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湘北双栖》藏赞伽

6、第 6 章

　　奇异的镇定。
　　虽然也曾质疑过她的莫名自信，抱着打压的心态接近她——不要总是在前辈的面前大出风头。
　　不过堀田阳子不会甘愿久居人下，除非是她的特别认可。

　　现在石川的身上少了一分虚无，多了一分稳重。

　　各自就位。
　　伊东治一声哨响，陵南一队率先开球。

　　这里是她全盘掌控的比赛。

　　德男由于妹妹的原因，被逼无奈看了许多足球比赛，正在充当一行不良少年中的解说员。

　　“陵南9号压上，考验后防线的时刻到了！”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比赛上，“陵南确定要攻这么猛烈吗。”

　　禁区内由陵南二队18号破坏出界。
　　石川她们三个加入陵南二队的阵容中，完全没考虑过这是从未磨合过的团队。也许在伊东惠的眼中，个人能力可以抬起一支残阵。
　　也是她同意的原因。

　　“看看这球陵南二队要怎么处理吧…石川还没有动作吗？”
　　话音刚落，二队一点争抢成功，16号后腰趁机斜传右侧的石川澈。

　　已经被看透的传球路径，一队队员想要拦截却未能得手，石川的持球能力强得吓人。
　　反击的号角吹响。

　　而阳子是在她接球前就提前跑位穿过中轴线，最后一名防守队员没有跟随陵南大军一同压上，不算越位。

　　她大呼不妙，连忙召回前方禁区内的队友防守。每个人都拼尽体力放肆奔跑，攻守形式瞬间交换。
　　其实石川常踢的不是防守反击，而是传控——但是踢什么都好，她都是一把搅破对方中场的利刃。
　　于己方弧顶外线启动，沿右路一直推进。过中圈时她感到身后防守队员的呼吸，脚步突然一顿，左脚起脚，45度斜传。

　　大步流星以千军万马之势奔向禁区的高中锋就位，与守门员形成单对单防守姿态。最后的防守成员几秒钟前进行了一次放铲，没有使这位女将倒下。几乎是抬脚可射的传球，非常舒服，堀田阳子于14码处轻巧抽射，打破僵局。

　　完全由两位球员的个人能力与配合取得的进球，德男率领远征军大喊起来，包括阳子从前的小弟们。
　　“阳子！阳子！”

　　她在得手后的第一件事是冲向场边进行庆祝，转身大力拥抱助攻的石川澈。从腰部的位置开始，把她抱离地面。

　　阳子有180，即使是170的修长中场，也无法在她那里讨身体素质的优势。

　　“那个传球…正常吗？”三井寿问德男。他不关注除了篮球之外的运动，尽管湘北的操场上每天都堆满大喊大叫的男猩猩们。
　　“石川的吗？”作为队伍中唯一涉猎更广的德男不得不充当科普成员。
　　他点头，长发被风吹得略微浮动。

　　“我不踢足球，看不出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石川那家伙不是普通的热爱，不仅是对社团的执着。”
　　“她的未来一定是职业选手。”

　　「职业」

　　他只会在几个特定场合听见的词汇。

　　在电视机上的NBA转播，和认识的体育学院内的人。或许他的身边就存在这样的天才，可是三井寿已经没有关心的资格，即使渴望了解更多，也没有合适的理由。

　　其实最初接受自己的伤、准备自暴自弃时，敏感的神经还是无法摆脱篮球的掌控。想要了解篮球、关注有关篮球的所有……他像个没有脱敏的精神病，固执地掩饰对篮球的热爱。
　　还是德男帮他收集的信息，因为他放不下脸面。

　　三井寿阴沉地猜想，石川恐怕从未经历过挫折。她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女，天赋异禀，活在父母亲人的期待中，以严苛的标准要求自己。她目前为止的人生都那么顺风顺水，即便是「东京第一」也无法满足她。

　　然后他看见紧紧相拥的阳子与石川。

　　“…看好你妹妹。”他贴心地叮嘱道。
　　“赞成。”德男本来因为阳子的首开纪录而喜笑颜开，结果看那两个庆祝的人越来越不对劲，收敛了情绪。

　　女生同性之间的感情可以比男性之间的表达更开放。牵手、拥抱、亲吻脸颊，放在女性上很普通，但放到男性上，就很可怕。

　　「羁绊」、「灵魂搭档」这些词汇从阳子的嘴里说出来，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荒谬。

　　上半场唯一的进球。

　　只要在场上，就具有极大威胁力。

　　“望月。”中场休息时石川大口喝着矿泉水，沁出汗水的掌心拍上她的小臂，阳光透过玻璃抚摸被神明宠爱的少女。
　　“感觉怎么样？”两个人的熟稔程度仿佛是从一支队伍踢出来的队友。
　　两年没有踢过正式的比赛，即使每一天都期待站在球场上，为此从未中断训练与奔跑，可没有打磨的钻石只是普通的石头。
　　她的语气充满懊悔：“如果我上高中后就能加入社团就好了。”

　　为什么人总是要站在岔路口做无数道选择题？必须始终保持专注，不能搞错任何一个选项。
　　好累的人生。

　　明明走到了最后，却无法战胜的对手。
　　登美丘中学的MVP，在神户面前不堪一击。

　　那是望月楠全力以赴的一场比赛，为此不惜拖着发痛的右腿上阵。对于身体素质差、凭借速度过人的边路小快灵来说，她有强大的持球技术，微操很多，可是瘦弱的身体注定她的上限。
　　即使赌上一切，仍然迎来败北的结局。右腿在赛后被检查出距离十字韧带拉伤一步之遥，本就是单亲妈妈的母亲不想再负担她的额外生活支出，把她送去了生父所在的神奈川。
　　自从父母离异后，父亲在神奈川开了一家店，并有了新的家庭。对于望月楠的侵入，新的女主人没有表示不满，只是必须要为家庭贡献一份力。
　　治疗她的费用是父亲出的。

　　都说拼尽全力就不会有遗憾。
　　但是怎么可能。

　　竞技体育成王败寇，胜负全在一念之间。失去的成功就算再怎么宽慰自己，也注定是纠缠的心结。

　　望月楠并不甘心。

　　不是她心高气傲、铁骨铮铮，而是登美丘的大家，配得上一场大胜。
　　兢兢业业清理更衣室的清洁人员，为每一场比赛费尽心血的老师，赛前众人围成一圈加油打气，仿佛鲜血在血管里持续奔跑。她们眼中的星星，都是对未来的渴望。

　　她只能说服自己不去想，可不在意，不等于不存在。
　　一幕一幕刺痛的自责，细微的疼痛总是在凌晨泛起，心烦意乱时就爬起来读书做题。风纪委员来源于认真坚韧的个性与强大的执行力，她想考一个好大学。
　　然后将过去遗忘。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也成为了湘北二年级的一员。关于她的刻板印象日益坚固，同学们都知道风纪委员有踢足球的爱好，不过也仅限于此。

　　可是之前它明明能压学习一头。

　　没有比赛的周末，无所事事的望月楠只能一头扎进学习的怀抱。公园的野球团队也许快乐，但不适合她。
　　虽然有时候不知道每天早晨都要晨跑的习惯是为了什么。

　　她一直有许多至今无法解释的习惯，父亲忙于大阪烧的生意，并不关心女儿的成长。青春期敏感脆弱的内心，就这么隐藏在稳定的表象之下。

　　而转机出现在一周前的课间，她又一次制止了不良少年们的不端行径，被骂。气不过的望月楠终于打算动手，让他们见识一下边路一霸的力气。

　　结果被知名不良少女堀田阳子拉到角落里。

　　“我新认识了一个家伙…她，很强。”
　　能让阳子称赞的人，望月楠也有些许好奇。彼此都承担前场进攻的重任，可一旦失去中场控制，大家不过是闷在禁区的软柿子。

　　才会有天台的盛情「告白」。

　　普通人是不至于让严苛的风纪委员主动接触的。她是在帮家里打点完生意后，坐在房间里打开电脑，无意间输入了石川的名字。

　　…这家伙为什么有自己的百科条啊。

　　光速浏览过几页荣誉，跳过她的背景，总体来说就是普通且平常的「天才」的模板。

　　但鼠标最终定格在尾页的照片。

　　「1993年，代表日本大学附属中学出战全国中学女足联赛，与同为东京的十支字中学之战踢飞点球，最终日本大附中以2（3）-2（2）微弱优势成功出线，进军全国四强。」

　　不知道被谁抓拍的落寞背影。

　　石川澈是天生的模板，很少经历失败。
　　更何况是12码前的这种事。

　　她单手撑着脸颊，在昏暗的房间中猜想。
　　那可能是不败的天才唯一一次出错。

　　她突然燃起对石川的好奇。

　　望月楠的情感内敛，虽然是完美的姐姐型标准，其实是个有充足「观察」癖的家伙。

　　她翻遍互联网，寻找她名字有关的所有，终于在某个网络论坛上发现她的身影。
　　标题都是简单的「今日训练」「比赛日」这种，根据摄像机的距离，可以看出绝对是死忠支持者，一直站在场边不远处。

　　同一个账号从1992年开始记录，断断续续拍摄了几十支短片。有一分钟的小视频，也有一小时的全场比赛“回放”。
　　说是回放，那糟糕的画质与音频质量让人不忍直视。

　　她以为是石川的父亲所珍藏的记忆，没有提到。
　　就算是那种低劣的质量，依然能看出石川的厉害——她仿佛拥有上帝之眼，她清楚每一个队友的跑位，能够送出最精准的传球。在对手摆大巴密集防守的时候，有胆量起脚远射。

　　她早该去俱乐部青训了，楠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读高中。

　　职业球员生怕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不好，期望着早日成名。

　　而拍摄那些视频的人，绝对比谁都要爱她。

　　她仿佛亲身经历了一个少女的青春。

　　下半场比赛开始。
　　体力消耗是个巨大的问题，望月楠发现自己的痛点就是这个。

　　陵南一队前场精妙配合形成反击，进球。

　　阳子没有回来防守。

　　僵持了半小时，最终在伊东治的哨声中进入点球大战。
　　12码前无弱者。
　　是各个位置与守门员的一对一，扑不出点球才是正常的。
　　当然，打不进点球也是不正常的。

　　她们的首发点球手肯定是阳子。
　　可是三轮过去，双方战成平手，第四轮点球将至关重要。
　　创社。
　　石川心中只有一个目标。

　　「不一样」，是从幼崽时期就被强硬灌输的概念。

　　为什么无时无刻要与足球相伴？
　　为什么还要比他人更用功的读书？
　　为什么要吃那些难吃到爆的东西？

　　久而久之，她也相信自己是「不同」的了。

　　本该一直走在父亲铺设的康庄大道上。
　　父亲给她的职业规划一板一眼，连什么时候去海外踢球都构思好。只要等石川到一定年纪，他就会带着东亚少女前往国外发展。

　　被众人仰视的天才，也只是每晚奔跑的少女。
　　什么都被限制，父亲给予她的唯一权利是交友，毕竟与队友之间的关系可轮不到教练插手。

　　她忽然在某一天厌倦起这种精打细算的日子。
　　不管什么都要精心计划。

　　可人生的丰富，不就在于不确定行吗？

　　再次站在点球点前，百感交集。
　　她突然有一种异想天开的想法。

　　向右侧的场外看去，印象中无数次以这个视角与另一个人对视，看到彼此眼中的坚定。
　　没有人打破的诺言。

　　石川怀抱一丝希望，装作不经意地模样掠过发丝，金黄的麻花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似乎还是充满力量的样子。
　　可是场边空无一人。

　　不会失望，而是庆幸。
　　她比谁都要紧张。

　　不想再次出丑。
　　石川坚信足球的美丽。

　　“看石川的这一球吧，她肯定没问题。”德男起身，翘课的紧张感无影无踪。
　　而三井寿好像看到她片刻的犹豫，似乎在向场外张望。由于没有直接观察到憧憬的视线，所以他也无法猜测原因。

　　三月的天气真好啊。

　　屏息，沉气，欺骗。

　　对方守门员被石川的假动作骗到，完全判断错方向。
　　哨音响起。
　　“全场比赛结束！”

　　石川的短暂性队友纷纷抱在一起。

　　她还站在触球的位置，双手叉腰，有一种说不清的潇洒。

　　“石——川——”
　　跑过来的阳子和楠先是紧紧相拥，然后从后方中圈位置奔跑而来。
　　她就以那样的姿势迎接二人的拥抱，结果因为力气太大，被阳子撞得后仰，不得不在她的怀抱里肆意大笑。
　　“你很厉害。”美树友善地伸出手，“不过，不希望在球场上看到你。”

　　陵南二队也是要竞争首发名额的。

　　她回以握拳。
　　“湘北队，已经成立了。”

　　青春的痕迹于此刻留下。

　　叽叽喳喳讨论的三个女孩来到伊东老师面前，夫妻间的赌注以男人担任湘北的指导教师结束。

　　“仅仅三个人可不够啊，至少要七个人。”
　　“放心交给我，伊东老师。”

　　金色刘海贴在头皮上，额角的汗水象征竞争的努力，石川的脸微红，缓缓吐出肺部的废气。
　　眼神却坚定无比。

　　阳子揉乱了她原本□□的辫子。
　　“等一下要去吃什么？好不容易的胜利，怎么说都应该奖励自己吧！”她的手臂环住石川的脖颈，提前半个身位的望月楠则是抱紧她的腰。
　　“……这样很热，你们两个家伙。”
　　嘴上抱怨的少女正温柔地带领比自己大一岁的前辈前进。

　　快到场边时她们看见面前的人墙，神情严肃。
　　“喂，你们几个——”没等阳子的斥责落到头上，德男的掌声率先响起，然后迸发出中二的台词。
　　就连阳子也无法接受，嫌弃地拽走两个队友。

　　“等等，那里有几个空水瓶。”石川看见不知是谁留下的瓶子，维护绿茵的少女绝不会放任不管。她挣脱热气腾腾的束缚，抱着水瓶扔进可回收垃圾桶。
　　…是运动饮料。

　　“你还是一样啊。”

　　这个声音。

　　石川的脚似乎被钉住了，她犹豫着是否寻找声源，视野范围内出现一双篮球鞋。

　　不会错的。

　　“…也来神奈川了。”
　　这句话放松了她紧绷的神经，自从去年七月份后，她对任何与他有关的事都格外关注。明明知道不是恋爱的主观意识作祟，但是石川没办法「摆脱」他的影响。

　　说是「摆脱」也不正确，是好聚好散——

　　“刚训练完吗？仙道。”她微笑着抬头，亲和力拉满。
　　而看见她这幅表情的人只是送来了饮料瓶。

　　蓝色的包装，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原因。

　　“石川她想吃什么呢？”被不良少年们簇拥的高中锋整理自己汗津津的黄发，四处搜寻她的身影。
　　三井寿为她指明道路。

　　远处那两个人，感觉是认识的样子。而且石川温和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关系不好。
　　而德男却一眼认出了他。
　　“陵南的天才一年级生，仙道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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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创社！
没有那么多的虐恋情深，只是对于人生的最优解，两个人都这么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