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湘北双栖》藏赞伽

4、第 4 章

　　夕阳悄悄见证一场缔结的羁绊。

　　正如每次登场前整理球衣时，佩戴于左臂上方的袖标。

　　Captain

　　她现在恨不得抓着她的手飞奔到足球场上，结果一模望月楠的手，后者立刻颤抖起来。

　　“我们去踢球。”
　　望月楠的手中很凉。

　　“什么时候？！”
　　石川澈转身推开天台的门。

　　“现在。”
　　“前提是比我先到操场。”

　　令整座楼颤动的脚步，幸好此时的社团活动将学生们带出教学楼，否则一定会怒骂那些没有素质在楼梯上乱跑的人。

　　每一层有二十个台阶。
　　从五楼冲下，经历九个转角，一百米直线冲刺。
　　但这对于望月楠来说只是一个时间数字。

　　她于正门右手第三丛灌木实现反超，并拉大差距。等到望月楠在操场边就位等待时，只见石川澈两只手各提一双足球鞋。

　　“你怎么知道我鞋柜里有这个？”她面色潮红，但并不累，体力很好。
　　“你超过我的时候，我回鞋柜那里拿的。”
　　毕竟不是以速度著称的球员，爆破性边锋的冲击力是任何人都无法媲美的。一旦他们启动，意味着一条边路的压迫。

　　没有人比她更需要拯救。

　　望月楠的折返跑成绩达到惊人的数字，她完全可以去田径队训练。

　　“哟——石川——在和谁踢球——”
　　这样的拉长声线，只有阳子能做到。

　　“回家部女王居然没去打群架吗？”石川笑道，大力拍打阳子的肩膀。
　　“楠叫我来的。”大大咧咧的女孩指向“内向”少女的方向，三人会心一笑。

　　“真想有个自己的社团啊。”阳子尝试鱼跃冲顶，作为中锋，头球攻门的能力必须优秀。
　　“虽然都是踢球，可是有了社团，就有了回家那种的归属感，知道自己必须在这个时间来到操场。”

　　「…如果你也有一颗热爱足球的心，请联系一年七班的石川澈。传真号码为625-735，座机号码为——」

　　因为是最晚张贴的海报，不得已只能占据边边角角的位置。同时，也是最靠近夕阳的。
　　三井寿离开教学楼时看到的便是这张由石川亲手绘制的招新海报。

　　意外的工整。

　　今天由于成绩被班主任老师稍微留了一下，结果就变成对不良少年的约束。他越说越兴奋，最后甚至让他现场写一份保证书。
　　于是三井寿憋了两个小时，终于走出去。

　　他漫无目的地向外走去，路过操场，看到还没回家的三个女孩。
　　社团活动应该已经结束了。

　　本着无聊（不知道找谁的茬）、乏力（上周刚打过架结果身受重伤）、以及诸多原因，他久久驻足于场边，无意中看到一次精巧的配合。

　　防守方是堀田阳子。

　　从中圈开始，石川沿着右路逐渐内收，等到阳子再想破坏球的路径时，后插上的望月楠出其不意夺走球权；阳子的优势是比超出日本女高中生的平均身体素质，立刻启动，爆发力极强准备放铲。

　　而望月楠回敲给石川。

　　禁区线内的少女当机立断一记推射，没有停球。

　　“酷。”她们俩抱在一起，留下阳子生闷气。
　　“防守球员就不能一起庆祝了吗？！”

　　石川试图从望月楠的怀抱中撕裂出一道缝隙分给她，却发现她的手臂那么强劲，完全无法挪动。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感觉熟知了许多年。

　　人与人的命运往往有多种结局，全凭身处其中的主角如何抉择。
　　石川澈奉行的原则是，绝对不让自己后悔。

　　苦涩的、抑郁的、绝望的七月，绝对不要再次经历。

　　三井寿的时间被偷走了。

　　欣赏别人运动时的状态总是能将各个细节放大。她们脸上开朗的笑容，不会是生硬的伪装。
　　新生仅仅入学一周，就仿佛彻头彻尾体验过一遍青春，而且比他的要更符合大众认知。

　　随心所欲。

　　满不在乎。

　　怪异难懂。

　　三井寿其实不擅长与女生沟通。
　　国中时醉心篮球，高中时「叱咤风云」。他不怎么与女孩子说话，更不清楚她们的想法。
　　而最亲近的女生是叫做堀田阳子的大姐头。

　　阳子曾经的势力范围与他不同，只不过大家都在同一个班级、况且她亲哥是堀田德男，所以关系悄悄被拉近。

　　石川是他第一个主动询问姓名的女孩子。

　　她需要解释的话，就说是「看你这头金发，要不跟我们一起当不良」…吗？
　　他也不确定。
　　因为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那算得上一次搭讪。

　　入学一周就能引起湘北超级地震，如果有谁能制裁她的话，恐怕也只有下一届的湘北天才新星了。

　　太阳快落山了。
　　要不要提醒她们呢？
　　陷入纠结中的三井寿没有听到响彻操场的喊声。

　　“那边的同学，请小心！”

　　是错觉吧？
　　为什么有个黑白高速旋转的球……

　　“咚”一声，他光荣地倒下了。而且头部在倒下的过程中与地面大力接触，几道血痕留在水泥路上。

　　罪魁祸首不敢耽搁，以飞人的速度赶到伤者身边。三井寿的理智没有全部消失，依稀中看见了金黄的麦田。

　　…为什么湘北操场会有麦田？

　　视线模糊的他只能尽力记住晕倒前的事情，而一直推搡他胳膊的石川的手，由于神经僵硬被暂时忽略了。

　　“醒一醒啊，同学！不要在这里倒下！”石川非常慌张，试图叫醒他。
　　“首先应该是去保健室吧。”望月楠估测三个女生的力气，得出可以将他搬过去的结果。
　　“也不知道保健老师还在不在，不过肯定是在的吧？距离社团活动结束不过十分钟。”石川似乎在宽慰自己，指挥楠扶着他的身体放到自己的后背。三个人跌跌撞撞将三井寿送入保健室，幸好最后值班的老师正准备下班，常服的他看见问题儿童叹息一声，又穿上了白大褂。

　　“这家伙——”
　　阳子端详良久。
　　“是三井吧？”
　　“……你们是一个班的吧。”望月楠无奈地说，她脱下球鞋，告知两位自己还要回家帮忙。

　　“商业街那家超好吃的大阪烧就是我家哦！有时间来捧场！”这样说着的少女充满阳光地关闭大门，不记得自己内向害羞的人设。

　　只有石川在通过他的脸搜寻与之有关的记忆。
　　“喂，石川，我大哥应该到家了。”阳子打开保健室的灯，“什么嘛！那个大叔怎么自己跑了啊！还留下这种东西！”

　　「抱歉，但是请替我关灯锁门，万分感谢！！！」

　　中年人按时上下班的生理性惯性战胜了关照不良少年啊。

　　“再不回家被骂的就是我了，不过你的座机号是多少来着？我跟大哥说后告诉你怎么解决。”她指着病床上的长发不良，额头缠绕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脸颊脏兮兮的。
　　阳子嫌弃地走了。

　　虽然很想像不负责任的保健老师一样留张字条就逃之夭夭，石川甚至写好一张信息完整的字条如下：

　　「同学你好！万分抱歉将你砸晕，我深感愧疚。我是一年七班的石川澈，座机号码是——，如果你的伤没有完全医治的话，请联系我，我会负责！」

　　墙上的钟表响了。

　　居然已经七点钟了吗？三月的神奈川，外面早就是夜色了。

　　处于对自己人身安全和另一条生命的担忧，石川最终没有放任自流，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着手撰写新的一份申请书。
　　毕竟是校霸堀田的死党啊，按照他们一起进医院的交情，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话，未来少不了麻烦。

　　不愧是保健室，整齐的桌面上轻易能找到白纸与黑笔。
　　石川铺平一张用作社团规划的道具，将最近的所得通通写下。灵感如泉，脑中跳出一个又一个想法，所以笔尖从未停止过，沙沙声持续响起。

　　…好吵。

　　又是不知道在哪里但是由于见过太多次而分外熟悉的天花板。
　　这学期会住院几次呢？

　　“欸？”
　　他与身边的女生对视，然而后者的笔并没有因为他的苏醒而停滞。

　　“你醒了啊。”
　　石川将白纸折叠塞进口袋，她的单肩包堆在脚边，看来没有带皮包回家的习惯。

　　“三井。”

　　原以为男生会坐起来或者尴尬一会，可是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放在左侧的辫子，令石川感到莫名其妙。

　　“石川…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身上的校服没有解开的痕迹，四肢也没有感到不适，是哪里出了问题？

　　准备穿鞋时大脑的昏厥提醒了他。
　　原来是脑袋啊——

　　“竟然是头部受损吗？！”大脑与心脏对于人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哪怕是热衷打架的不良少年，也会在意的身体零件。

　　更不要说抱有一丝执念的三井寿。

　　不过现在，一共没见过几次的人彼此称呼姓氏的场景才是最奇怪的吧。

　　“你可以自由行走吗？”石川拎起背包走近，递出一张名片，“这是我认识的医生，他很厉害的。”
　　三井没有接过善意的偶尔释放。

　　“我不需要。”
　　一股痞气袭来，或许这才是他。

　　等等。

　　为什么要用「或许」？
　　难道之前对这个人产生过其他的期望吗？所以他与脑中的另一个「他」不同时，便会不自主的失望。
　　石川澈再次直视他，不过是从上至下扫描一遍，加固了自己的看法。

　　绝对没有，那种危险的事情发生。

　　“好的。”石川背上背包，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不管试了多少次，只要站起身就会头昏眼花、无法辨明方向，就连走路都无法成直线。
　　他无奈开口：“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有售后服务哦，但是限时。”
　　“……我需要你把我送回家。”

　　与此同时，堀田家。

　　“阳子，回来了？”沙发上专心阅读报纸的是父亲，戴着眼镜，千千万万个普通上班族的缩影。

　　堀田阳子嗅到不寻常的气味。

　　“没吃晚饭吧？你妈妈做的咖喱，快去吃吧。”语气温和得不禁令人多想，在家里具有疑心症的大部分表现的阳子怀疑这是父兄的诡计。看到四口之家的餐厅中央还存有餐具，半信半疑地拉出凳子，安全坐下。

　　面前的咖喱饭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哟西！放下所有戒备进入临时状态！

　　“阳子。”

　　即将送入口中的勺子一顿。
　　“妈妈这个时候居然没有去排球馆打排球吗怎么还在家里啊哈哈才发现饭菜原来是热的真是的怎么不早点说啊爸爸”
　　她僵硬地回头。

　　身后站着微笑的女人非常可怕。

　　警戒程度一级！全面拉响警报！采取终极计划！

　　“妈妈，我今天是和朋友一起踢足球了…”
　　总感觉被凌厉的眼神警告了。

　　“你哥在阳台。”

　　心如死灰。

　　心如刀割。

　　死灰复燃。

　　因为阳台上正在罚站的便是比她早出生三分钟的大哥。
　　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短暂的同病相怜。

　　夜晚的神奈川。

　　霓虹灯将这座城染上绚烂的颜色，无人在意它是否永远明媚。
　　石川在等红灯。

　　同样想不出策略的二人最终采用了她的方法——让三井拽着她的背包。他目前还有些神志不清，方向感极差。

　　是很舒服的步频。

　　三井寿沿着她的路径，顺从她的脚印，通过若有似无的视力指挥她该何去何从。
　　理亏在先的石川格外听话。

　　“是在这个路口右转——不对，还是前面那个吧？”
　　这样的情况持续发生，耐心值快到临界点的石川一直忍耐着，安静地扮演「导盲犬」的角色。
　　果然让他拽背包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就应该全程用旁白解释。

　　终于在跌跌撞撞中到了他家附近。

　　“就到这里吧。”接下来的路程他说什么都不肯透露给石川，后者如释重负，失去的礼貌重返于心；“那就再见了。”

　　她现在快要饿死了。

　　长达两个小时的运动剧烈消耗卡路里，中午吃的便当已经消化干净。不知道是否应该庆幸今天没有食指大动，提前吃掉午饭，否则绝对会饿晕的。

　　正巧石川的家就在街的对面，一栋看上去就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建筑。楼下的便利店贩卖的便当都比学校附近的商店贵五十日元。

　　“石川，又来买便当吗？”晚班的售货员是她的老熟人（虽然也只认识两周），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金枪鱼便当怎么没了，今天超想吃的。”她叹气，掏出纸币付款。
　　售货员姐姐笑道：“恐怕是这个季节的金枪鱼很鲜美呢。”

　　电梯按钮按到最高层。

　　背包里是卷起来的数学作业本，变得皱皱巴巴，明天又会被批评吧。不知道土间大叔是怎么想的，总是留那么多作业，让她不能立刻写完。

　　住在这栋建筑里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工薪水平远超平均线的精英上班族，一类是家境阔绰的大少爷大小姐为了体验独居生活。
　　石川澈属于后一类。

　　选择房址时不止一次跟爸爸说过中等大小就可以，而且必须是公寓，她一个人能管理过来。

　　顶层视野开阔但是价格昂贵，精英们也没有心情欣赏神奈川的美景。

　　这层只有她一家住户，可以通过门口信箱订阅的杂志可以看出。为了避免被犯罪团体盯上，她将签收地改为楼下居民区入口的保安亭，这样与其他房间就无异了。

　　都是同样的灰色色调，冷冰冰的水泥墙与门牌号上毫无感情的数字。
　　她拿出钥匙开门，进屋立即反锁两圈。爸爸拥有室内监控摄像头的使用权，保护她的安全。

　　有什么用。
　　不如亲自与她一起生活。

　　水蒸气覆盖浴室的玻璃板，石川望着雾蒙蒙的水汽出神，不由自主将手掌贴近，留下掌纹。
　　肩膀上的金黄色发提醒她应该做什么事。

　　即使微波炉加热也无法复原曾经的美味。

　　味同嚼蜡。

　　石川不想空腹入睡，去厨房取回酱油下饭，强迫自己进食足量碳水。
　　客厅的西式风格时钟还未响起，现在是她的个人时间。

　　“澈，吃完饭了吗？该做每日训练了。”
　　餐厅上方的摄像头传来男人的声线，孔武有力，光是听到就能脑补出一个五大三粗的形象。
　　“还没有。”
　　“怎么又吃酱油拌饭？食谱有严格遵守吗？”
　　“我明早会准备好的。”

　　吞咽下最后一口米饭，传来她洗碗的声音。父亲稍微能安心下，提醒她别忘记一个小时的有氧运动便匆匆下线。

　　这次的声音有点空灵的感觉，是在国家体育馆吧？

　　作业本放在餐桌上，解题思路是吃饭时全部考虑好的，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珠后立刻一鼓作气写完，再扔回背包里。

　　客厅的落地窗正对太平洋。

　　她其实时常被蔚蓝的大海吸引。
　　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的接受父亲的贿赂。

　　她在巨大的日历上用红笔画了个叉，标志一天的结束。
　　如果石川有开窗的话，一阵晚风便会猛烈袭击日历册，纸张会翻动到之前。

　　全部都是鲜红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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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进宫、四进宫不会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