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仵作和他的卷王县令仇人》慕清凌

41、到达杏林庄！啊还没到呢

　　“疯了，都疯了！疯了的鬼，拿红伞的鬼……山上全是鬼！”

　　那人在地上爬着，仰着头拿凸出的血红眼眸盯着江沉舟，呛咳着不停重复着有鬼有鬼，没说几句就瘫软进石板地，睁着眼睛没了气。

　　被翟松踹晕过去的守门药僮被他的叫声激得醒转过来，见到他的死状又猛地一哆嗦。

　　死者的皮肤迅速泛起了青，口中流泻出乌黑的血。

　　“是恶鬼。”江沉舟道。

　　他蹲下去检查死者身上的抓痕，不出所料是人抓出来的。

　　花云晋曾说过，“恶鬼”的完全发病时间因人而异，可能几个时辰就发作，也可能几日才发作。

　　这情形，昨日上山求医的八成是血洗小村的匪贼，他们中有人完全发病，发了疯，成了人事不知，只知破坏的恶鬼。

　　翟松将匕首直指刚醒过来的药僮，“昨日那些人上山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你门师父今早为何下山？”

　　那药僮看了看胳膊已满是血的同伴，打着颤道：“你说那些恶匪……他们一来就威胁师父给他们治病，师父哪是个受气的人，把他们骗进屋子里迷晕了捆起来。不知师父怎的看出他们身上的门道，认定他们是盗宝的，就……就拷打逼问他们宝贝的下落。”

　　他咽了咽口水，似是在犹豫要不要接着说下去，于是翟松逼近他，将那把原本属于他的匕首在他喉间缓缓滑动。

　　药僮立刻飞快地道：“你别杀我！我说！我说！后来，后来有个人招了，师父就把剩下的人都宰了，就剩了两个人。一个招供的，师父要他带路，还有个脸上带刀疤的，师父要我们看好他，万一，万一那人撒谎，就还有后手。”

　　这人明显知道得很详细，翟松继续追问：“为何留那带刀疤的？”

　　药僮不敢隐瞒，急忙道：“那人像是领头的，他身上挂着个金锞子，我隐约瞧见是刻了花样的，像是……狼或是熊……”

　　听金锞子，江沉舟的耳朵已不自觉地竖起来了。

　　狼或是熊……

　　那名单里，到是有个很符合的名字——刀疤熊。

　　他正在思考，一旁手臂受伤的药僮却悄无声息地将完好的那只手伸进怀里，趁着翟松在问话，猛地抽出一把小刀，直刺向蹲在地上，看起来比较柔弱的江沉舟。

　　这凶神恶煞的高大男子方才一直把这狐裘公子护在身后，证明这柔弱公子的确身份不凡，先将他钳制住了，不愁这武功高的不束手就擒。

　　但他的刀离江沉舟尚远，原本侧背他的翟松骤然转身，这次，他的匕首不再插向药僮的手臂，而是直接刺向了心口。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江沉舟刚觉察到不对，把头抬起来，那偷袭的药僮已胸口飙血，应声倒地。

　　“额……”江沉舟在木芙蓉园已领教过翟松的身手，此时已不十分吃惊，只是本能地叹了一声。

　　卿本能活，奈何作死。

　　翟松将匕首抽回，又斜眼看那还瘫在地上的药僮。

　　“上山，带路。”

　　言简意赅。

　　药僮哪敢不从，屁滚尿流地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两人往山庄走去。

　　——

　　通往山上的石板路被雨水浸透，山雾缭绕，越向上越辨不清前路。

　　药僮缩着头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翟松和江沉舟并肩跟在他身后。

　　山路似是没有尽头，一直向前延伸，越向上就变得越窄，且蜿蜒曲折，绕过许多陡峭岩石与干枯树木。

　　不知为何，江沉舟竟有种熟悉的感觉。

　　分明这只是一条没有岔路的寻常石板山路而已。

　　迷雾在他们周遭环绕，渐渐地，连前面只有两阶台阶的药僮的身形也有些看不清了。

　　江沉舟觉出不对来，这药僮要逃！

　　他下意识地就紧赶两步想抓住药僮，但药僮的如同泥鳅一般，滑溜地钻进了前方的迷雾中。江沉舟又连上两个台阶，前方却没了那人的踪迹，他前脚一空，就要一头栽下去。

　　腰际猛地一紧，是翟松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那只踏出去的脚悬在空中，人却没有失控，被翟松紧紧揽住腰。

　　江沉舟惊魂未定，半晌才缓过神来，穿过迷雾向前看去。

　　脚下竟是悬崖。

　　原来那看似连绵不绝的石板路到此处竟有个紧急的转弯，若是翟松没有抱住他，他此时已跌落万丈深渊。

　　那药僮是算准了此处的曲折，故意借着迷雾加快脚步，想摆他们一道。

　　但也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江沉舟突然明白，这种莫名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他头脑昏沉，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完全陷在翟松的怀抱里。

　　江沉舟霎时脸颊发热，双手抓住翟松环着他的胳膊，小声道：“松开吧，你太用力了。”

　　翟松像是怕箍疼了他，立刻放松了手臂的力道。

　　江沉舟从那暖烘烘的怀抱里出来，又下意识地抓着翟松的胳膊。

　　两人走过那个拐弯，悬崖的旁边是一条灌木丛，那药僮应该就是从那里溜走的。

　　山间迷雾太大，贸然找寻不理智，翟松任江沉舟揽着，沿着台阶又往前走了几步。

　　面前是个突兀的平台，中间也立着座什么物事，在迷雾中看不真切。

　　江沉舟拉着翟松的手微微颤抖着，他茫然地又向前走了两步。

　　“怎么了？”翟松觉察出他的不对来，凑上去用另一只手包住他那已经变得冰凉刺骨的手。

　　江沉舟只是看着那雾中的雕像，默默不语。

　　翟松没有追问，只环顾四周，道：“这上山路是道阵法。”

　　江沉舟一愣，回头看他。

　　翟松也低头看着江沉舟，眸中又似润了水。

　　他接着说道：“和上马王寨的阵法十分相似。”

　　江沉舟沉默了一会，道：“你去过马王寨？”

　　祝明妃来的那日，他是听见了声音才昏过去的，因此记得祝明妃来过。

　　他恍然大悟，笑了笑，道：“祝二姐与你有婚约，你是去救她的吧？”

　　“嗯。”翟松道，“我那时不知你在山庄，也不知你……掉进河里。”

　　他这么一说，江沉舟自然明白，祝明妃是把她看到的山寨里的事都说得差不多了。

　　自那日两人把话说开后，江沉舟虽不会向旁人承认自己就是沈亭玉，可他答应了翟松，不会再藏着掖着。

　　但马王寨的事是他不愿回忆的过往，他不想徒增伤感。

　　不过翟松已经知道了，那也好。

　　“没关系。”江沉舟裂开嘴，反倒轻松了似的笑笑，“是霜霜把我驮上来的，平时没白喂它。”

　　被拴在山下的黑驴打了个喷嚏，继续嚼着路边的枯草。

　　翟松却似意识到什么，一脸呆愣地看着江沉舟，道：“你为何要叫它凌霜？”

　　他甚少露出这种表情，显得有些少年人的稚气，但在江沉舟面前，这样的神情却渐渐多了起来。

　　江沉舟甚至觉得有些可爱，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故作玄虚道：“为何呢……”

　　翟松直直地盯着他，眸子又像那日一样，乖巧又可怜，坠了星子，亮晶晶的。

　　江沉舟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因为它正直勇敢，恩怨分明，知恩图报，是头好驴。”

　　指尖的触感比预想的要柔软，江沉舟很快收回手，眼见着翟松那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容刹那间生动了，耳朵尖染了胭脂似的泛着红。

　　早知道捏耳朵了。

　　江沉舟有些懊悔。

　　如松般高耸挺立的男人轻咳了一声，忽道：“你在夸驴还是在夸我，哥哥？”

　　叫哥哥叫上瘾了吗？！在山下演戏没叫够吗？！

　　翟凌霜你为何能如此不要脸！亏我还以为你在害羞！

　　江沉舟内心咆哮，但那因往事而泛起镇痛的心终于缓缓放下。

　　“夸你。”他努力面无表情道，“你若能把这阵法破了，我更要夸你。”

　　翟松笑了。

　　寒松绽妍，山间冰雪怕都要因此融化。

　　江沉舟看呆了，还没回过神来，翟松已经拉起他的手，往那迷雾中走去。

　　面前的青石板层层叠叠，似没有尽头，他就这样被拉着，分不清东西南北，不知要走向何方。

　　但不曾有一丝恐惧，像是翟松注定会拉他走出这片迷雾一般。

　　似乎，这样一直走下去也很好。

　　很快，前方云消雾散，一条向上的石板路显现出来。

　　两人踏了上去，前方道路分明，已能看见杏林庄的大门。

　　江沉舟不由仰起头来，恰好对上翟松回头的视线。

　　翟凌霜低着头，漆黑的瞳落在他眼里，像是在等着被夸。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但嘴角已扬了起来，杏眼弯弯，瞳孔在光照下泛起琥珀色。

　　“翟松，你还有什么不行的吗？”江沉舟笑着。

　　翟松没回他，而是拦腰将他抱起，脚尖点地，一跃而起。

　　山风在耳边呼啸，江沉舟觉得自己在天上飞，像是一头展翅的鹤。

　　脚下的石板路，两旁的迎客松，远方的红日都模糊了，天地在眼前旋转，江沉舟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边人胸前的衣襟。

　　再回过神时，他们已经站在杏林庄那庄严古朴的大门口了。

　　江沉舟头一回体验被轻功带飞的感觉，心跳得飞快，脸上却满是兴奋。

　　但很快，他就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一片狼藉。

　　杏林庄那漆黑的大门上溅得满是血迹，几个同样青衣方帽的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身上也是同样的抓痕。

　　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啸从庄内传出，震得山间飞鸟惊起，叽叽喳喳地飞向远方。

　　翟松向前一步，把江沉舟护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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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舟：好耶！体验过山车的感觉！
松：还要玩吗？
舟：等等，有点晕……y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