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炒牛肉》倔强的韭菜

12、第 12 章

　　直到上了床，钱淼的脑子还是懵的：“大姨和大姐真的不会生我的气吗？”

　　叶风实在累得没力气说话，抱着钱淼，语气呢喃：“不会的，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钱淼总算明白叶风的好脾气是如何来得了，这样和睦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人。

　　真是让人羡慕。

　　第二天，钱淼早早地起了床，叶妈正在厨房里弄着什么，叶爸许是出去了不在家，她礼貌地问叶妈“有没有需要她做的事？”

　　灶台上在煮着什么东西，叶妈手里刷着锅，腾不出手来说：“汤快好了，你把火关了，少加点盐。”

　　“哦。”钱淼脑袋懵懵地去找食盐罐子，厨房台面很干净，但堆了一堆锅碗瓢盆，她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了食盐，用勺子盛出满满的一勺来，却被叶妈呵斥，“哎呀，你会不会做饭啊，放那么多盐想咸死谁啊，我不是说了先关火嘛，行了行了，你出去吧，别在我眼前晃了。”

　　钱淼拿着食盐勺子放也不是，走也不是，还是叶妈从她手里拿走了罐子，她才木然地走出了厨房。

　　这时叶爸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堆东西，笑呵呵地说：“淼淼起来啦，昨天回来那么晚怎么不都睡一会儿，正好刚出锅的油条，香的嘞，赶紧过来吃！”

　　钱淼上前去接过叶爸手里的早餐，却被叶爸拒绝了：“不用不用，这上面都是油，你坐下来吃就行。”

　　钱淼不好意思真的坐下来吃，又想着去厨房拿碗筷，却不想叶妈在大声抱怨叶爸：“今天咋回来的这么晚，那锅里的汤都要干了，平时早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儿子他们回来你倒是磨蹭上了，赶紧过来看锅。”

　　叶爸也不恼，边往厨房走边笑呵呵地说：“这不是想等着新出锅的油条嘛，我看那糖饼也不错，顺便等了一会儿，哎呦呦，今天这汤不错啊，鲜！”

　　钱淼觉得叶爸是因为自己惹怒了叶妈才被牵连，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现下又不好进去厨房打扰二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淼淼，你去叫叶风起来吃饭，都几点了，再不吃饭都到中午了！你洗洗手把这个端上去。”叶妈的脸面对着灶台，却好像能看见全家人般，对着每个人发布着指令。

　　钱淼却很喜欢这种氛围，原来在“骂骂咧咧”中也是能品味出感情来的。

　　钱淼的爸妈从来没有和气的时候，一句话里都是满满的敌对味，早上他们的对话通常是这样的：
　　钱妈：“你那个手能不能洗完了再去拿吃的。”
　　钱妈：“你眼睛瞎啊，没看见那锅快糊了。”
　　钱妈：“哎哎哎，少放少放，你都放进去了这菜还咋吃啊！”

　　钱爸通常只有一句话：“你能不能少管我！”
　　然后钱妈不甘心地补上一句：“谁愿意管你，你看看那碗都快被你碰掉了，我不说能行吗！”

　　所以钱淼几乎从不进厨房，只等着吃饭叫她就好。

　　叶妈放下筷子，拿起一颗煮鸡蛋说：“你们今天没事做的话就和我去逛菜市场。”

　　钱淼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她不好装做没听见，于是说了声“好”。

　　叶风打了个哈欠，伸筷子夹油条，手啪得被打响了，他嗷得叫出声：“去去去，您这说一不二的，谁敢忤逆圣旨啊！”

　　钱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差点笑出声 ，这时一个光溜溜的鸡蛋进入了她的碗里，她愣了一下，看看鸡蛋看看叶妈。

　　“快吃！”叶妈催促着，

　　钱淼的笑憋了回去，额，其实这样亲近，她很不习惯。

　　如果可以她还是很想出现那种大战恶婆婆的戏码，起码应付起来很简单，骂不过可以逃，但是一旦有人对她太好，她反而会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种好，做些亲近的事她会不舒服，可是不做点什么，又好像是她不知道感恩。

　　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叶风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端起自己的碗递到叶妈跟前，叶妈无奈地瞪着他，一颗圆润的鸡蛋落到他碗里，他低下头恭敬地喊：“谢谢太后恩典！”

　　嗯，钱淼忽然觉得有个叶风这样的儿子挺好的，摊上像她这样的女儿挺倒霉的，从来不会撒娇，逗父母开心。

　　临出门的时候，叶风说公司有点急事，需要他处理一下，所以只能叶妈和钱淼两个人去了，叶爸则兴冲冲地跑去看人下象棋。

　　钱淼和钱妈很少逛街，就连两个人走在一起都很少，她小时候钱妈总是不在家，不是在地里干活，就是去镇上帮人卖年货，再大一点她去市里上学很少回家，再后来嘛，就是钱妈腿断了，很少出门。

　　在家里的时候，两个人待在一起，也是钱妈在不停地说，从她结婚之后家里揭不开锅，一直到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怎么不容易，每次回家都是这些话，钱淼都能倒背如流了，反正她说她就听着呗，渐渐地她就不怎么爱说话了，所以该怎么和长辈聊天，聊什么，钱淼至今也没学会。

　　两个人并肩走着，中间有一个人那么远，叶妈忽然开口说：“你家的事，叶风都与我说了，你爸妈身体都还挺好的吧？”

　　钱淼：“嗯嗯，都挺好的。”

　　叶妈：“你家里就你一个人？”

　　钱淼：“是。”

　　叶妈：“那你还挺不容易的。”

　　钱淼：“还好还好。”

　　钱淼期期艾艾地说：“阿姨和叔叔身体也都挺好的哈~”

　　叶妈：“……嗯”

　　一阵无话。

　　“哎呀，这是谁啊？”一道惊叫声打破了她二人的尴尬，那人拉着叶妈说笑着，“我听说你儿子昨天晚上带了个姑娘回来，就是她吧？”

　　叶妈拉过钱淼的手说：“没错，叶风领回来的对象，钱淼，领了证了，淼淼，这位是王姨，我同事，住在一个小区。”

　　钱淼笑着叫了声王姨。

　　王姨大惊，拉着叶妈：“以前咋都没听你提过小风对象呢，你这嘴可真够严的，那前段时间我还说要给你们小风介绍一个，你不还说过两天见呢吗，人家还等着呢，你这让我咋说？”

　　面对这种胡搅蛮缠，叶妈那叫一个淡定：“叶风没和我说我这不也是才知道吗，那姑娘你就推了吧，再不行，老李家也还有个儿子，你给他介绍介绍。”

　　王姨连连摆手：“老李家那个可不行，天天宅在家也不找个正经事做，谁敢给他家介绍啊，哎，对了，那你们家打算什么时候办酒席啊？我们几个老姐妹还计划着去张家界玩呢，你们家办事肯定要先紧着你们啊！”

　　叶妈摆手：“再说吧再说吧，他们两个工作都忙，这不还是领了证请假回来看我们的，你们该玩玩你们的。”

　　王姨：“行，那一定要事先知会我们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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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王姨舞着扇子走了，叶妈放开拉着钱淼的手，继续往前走。

　　钱淼忍了忍，还是止不住好奇地问：“阿姨，老李家的那个儿子为什么一直宅在家啊？”

　　叶妈想了想说：“好像说是在家写小说，白天黑夜地写，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谁都没看见过，唉，可惜了，正经的985大学毕业，就不知道好好找份工作上个班，给他妈愁坏了，行了，到了。”

　　一个规模很大，干净整洁的市场出现在钱淼眼前，市场里分门别类的划分着好几个区，什么蔬菜水果、海鲜水产品、米面粮油等等，种类繁多。

　　叶妈先是领着钱淼来到了肉类区买了一块新鲜的牛肉和一整只老母鸡，然后是蔬菜水果 ，辣椒、芹菜、西兰花、香蕉、葡萄、苹果等等，最后是水产品，螃蟹、虾、蛤蜊，瞧着钱淼双手实在拿不下了才罢手。

　　钱淼看了眼手机，硬生生在市场里走了两小时，不喝一口水，不停下来休息一分钟，就是拉磨的驴也没有这么累的。

　　幸好回来是打车，钱淼彻底被叶妈的战斗力征服了，她到了家马不停蹄地开始备菜，钱淼不敢歇着，立马帮她打下手，淘米，洗菜，摘菜，削土豆，直到螃蟹和虾她实在不敢下手，这才叫了叶风过去帮忙。

　　叶风看她累得手快抬不起来了，心疼地说：“你去沙发上歇一会儿吧，剩下的我来弄。”

　　结果叶妈来了句：“不行。”

　　钱淼认命地继续摆弄电饭锅，劝慰自己：好吧，儿媳妇哪有不受婆婆气的啊，反正明天就走了，再不来就是。

　　“你过来。”叶妈朝着钱淼说，“我教你怎么做菜。”

　　钱淼心下明了，一定是今天早上见她不知道放多少盐，叶妈担心她的手艺不行，自己的儿子吃不好，她照顾不好叶风，于是想着教会她几道菜做给叶风吃，难怪买菜的时候东挑西选地挑了那么久，还时不时瞅向她。

　　叶妈拿出牛肉放在案板上，一边切一边对她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看你昨天晚上挺喜欢吃小炒牛肉的，想着教你怎么做，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得学着照顾好自己，这样你在外面爸妈才不会担心你，叶风我也是这么教的，你吃过他做的饭吗，是不是还可以？”

　　钱淼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微信上，
　　钱妈：老闺女啊，你今晚吃啥了？加班也得好好吃饭啊！
　　钱妈：淼淼，我看新闻上说一个女的坐电梯被人尾随，差点被杀死，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钱妈：淼淼，今年过年回不回来啊？你爸买了牛肉等你回来包饺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