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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到达翠茗山最高点,杏林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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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的金簪很有可能已经被盗匪拿走,客商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家去。
他家在梅县,翟松询问了具体地址,许诺若找到便会送还给他,客商才和马夫驾车走了。
过了小村,下了山,离杏林庄也就只有一日的路程。
从清晨起,山间就弥散着雾气,这会儿接近晌午,雾气不仅没有消散,还隐隐下起毛毛细雨。
有樵夫路过,翟松上前问路,得知离此地十几里便是荼水县县城,不过方向与杏林庄不同。
樵夫给他们指路,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老爷子?”灏苍见他面色有异,问道。
那老樵夫似是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半晌才道:“几位这会儿还是别去县里的好。”
他又斟酌了半天,道:“我今早去送柴,县里有些古怪,街上好几家人家都闭门谢客,连我常去喝的那家馄饨摊都没了人,我听收柴那家说,这几日县里,流传着一种怪病,怕不是……”
樵夫的表情变得有些骇然。
“怕不是……瘟疫又来了……”
此话一出,花云晋和灏苍的脸色都变了。
蓉州地处西南,约六七年前,自南疆而来的由毒蛊而生的瘟疫曾使整片西南地区生灵涂炭。这些年,花云晋和灏苍也一直四处奔走,解决各地的毒蛊残留。蓉州如今已不算是重灾区了,没想到仍疑似有瘟疫扩散。
“多谢老丈。”花云晋下了鹿,从怀里掏出包药粉来,塞给樵夫,“这药粉您拿着,回去放在火盆里焚了,可暂保性命无虞。”
樵夫忙不迭道谢,提着扁担匆匆走了。
江沉舟见花云晋望着荼水县的方向,神色凝重,不由道:“花兄有何打算?”
花云晋桃花眼里的笑意完全消散了。
“抱歉,江兄,翟兄弟,我得去荼水县看看。倘若真是瘟疫,那县城里的人就都危险了。”
身为医者,不可能见死不救,其实不必花云晋回答,江沉舟也知道他的意图。
“如此。”江沉舟道,“不如我们暂且分头行动?”
他从来不是下决定的人,但翟松总能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好,等杏林庄事了,我们尽快来荼水县与你们会合。”
花云晋走到江沉舟面前,从药囊里取出个小瓶子并一张药方放到江沉舟手里,道:“你们去杏林庄兴许会遇到中了恶鬼之人,这药是我昨夜配的,可暂缓毒性,但要彻底解毒,得按这方子上的法子配药。你拿着,以防万一。”
江沉舟接过来,小心贴身放好。
灏苍自然是花云晋去哪他就去哪,他等花云晋重新上鹿,朝翟松和江沉舟摆摆手。
“师弟,杏林庄或许凶险,照顾好江兄啊。”
翟松点头,四人摆手分别。
雨还未下大,翟松给江沉舟披上蓑衣,两人沿山路往翠茗山而去。
待到山下时已是半下午,离得很远就能看见那高高耸立的神医像。
那神医戴着方帽,蓄着白须,穿着宽袍,一手拿着药杵,一手夹着枝甘草,倒真是一副仙风道骨,济世救人的模样。
江沉舟骑在驴上,那雕像晃晃悠悠地离他越来越近,他总觉得那副面孔有些似曾相识。
翟松见他盯着雕像看,问:“眼熟?是师父吗?”
江沉舟才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是,但我也记不起像谁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翟松,你是不是……有些辨不清人脸?”
他觉得翟松是不会瞒着他的,果然,翟松很干脆地回道:“是。从前我没怎么在意过,如今因要断案,会想别的办法来分辨。”
“比如声音?”江沉舟笑着打趣,“像听庆安班唱曲那样?”
翟松把脸侧过去,看不清表情,只听见一声小小的“嗯”。
我的话,他真的是有问必答啊。江沉舟想。
虽然翟松人高马大,这会儿骑在马上更显得他在一边弱小可怜。
但回想起去云烟寺的路上,翟松用狐毛大氅把他裹得严严实实,江沉舟又兴起高大也是宽厚安心的念头来。
他其实想问翟松,到底是怎么把他认出来的,毕竟刚见面时,翟松绝对没有认出他来,还叫他“明日别来了”。
可实在是问不出口。
这样想着,两人来到了神医像下。
这里其实是个青石砌成的小广场,神医像立在正中,面前是那个用来抓阄的石瓮。
青石有些斑驳,却被扫得干净,饶是这会儿下着濛濛细雨,地上也只有水渍,几乎没什么脏污。
不愧是供杏林庄摆弄玄虚的门脸。
往山上走的路也砌了石板,立了个牌楼,写着“杏林庄”三字,下面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守门人,皆穿青衣戴小帽,腰间系着药囊,做药僮打扮。
见一驴一马向门口行来,左边的药僮迎上来,板着脸道:“二位请回吧,今日山庄不见客。”
两人在来之前就商量好对策了。
江沉舟缩在黑驴上,白着脸,做出副病弱的样子。
一旁翟松皱着眉,尽力摆出着急的表情,道:“小神医,通融下吧,家兄染了怪疾,我们打越州一路寻医,皆不得治,听闻你们杏林庄江神医能治百病,只得来找你们救命了。”
他不经意地将怀里的钱袋取出,攥在手里。那钱袋又大又圆,覆满了翟松的大手,甚至坠了些出来。
那两个药僮明显眼睛里冒出了光。
不是立时就死的病,人来自路途遥远的别州,还拿着这么多钱,杏林庄若是打着神医旗号做买卖,不可能放过这样的肥羊。
果然,另一个药僮做出副犹疑的模样,道:“二位既如此心诚,便去神医像前拜拜,说不定真与杏林庄有缘呢?”
那黑脸药僮佯装阻止道:“不成,师父闭关炼丹了,即便神医同意,上了山也没法立刻治病啊。”
那状似好心的药僮显得更纠结了,仍道:“那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一唱一和,看样子平日里没少做戏,应该叫这两人同那庆安班一同做伶人去。
江沉舟腹诽。
说到做戏,江沉舟可不落下风。
他从驴子身上勉强抬起头来,哭丧着脸道:“治!不就是多等几日吗,这么多日我都等了,再治不好我就在这像下一头撞死!”
翟松护着他,道:“哥哥,别这样,咱们先去拜神像。”
他下了马,把江沉舟从黑驴上抱下来揽在怀里,两人摇摇晃晃地就要去拜神医像。那两个药僮也就一边说着“辛苦你们啦”之类的客套话,跟着也要到神像下。
翟松突然停了脚步,环着江沉舟的手也紧了些,江沉舟不明所以,一抬头,却见他眉心蹙着,看向那条通往山庄的石板路。
两个药僮见他不走了,也有些疑惑,一人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石板路的尽头传来一阵骚动。
这下,药僮也回头往山上看去了。
因还下着小雨,山间雾蒙蒙的,从神医像这里并看不到几阶台阶。两个药僮慢慢往回走,翟松也把江沉舟护在身后跟上去。
一团血淋淋的人形破雾而出,直直滚下台阶。
药僮们霍地从腰间的药囊里拔出锃亮的匕首,慌张地躲开那团血人。
直到他滚到面前,江沉舟才看清,那也是个穿青衣戴小帽的人。
“这不是你们山庄的人吗?”
翟松沉声道。
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两个药僮才反应过来,方才一时情急,竟将凶器掏了出来。
匕首还可以说是防身用的,这山庄上下来个满身是血的人可不好解释,守山的药僮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忽地暴起将匕首直指翟松。
若是旁人被如此偷袭,定会血溅当场,但他们面对的是翟松。
翟松轻松后撤一步,一手护着江沉舟,一手迅速抬起,左边药僮的匕首擦着他胸前过去,他五指并拢伸直,狠狠拍向那药僮的手腕。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击直接打得药僮手腕弯曲成个诡异的弧度,手中的匕首自然脱力飞出。翟松自然地抓住那飞起的匕首,先飞起一脚将左边的药僮踢飞,反手将匕首扎进右侧药僮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药僮松开手里的匕首,捂着受伤的手臂仓皇向后退,但翟松并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他上前一步,手中匕首直指药僮颈间要害。
被踹飞出去那人已经昏过去了,面前这位也吓得不清,忙不迭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怎么回事?”翟松看了一眼地上的血人。
那药僮颤抖着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们一直守在山下的……”
翟松将匕首抵得更紧了,冷声道:“不上山,怎么知道你师父在炼丹?”
他高大的身体压向药僮,药僮一刻也坚持不了,倒水似的飞快说道:“那是骗你的,师父不在山庄!昨儿山上来了伙人,都带着刀的,非要叫师父治病,师父便把他们请进杏林堂里了。后来,咱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师父就叫我们守着山庄,带人出门去了。”
“去哪儿了?那些带刀的人呢?”翟松追问。
“我哪知道啊,我就是个小卒子……”那药僮满头大汗,泪都下来了,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疼的。
但在翟松的审视下,他还是又挤出了几句话,“师父没说去哪儿,但我瞧着像是往荼水去了……那些人……我也不知去哪儿了,但昨夜我好像……听到有奇怪的叫声……”
翟松放下匕首,道:“带我们上山。”
“啊?”那人本想跑的,但翟松只是转了一下匕首,他就不敢动了。
江沉舟被翟松护着,这会儿才走出来,想去查看一下地上趴着的血人。
单这样看,那人身上的伤口十分诡异,并不像利刃造成的,而像是野兽的抓痕。
但说是野兽,又不完全是,这野兽的利爪未免太钝了,创口十分粗糙。
而且脖颈上,那是牙印吗?
江沉舟想凑近些看,被翟松拦住了。
“小心,他可能醒着。”
像是印证了翟松的话,地上的人像是回复了神志,微微抬起头。
“救……有……”
“什么?”江沉舟没听清。
他刚想往前走一步,那人从地上弹起,喉咙里呛着血,发出濒死的嘶吼。
“有鬼!有恶鬼!!!”
作者有话要说: 舟:我们真的不是惊悚小说吗?
松:不是啊,没有鬼呀,都是自己吓自己。
舟:我不相信!我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