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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解卦成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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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灿烂,杜瑜带回来两只小猫咪。
其中一只小猫大概一只手那么长,有三种颜色,主要是白色,还有白色和橘色的花纹。这小猫咪眼睛非常大,小小的头又特别圆溜,让人十分怜爱。
还有一只大一点的猫咪,长的是一身漂亮滑顺的黑毛,杜瑜猜测它原来的主人应该觉得黑猫不吉利就给扔了。
不过唯物主义战士杜瑜才不相信这些,他觉得这小猫怪可爱的,不妨拿回书院,填几分灵气,还能让余静若林开心开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杜瑜发现发现余静其人,并不似外表那么端庄优雅,其实她内心还是很孩子气的,她经常在下雨的时候看雨打树叶发出啪啪的声响,还会在下雪的时候拿两颗碳当雪人的眼睛。
余静看着小猫咪,眼睛亮亮的,圆圆的像猫看见逗猫棒一样,很难想象这是三十岁女人能展现出的神态,倘若让时光倒流,想必余静也是一个天真灿漫的少女。
杜宇杰注视着余静。杜瑜的回忆突然席卷而来,让他陷入沉思。
余静出生时,隋文帝在位。她曾向杜瑜讲过她小时候的事情。
那年,余父染上了肺病,时常胸痛。
他向一个叫做郝义的道士寻了一味偏方,便是吃下蘸着童女的血的馒头。
这年头,哪里去找童女的血呢?
一日,乡上来了一个跳大神的神婆,刚来就立马向余家走去。
“我的天蓬元帅啊!你们家有股阴风!”那老太婆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说着不吉利的活。
“去一边去,别说晦气话!”余家的管家想打发走她 。
“你们这地方极阴!需要更阴之物挡灾!”这神婆神神叨叨地说着。
神婆这句话让管家想到了老爷的病,管家便问她“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没有?”
“童女血!”神婆突然大喊一句,然后头也不回走掉了。
神婆的话让管家头皮发麻,立马把这奇怪的事情禀报给了老爷。
“唉,难道是老天让我创下杀业吗?”余父摇摇头,眼中已经是无可奈何。
再让时光穿梭到十五年前,隋炀帝在位,杨柳依依的日子,余静及笄。
看着余静自己为准备仪式扎的满头的簪子,她的父母扶额而笑。
“大姑娘了。”余静的父亲感慨着。
“别那么肉麻,哈哈。”余静的母亲一手拿着丝绸手绢,一手抚摸着余静的额头。
“愿你以后平安昌乐,顺遂一生。”父亲祝福着,但是面色却苍白,他已经病了很久了,时不时咳嗽。
“希望小静蕙质兰心,巾帼仍有乔木之姿,当然,也要找个如意郎君。”母亲期盼着。
彼时夜晚,余静摘下她的发簪,独自望向窗外,晚风轻抚她鬓边的青丝,她抬头遥望天上皎洁的月,想到平日读过的传奇故事,竟然生生从眼中掉下两行泪。
那泪水被皎洁的月光照的愈发动人。
那时的余静,不晓得人心的复杂,不晓得世事的无奈,不晓得当下的可贵还有无常的可怖,她会做的,不过是得意时故作惆怅。
那年,十八岁地杜瑜来此地求学,仪表堂堂,神采飞扬,布衣出身却天不怕地不怕,好似于清晨展翅的白鹤。
他有一位年近五十的老母,四十八岁的米农阿耶,家中经济并不富裕,但有点田地。
不论如何,他满怀抱负,或者说,像每一个他这个年龄的少年一样,满腔英雄气概,准备在这时局中大展身手。
不过,三分钱难倒英雄汉,人生地不熟的杜瑜只得经人介绍,暂时成了余静哥哥的陪读侍从。
余静哥哥名唤余北虹,自幼习武,不喜读书,时长让杜瑜帮他做先生的作业,余老爷赏识杜瑜喜欢读书,遂让他和余北虹一起背诵天下经文,学习诗词歌赋。
北虹逐渐发现杜瑜的背诵诗歌的才能,他几乎过目不忘,记忆能力甚是惊人,甚至连私塾先生都注意到了这个少年。
“明明只是我的侍从。”余北虹感叹着。
余父也注意到了记忆力惊人的杜瑜,并且发现杜瑜行为端正,从未有逾礼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杜瑜的行为过于正派了。
随着逐渐的了解,余父觉得杜瑜是个很有潜力的书生,有许配女儿给他的意愿。当然,他也不想委屈女儿低嫁,而且这杜瑜家境实在一般,他准备观望一下。
有一天,余北虹无意间将这件有关童女血事告诉了杜瑜,杜瑜不置可否。
“余兄,我从来不信这些。”杜瑜老实答道。
''我也是不信这些的。可你要知道我父亲他.....你知道的,一个人思虑的太多就会开始疑神疑鬼的,更何况是我父亲那样的人。”余北虹眼神中充满对父亲的关切。
而余老爷竟然真的找到了童女血。
这童女血是于老爷托侩子手得到的,于老爷并不相信那些,他只是希望感觉把这些迷信的事情解决,省的家人总唠叨那些不吉利的东西,他也想亲身证明这些偏方是假的。
传闻那虚弱的女童年毒死了自己的母亲,她活该被处死,于是余老爷子就去报官并且贿赂了法官,好让那女童被就地正法。
砍头后 ,获得童女血的代价不过是几枚铜钱,甚至价格便宜到余老爷自己都觉得惊异。
迎接余家的代价,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父亲的“匹夫之勇”,他约了几个地痞流氓潜入余家,提刀来见。
“滚!”气急攻心的余老爷竟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
“你们要对我的静儿做什么!”余静母亲双目睁大。
“你们余家用歹计陷害我女儿的命,拿你们女儿的命来还吧!”那绝望的“歹徒”挥舞着双刀朝余静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
兵刃相接的声音。
余北虹用他那柄铁剑硬生生地抵住了那夹杂着歹徒恨意的刀锋。
杜瑜趁机在朝那歹徒肚子上捅了一刀。
那歹徒正要拿刀砍杜瑜,来不及思考,手起刀落,歹徒一命呜呼。
杜瑜怔在原地,他不过是一个读书人,竟造此杀业,背上一条人命。
那一瞬间,看到杜瑜拔刀的那一瞬间,余父决定将女儿嫁给他,因为他觉得杜瑜这孩子有担当,有勇气,而且静儿好像也很喜欢他。
他甚至觉得,就算杜瑜没考上,他年富力强,让静儿一辈子不愁米吃,也是很好的。
余北虹低头看着歹徒的尸首,皱了皱眉,其余人看雇主被杀,纷纷四散而逃。
而余静的母亲于此时正紧紧地搂着余静,眼中噙满泪水。
余父后来慢慢感觉到余静对杜瑜的倾慕,就找了媒人和杜瑜的父母聊聊这些,两家都很尊重对方,也都有了这个意愿。
不久后,余父病死,他是因为肺病的加重而亡的。
自那天起,余北虹告别了少年时代的意气风发,被动地成为一个男人,成为一个家的支柱。
余静慢慢和杜瑜走近了。
自那祸起之后,杜瑜便一直在离余静卧房很近的厢房住着,余静她虽然不信也不怕这些鬼怪,却在父亲走后一直害怕,以泪洗面,余北虹无可奈何,让杜瑜这个懂得多的读书人去照顾一下。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女孩的父亲沉迷炼丹,家中有许多砒霜,他将砒霜奉为神药。他的妻子得了肺病总是咳血,于是他就让孩子每天为母亲熬制砒霜药剂,女孩每日认真配药,不敢怠慢,所以身体逐渐被拖垮,谁能想到,三月之后,母亲暴亡,身边的人都说是她毒死了母亲。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也不知谁报官,女孩就被处死了,她父亲本就痛苦,又听闻有人喝他女儿的血,更是觉得女儿的血是场阴谋,于是震怒。他的怒火不只是为他人的残忍,现实的残酷,也是为自己的无能。
回过头来,说句惭愧的,杜瑜甚至是杜宇杰面对这些往事都很同情那个被冤枉女孩的父亲,他没有做错,可是法官就是这样判了糊涂的案子没有给他女儿一点希望。那是个一个绝望的父亲,能为女儿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不然,他去恨谁去承载心中的愤恨呢?
“北虹,让她跟我走吧。”杜瑜淡淡地说,当时他一心科举,这么重要的话好像是随口而说出的,老实说,这种看起来无所谓的态度,很让人火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余静的眼眶微微泛红,着急道,“哥哥,我知道你是最了解我的。”
余北虹只是说:“今日你虽已为他人妇,但仍然是我的妹妹。”
余北虹看了看杜瑜,摆了摆手,低声道,“你们走罢。”
天凉了,秋叶像飞散的金箔刷刷地四向散去。
大婚之日,余静悄悄请人算了一卦。
“有缘无分,所托非人”。
看着这卦解,她的目光黯淡了。她不信这些,但是她还是去算了。
时间又过了很久很久。
杜宇杰抱着新做的枕头,告诉余静,他打算把这个东西当成猫窝。
“哼,果然是骗人的。”余静微笑着,她原来这算卦的听说很灵验,怎么是那种答案呢?清风拂过她的脸,她静静地坐在窗子庞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小猫。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算卦的人并没有胡诌好话糊弄钱,所以才灵验吧。
“余静,”杜瑜说,“醒来发现有个人陪着,感觉很不错。”
“少说没用的啦!”
在温暖的阳光中,余静揉了揉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