走着。
他听到了舅舅舅妈的谈话,饶有兴趣地听着。。
“阿静,我总觉得书鸿那孩子心思重。”杜瑜说道。
“这倒也不是坏事,以后他若真考取功名,这种性格可以保住他。”余静一手拿着茶杯一边慢慢地喝着,不过这茶太咸,她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对谁都心思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带大的。但是他也真是有才,字也是真漂亮。”杜瑜叹气,“可惜他父亲早死,他叔叔又不重视他,要不然他怎么能来咱们这种小书馆求学呢……”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叔叔好像还挺有权有势的,但凡多提携提携这个孩子……好在孩子自己争气。”余静的语气中有一丝不解和欣慰。
“那是他的家事,咱们只管让他安心念书就好。早些睡吧,我也困了。”杜瑜伸了一个懒腰,盖好了二人的被子。
余静也闭上了眼,他们都没注意到,吴若林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吴若林虽没有听墙根的习惯,不过他对自己身边的人还是有些好奇心的,听了这些,景书鸿在他心里又有了一撇复杂的色彩。
吴若林走开了,想着“景书鸿”的名字,走入清凉的晚风。
黑灯瞎火的,余静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一句:“你要是真淹死了,我该怎么办呢?”
杜瑜握了一下余静的手,或者说,是杜宇杰握的手,他心想,“可怜的女人,杜瑜真是想不开啊。”
而在几千米外,吴建明和郭玉在暖光的灯光下谈论着。
“啊,林林不在,我有点想他,真是的,他在我身边天天让我生气,可是他一真去读书了,我有觉得有点空落落的。”郭玉喃喃道。
吴健生笑呵呵地,“平常就属你罚的最厉害,现在知道舍不得了,虚伪!”
“谁叫那孩子那么爱闯祸,真希望他在舅舅家老实一点。”郭玉白了他一眼。
“嗨,要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他呢,没准他真考上秀才,那多好啊。”吴健生很是乐观。
“我那哥哥杜瑜平日最会读死书,虽是刻苦,但总是鲜有成效。当然,他的那些知识教小孩肯定是绰绰有余啊,而且他人也挺和善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能教成什么样子。”郭玉摇摇头,她也在赌,赌自己的孩子不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夜幕下,国公府歌舞升平。
侯君集把杯子装满了酒,大笑着喝了一杯又一杯!他因从龙之功受封国公,正是志得意满,春风得意。
此世即吾世,如月满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