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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我们之间(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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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想念吗?
回到公寓沈阳阳一夜辗转难眠,脑海中总是浮现那个女人高挑的腰身,妖娆的轮廓,邪魅般驱之不散。已经是十一点多可她却全无睡意,抱着薄薄的被子在床上滚了好久终于还是起了身,温了一杯牛奶握在掌心。
客厅中空荡荡的,白晃晃的日光灯将房间照得通亮。安静的空间里只有电流发出的嘶嘶的声响。她赤着双脚在地板上无声地走着,在凌宇昊的卧室前左右徘徊。他房间的门一直关着,乳白色的门板在门厅昏黄的壁灯中泛着格外柔和的光。
沈阳阳试探性地握住门板上的旋手,向下轻轻一压,居然打开了。她只开了房中的一盏壁灯,暗暗的光线中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湿气。就连眼底也开始渐渐潮湿,那股突然涌起的酸涩感让她有些落魄地退出了房间,倚在门边。
她懂得那种心情叫做思念。
她知道汤思诚在New Century长期包场,就此猜到那里也许就是他们五个人经常出入的地方,所以不由分说地将许睿和安歆言拉去了那里,一个消费极高的地方。
华美的大堂金碧辉煌,包厢的隔音效果极好,除了偶尔有房门开启才传出几丝短暂的乐音外,整条长廊格外安静。沈阳阳慢吞吞地走在长廊里,透过门上小小的玻璃窗一间间地看过去,连心跳都乱了。
她想见到他,却又害怕见到他。
她将包厢的灯关掉来掩饰自己有些苍白的面孔,声音也发哑了,奈何两个人对她不依不饶,她只得一首接一首地唱。
“嗓子都干了,你们先唱着,我去洗手间。”她终于忍不住随便找了借口跑了出来。
“快点回来!”
“知道。”
沈阳阳一口气跑到了五楼,循着记忆找到了上一次的包厢。她看到了从玻璃窗中隐约射出的闪动的灯光。那一刻,仿佛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她靠在墙边深深地呼吸,就连神经都麻痹了一般全身动弹不得。
耳畔忽然传来咿呀一声细响,她全身一震,慌忙转过身去。等到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渐行渐远,她才稍稍回过头。拐角处,忽然一个身影退了出来:“弟妹?”
沈阳阳一惊,转身想跑却已经晚了,只得尴尬地点着头,支支吾吾叫了声:“三哥。”
“找昊子?”
尹季庭直截了当的问话让沈阳阳一阵心虚,拼命摇着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要去洗手间,路过而已。”
“不会吧。”尹季庭抱起双臂顺势靠在墙边,“五楼可是VIP专用的,小弟妹也有贵宾卡?看来昊子对你果然不错啊!”他嘻哈地玩笑着,到让沈阳阳阵阵心酸,一时间没了答话,尹季庭却兀自道,“不过今天昊子不在……”
“我没要找他,三哥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我这就帮你叫他过来了。”
“别……”
电话已经拨通了,尹季庭以他一贯的口气对着电话胡侃,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说道:“我没告诉他你在这里,等他过来了,给他一个惊喜。”
恐怕是有惊无喜吧,他一定不想见到自己。沈阳阳十指紧紧绞在一起,指节苍白。看着尹季庭走开急忙转身向楼下跑去。
推开包厢的门,呼吸仍有些急促,她一屁股坐回到沙发里,端起矿泉水瓶猛喝了几口。身旁,安歆言的歌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缭绕耳畔:“想问为什么,我不再是你的快乐。可是为什么,却苦笑说我都懂了?自尊常常将人拖着,把爱都走曲折!假装了解是怕,真相太赤裸裸。狼狈比失去难受……”
“自尊常常将人拖着,把爱都走曲折!”沈阳阳看着屏幕上一个个由红变黄的文字,神色有些呆滞。她虽不是什么保守的传统女性,可也会矜持着不想开口解释,如果那晚她把话说清楚了,也许凌宇昊就不会摔门而去,那个女人也不会出现在他身边。
一曲唱罢,许睿突然问道:“要唱通宵吗?”
“无所谓,反正明天上午我不坐班。”安歆言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有些幸灾乐祸地应着。
“真是不公平!”许睿一边叫嚷着一边起身道,“我也得去洗手间转转。”
“那有什么好转的。”安歆言随口接到,继续唱着。
沈阳阳随手抓起一个抱枕塞在怀里,整个人缩成一团靠在沙发一角。昏暗的灯光在身前不停地旋转,一波波强劲抑或舒缓的旋律冲撞着耳膜,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她居然有些困顿了。
许睿将包厢的门关得砰的一声巨响,沈阳阳神经一凛,抬起头:“你干什么?”
许睿几步坐回到两人中间,目光溢着怪异的色彩看着沈阳阳:“我看到凌总了。”
沈阳阳愣了片刻,随即腾地从沙发间弹起,一把将怀中抱枕甩开:“回家!”
“你紧张什么?”安歆言不明所以,伸手将她拦住,“这里又不是公司,他又管不到我们。”
许睿看着身前一站一坐的两个人,也帮着安歆言将沈阳阳按回到沙发里:“你现在出去不是正好撞见他?”
“我……”本就躁动的心变得更加不安,她时不时抬头透过小小的一扇玻璃窗看向门外,明知道不会见到他却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形成了习惯,习惯看着门外亮堂堂的走廊,习惯紧着眉看着每一个经过门前的人。
尹季庭会不会告诉他自己曾经来过,他见到了许睿又会怎样想?她不自在地向门边挪了挪身子,软软地靠在沙发里。
对面包厢的两个人忽然推门而出,剪纸般的侧影映在门边,指间夹着的香烟亮着一星昏红的光,在金碧辉煌的长廊中并不算明亮。腾腾袅袅的烟雾依稀可见,随着忽明忽暗的火星抖动着。
那样的爱情是否也如这香烟一般,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也捉摸不透,等到烟丝燃尽,爱情也便灰飞烟灭,不了了之了。
三个人离开New Century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回到公寓已近深夜,洗洗涮涮倒头便睡,第二天又是新的开始。
闷热的夏风自长廊尽头的玻璃窗中阵阵鼓入,东释三十七楼似乎不再宁静,秘书处电话此起彼伏,行政部十几台电脑屏幕闪烁不停,就连墙角那台长时间闲置不用的台式打印机也开始嗡嗡作响。
从人资部临时调来三个会计也已经搬进了沈阳阳的办公室。在曼哈顿的三天时间里早已把她紧绷的神经放松到了极致,再一次面对这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直让她头晕脑胀,心烦意乱。
人资部刚刚调来的李希原本不是做会计的,只因找不到人手,所以被抓了上来,做报表时手生的很,总是在沈阳阳办公桌旁问这问那,一份报表改来改去也没改出个所以然来,沈阳阳只好将她的那一份工作也接了过来自己做。
中午喝了三大杯咖啡,一直到晚上五点多也没吃过饭,终于是将几天来积累下来的文件全部处理了。沈阳阳倒靠在椅中,狠狠舒展着双臂,腰部酸软得让她甚至无法直起身子,在办公桌上趴了好久才站起来,眼前发花,无数颗小亮点在面前飞来飞去,她轻轻摇了摇头,一步步晃出了办公室。
盛夏的白天总是特别的长,尽管三十七楼大厅的灯已经熄了一半,却并不昏暗,傍晚的阳光如一汪柔和的清泓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荡漾着。
电梯下降的速度并不算快,大概是一天没有吃饭腹中无物,站在电梯里沈阳阳一阵阵头晕,不停翻滚的胃液似乎将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丝丝抽痛。电梯停在一楼,她一手捂在胃部,马不停蹄地往公寓赶回去。
如此反复了好几天,她终于了解了许睿的抱怨。天天食不果腹,上班容易下班难的日子折磨得她整个人明显瘦了下去。
这天好不容易按时下班,刚刚走到一楼正厅,就看到门边许睿一副苦大仇深的脸,有气无力地抱着双臂看着她。
“怎么了,下班不回家站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呢呗。”
“等我?”
“公司大发慈悲,要请大家吃饭,不过不知道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