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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

      柳叶抬头望去,柳叶本就长得高挑,有一米七多了,可是林慈煜却还比她高出一个头,目测有一米九左右,柳叶整张脸被笼罩在他投下的一片阴影当中,柳叶朝她露出一个尬笑,扯了扯嘴角道:

      “呵呵,林先生,好久不见。”

      幸好林慈煜没兴趣和她叙旧,不然柳叶猜自己一定会拥有一套用脚趾抠出来的芭比梦想豪宅。

      往事不再重提,只求不再重演。

      林慈煜从檀木盒子里抽出画来递给柳叶,柳叶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慢慢地铺展开,一张裂缝纵横的花鸟山水图就展现了柳叶的眼前。柳叶弯腰,细细地看着桌上的画,眉头微蹙,这张画不仅看的年代久远,而且很脏,柳叶轻轻吸了吸鼻子,都可以闻到陈旧腐朽的气味。

      书画的污染物主要有三类,有机物,无机物和生物类,这幅画三种污染全占了。

      有机物就是一些油渍和食物残渣等等,无机物是水渍以及尘土一类物质,而生物类就更好理解了,就是霉菌和虫类排泄物等等。

      林慈煜站在柳叶的身边,用清冷好听的嗓音道:

      “这幅画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最近我爷爷刚离世,我想把它就修好,就当留个纪念。”

      他的声线平淡无波,柳叶甚至听不出这是他爷爷离世了,他仿佛像一个局外人,在陈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一样。

      零星斑驳的油渍粘在画纸上让人难以下手,各种落尘这幅画几乎是挨了个遍,最多的还是霉菌和一些生物排泄物,柳叶摇了摇头,这幅画修复的难度有些大啊,看来这画的主人明显没有好好保存这幅画,忽然,她听见一个轻灵悦耳的声音:

      “啊,谁打扰我睡觉啊。”

      柳叶刚准备摸上去的手顿时收住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现在还有外人在,她总不可能现在就和这画说话吧。

      林慈煜见她白皙的手腕顿住,浅黄肤色的脸上微微涨红,便开口道:

      “这画,到底能不能修啊?”

      柳叶刚准备回答,李依伊激动万分的声音就抢先一步把她的话赶了回去,

      “柳姐,追你的小奶狗秦让给你送花来咯!”

      真是未闻其人先闻其声,眼见李依伊就捧着一束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细心制成的一捧插花走了过来,插花的颜色搭配稍稍显得有些不太和谐,甚至还有红配绿这种死亡组合,但是枝干等都修剪地极其精细,一看送花的人就是用了心思的。

      秦让是柳叶师傅秦明柳的儿子,人长得高高帅帅的,挺可爱一小伙子,是青和大学考古系的大一新生。自从两个月前,秦明柳向秦让引见了这个他的得意门生之后,秦让就对柳叶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展开了疯狂的攻势。三天两头,送礼物约会的,不过都被柳叶要么原路退还,要么婉拒了。

      这让柳叶尴尬地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刚想让李依伊把花给放到一边去,李依伊却一把夺过插在花上面的卡片,用震聋人耳朵不偿命音量读道:

      “柳叶姐姐,秦小狗对你忠心耿耿,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收留我嘛?”

      柳叶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请问她可以直接翻窗跳下去吗?

      李依伊读完卡片,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时,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急忙朝林慈煜鞠躬道歉,柳叶也在一边疯狂给李依伊使眼色,让她快滚,李依伊才识趣地跑着花迅速撤离现场。

      柳叶抬头看了一眼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林慈煜,弯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道:

      “林总,我们继续,呵呵,我们继续。”

      林慈煜却不接她的话茬,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的眼睛如同一个无底洞,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他的脸色有些阴沉,有些挖苦似的讽刺道:

      “柳小姐,艳福不浅啊。”

      这句“艳福不浅”让柳叶的思绪流转回了分手时的那个下午,林慈煜也对她说了一句“艳福不浅”。

      *

      分手那天也是一个秋天,

      风轻云淡的午后,夕阳西沉,将最后的温暖送给了大地,路上的行人都低头匆匆赶路,连天上的飞鸟也从不停歇,穿着一件白色羊毛衫,围着厚厚的格子围巾,略显青涩的柳叶有些紧张地靠在街边的长椅上,看着手腕上的钟表指针,啪嗒,啪嗒,走着。

      “啪”。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坨鸟屎不偏不倚地掉在了柳叶的脚尖正前方,她暗道“好险”,忽然,一双被擦得锃亮的高定皮鞋踩在了那坨鸟屎上,不偏不倚。

      柳叶猜,那坨鸟屎肯定是还是温热的。

      她抬起头,正好坠入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面,男人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头发横七竖八地飞舞着,没有丝毫的章法,上身穿着一件休闲家居服,下身是一件黑色西裤,这个搭配显得莫名和谐。

      显然林慈煜是刚睡醒,没收拾匆匆赶过来的,但乱飞的头发却给男人那张长得颇为精致的脸添上了几分艺术家的气质。

      柳叶仰视着他,从一开始是这样的,到现在还是这样的。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十来分钟,林慈煜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口说话了,那个时候,柳叶清楚的记得,那个清脆悦耳的少年音是她永远藏于心底的暗号。

      “你这么急匆匆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柳叶深深地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想要把他给看透,但是她什么也看不见,恋爱两年,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再看见他的眼睛,柳叶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让自己一遍又一遍重复地想起,看见林慈煜的绯闻她是什么心情,看见林慈煜要联姻的消息她又是什么心情,

      还有,他的父亲就是那个跨国走私文物黑蟒组织的创立者的传闻,她的姐姐可能就是被黑蟒绑走的,四大走私文物组织黑蟒,猎豹,雄鹰和蜂鸟,只有黑蟒那段时间和姐姐在同一个国家活动。

      终于,柳叶站了起来,那句话还是脱口而出。

      “林慈煜,我想了很久,我们分手吧。”

      林慈煜瞪大了眼睛,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他狠狠地抓住柳叶的肩膀,不停地晃动着,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他干涩的喉咙里喷出一股怒火:

      “为什么,是因为网上那些传闻吗?那些都是假的啊,柳叶,你相信我。”

      柳叶把头侧到一边去,不忍直视林慈煜的表情,她狠狠推了一把林慈煜的肩膀,以至于他重心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她转过身去,淡淡道:

      “腻了,厌了,乏了,我本来就只是玩玩,是你自己当真了。”

      说完,丢下失魂落魄的林慈煜,柳叶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开了,直到拐了个街角,她的眼里才淌下泪来,一滴,两滴,三滴,柳叶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涕,她安慰自己,不要止步于儿女情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突然,她迎面跌入一个宽阔的胸膛,胸膛的温度微微温热着她通红的脸颊,她慌乱地抬头,发现是贺平川。

      贺平川是她当时的追求者,比她大一届的同校同系的学长,眉眼虽说没有林慈煜的精致动人,但是长得开阔大气,颇有些蒙古汉子的感觉,具有一种粗犷的美感。在他看清柳叶脸上还未来得及擦干的眼泪之后,脸色愈发显得焦灼,弯下身来,扶着柳叶的肩膀,用轻柔的声音道:

      “柳叶,你没事吧?怎么了,慢慢和我说。”

      柳叶狠狠咬着嘴唇,压着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贺平川也恰好比她高了快一个头,他轻轻地拍了拍柳叶的头,随手便想牵起柳叶的手,柳叶刚想拒绝,熟悉的喊声便窜入她的耳膜,让她的心随着耳膜震得嗡嗡响。

      她没有回头,紧紧抓住贺平川宽大温暖的手掌,她只听见皮鞋碰撞青石地板的声音顿住了,然后皮鞋的主人嗤笑了一声,用不轻不重地音量道:

      “柳小姐,真是艳福不浅啊。”

      柳小姐,柳小姐,柳叶仿佛琢磨着这个称呼的含义,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泪,又顺着脸颊像雪山之上的冰山融水一般流下,在寒风萧瑟之中,更显凄凉。

      自那天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联系方式都留存着,但是一句话都没有主动和对方说过了,柳叶偶尔会翻翻以前的聊天记录,怀念一下热恋时期的美好时光,她舍不得,也放不下。

      “柳小姐,这幅画,你可以修好么?”

      柳叶抬头,循声而望,男人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句“艳福不浅”完全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现在看来,最放不下的也是她而已。

      她又把注意力放回画上,讷讷地点了点头,公事公办地道:

      “林先生,您就放心吧,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林慈煜莞尔,柳叶从没从他脸上看见过这么公式的职业假笑,他不用应对应酬,可以舒舒服服地靠家里养一辈子,这种笑,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

      柳叶看着林慈煜消失在电梯间,或许岁月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吧。

      柳叶继而低头,把自己脱离出这种无谓的感慨当中,开始准备向这画了解一下情况。

      柳叶拍了拍这幅画,轻声道:

      “喂喂喂,醒醒。”

      画打了个哈欠,纸张微微颤动,好像还伸了个懒腰,画有些不耐烦地道:

      “干嘛大妈,你有什么屁事快说,别烦老娘睡觉。”

      柳叶抿唇尴尬地笑笑,呦,好像还是个暴脾气,她以前又不是没有遇到过,对付这种meangirl的方法,就是自己也要成为meangirl。

      柳叶拿出一个毛笔,就开始在画上刷,刷掉画上的污渍,这是修复中的第一步,清洗,这属于先进行物理清洗,常用的工具不仅仅有毛笔,还有橡皮等等。

      她听见画咯咯的笑声了,不禁让柳叶也抿嘴笑了起来,纸张随着画的笑声微微跳动着,仿佛是笑累了,画有些求饶似的叫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别刷了。”

      柳叶不管不顾这画的死活,把可物理清理的污染物给清理完之后,还是不能直接上水洗,柳叶简单测试了一下,这画跑墨,直接用水洗肯定就是直接game over了。

      眼见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这画的墨比较死,她便准备明天过来用胶水加固一下。

      突然听见这画讪讪地嘟囔一句:

      “昨天被折腾了一晚上,都没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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