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炒牛肉》倔强的韭菜

11、第 11 章

　　叶风突如其来的举动打破了他们之后的计划。

　　“我想带你回家见我爸妈和爷爷奶奶，可以吗？”他原本想着与钱淼再熟悉熟悉，等过年再带她回家，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将他结婚的事告诉了他爸妈，他妈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家，还说如果明天不回来，以后都不用回来了。

　　“你不用担心，我妈那个人成天催我结婚，这知道我结了婚，见我带你回去，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很喜欢你的。”叶风信誓旦旦地说着，

　　然而，两个人刚进家门，叶风就挨了一顿巴掌：“好啊你，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和家里说，你是想翻天啊，我养你这么大，不就是想看着你成家立业吗，可你倒好，一声不吭自己领证了，我，我在亲戚朋友面前怎么说，啊！”

　　叶风求饶：“妈，妈，你儿媳妇还在呢，给我留个面子。”

　　听到“儿媳妇”三个字，叶妈停了手，眼神看了过来，钱淼赶紧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去：“阿姨好，我叫钱淼，不好意思，早该来看您和叔叔的。”

　　叶妈垂下手，没有去接钱淼手里的东西，站在厨房门口的叶爸见势不好，赶紧擦了擦手，迎了过去：“哎呀，来就来吗，还买什么东西，以后都是一家人，不要再买东西来了。”

　　钱淼应和说：“应该的，应该的。”

　　“哎呦妈，你先让我们进去行吗，我们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才回来，累死了！”叶风碰了碰钱淼的胳膊，然后递给她一双拖鞋，示意她进屋。

　　叶妈听自己儿子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一下子心疼地不行：“你往常不都是坐飞机的吗，怎么没有坐飞机回来？哎呀，你不要再弄这些东西了，赶紧去做饭，火车上吃不好睡不好的，肯定是累坏了，吃完早点歇着。”

　　叶爸连连称好，放下水果，招呼钱淼去吃，然后又重新进了厨房。

　　叶妈催促着叶爸，自己也钻进了厨房，跟着忙活起来。

　　钱淼绷紧的弦稍稍松了些，看向叶风的眼神中满是艳羡，然而下一秒就傻眼了。

　　叶风停下了脚步，声音里也是惊诧：“大姨，二姨，大姨夫，二姨夫，大姐，小弟你们怎么都来了？”

　　没错，明亮的客厅里坐满了人，而且还都是正经危坐的那种，这不禁让钱淼联想到古装电视剧里的皇上，坐在金銮殿上，等着臣子们去跪拜。

　　叶风将钱淼拉近自己一一介绍说：“这是大姨和大姨夫，这是二姨和二姨夫，大姐是大姨家里的，小弟是二姨家里的，大姐夫没来？”

　　“没有，他在家哄小宝睡觉呢！”大姐说着踢了小弟一脚，让他坐到别处去。

　　钱淼攥得手心都是汗，怯生生地一一打了招呼，然后跟在叶风身后坐在了大姐旁边。

　　“大姐，你们怎么都来了？想着过几天去看你们，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准备礼物啊！”叶风打趣着说，

　　但是压根没有人理他，所有人的眼神都放在钱淼身上，上下左右，细细地打量着：“你叫钱淼是吧？做什么的？和小风是怎么认识的？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没离过婚吧？”

　　钱淼上一次被人万众瞩目还是在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她上台领毕业证书，下面坐着几万个人，那一刻真是吓得牙齿都在打颤，不敢睁眼往下看，幸好校长与她聊天，询问她是什么专业的，她颤着声音回答“统计学”，校长慈眉善目说：“这个专业好，好找工作，行了，走吧。”

　　她跟在人群走下台阶的那一刻，真是觉得无比光荣，终于拿到证书毕业啦！

　　然而虽说都是证书，这大学毕业证和结婚证还是不同的，一个拿到之后带来的是自由和荣耀，另一个则是套牢和审视，这证书倒更像是为旁人而颁发的。

　　钱淼低缓着声音说：“没有，我没有工作也没有离过婚，与叶风认识也是偶然。”

　　那大姨似乎不是很满意钱淼的回答：“没有工作是打算做家庭主妇，还是说先打算要孩子不找工作？”

　　大姨的语气严肃让钱淼猜不透她的想法，是想让她工作还是不想让她工作？她镇定自若：“都不是，就是想歇一阵子，之后再找吧。”

　　谁知旁边的二姨嗯了一声：“这女人啊，是得有一份自己的工作，赚钱是小事，得让自己活得有价值，有成就感，不能每天糊涂着过。”

　　大姨却是愤懑：“工作是正事，生孩子那也是正事，他们两个年纪这么大了，得抓紧生才是。”

　　二姨反驳：“你当年也说我年纪大，那我不也好好的生下来了。”

　　大姨不同意：“那我要是不催着你，你还想着过两年再说，三十好几的年纪，多危险啊……”

　　看着两位姨姨吵起来，钱淼凑到叶风耳边低声问：“这二姨是做什么的？”

　　叶风小声回她：“二姨年轻的时候自己开了个服装店，东奔西走的，既有魄力又能干，现在做连锁，已经有十几家分店了。”

　　钱淼心生佩服：“难怪会说出这么犀利的话，厉害厉害，那大姨呢？”

　　叶风：“大姨是老师，教数学……”

　　大姐大声咳了一下，打断了屋内所有人的话，她看向叶风，态度极其郑重地说：“你们结婚之前为什么不回家见家长，突然就结了婚，是不想让我们认识还是怎么说？还有三姨说彩礼的事你们也没提过，那是要还是不要，还有，你们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

　　这大姐穿着一条柔美大方的深蓝色长裙，双手搭在沙发椅子上，颇具女强人的气势，看着像是这个家庭主事的人。

　　钱淼没有开口说话，双手交叠平放在腿上，垂眸看着地板，大脑一片空白。

　　叶风歪头瞄了她一眼，然后端起桌子上的一盘水果递给大姐，缓和气氛说：“这些事我们都没有想过，以后再说吧，大姐，吃水果。”

　　大姐气愤地端过水果放在茶几上：“你是叶家的长子，这婚礼是一定要办的，这些年亲戚们等着你风风光光办场婚礼，那是盼了多少年呢，你要知道这不只是你自己的事，是叶家的事，几十年不见面的亲戚朋友就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聚到一起，联络联络感情。”

　　叶风敷衍：“好好好，我们一定办好吧，这事也得慢慢商量不是。”

　　未说一句话的钱淼终于掀起眼皮，声音轻飘但语气执拗：“我不想办婚礼。”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大姨才张嘴说：“你为什么不想办啊？总得有个理由吧？”

　　钱淼继续垂眸沉默，一句话不说，神情平淡让人看不出是否生气。

　　大姨急了，画的花白的脸仍是遮不住脸上的皱纹，嘴角扯动时皱纹也跟着一动一动的，看着令人烦躁：“这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还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你们结婚前没说也就罢了，婚礼也不办，那些个亲戚朋友都打电话说要认识认识小风的媳妇，这不办婚礼怎么认识啊，再说了，难道你家那头不准备吗？你爸妈就不说见下亲家什么的？”

　　钱淼的眼睛动了动，抬起头端视着大姨：“不需要，我家那边没有什么亲戚来往，我爸妈，以后再说吧。”

　　大姨沉默了一下，面红耳赤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寡情，亲戚朋友你不认，那爸妈你也不认，刚才进门还叫叔叔阿姨，咋的，以后就不喊你婆婆叫妈了吗？这要不是你们领证了，我高低不同意这门亲事。”

　　“哎呀妈，你说这话干嘛！”大姐拦住她妈，她继续对钱淼说，“既然你们已经领了证了，那我们就得问问你家的情况吧，家里几口人，都是做什么的，这些也不能说吗？”

　　钱淼神色不变，声音晦暗：“我不想说。”

　　大姐气得手指指着钱淼的鼻子：“你……”

　　叶风连忙朝着厨房大喊：“妈，饭还没好吗？我都饿了！大姐，大姨，二姨，咱们赶紧先吃饭吧，这些事以后再说哈！小弟，还不赶紧去帮着拿菜，快去！”

　　小弟摘着葡萄的手一甩，气鼓鼓地说：“就知道使唤我！”

　　大姨夫和二姨夫也都过来劝她们先吃饭，究竟叶风他们两个刚到家，肯定累坏了，三个女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往餐厅走。

　　客厅只留下钱淼一人，她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有股说不出的落寞，果然她不适合面对亲戚朋友，一两句话就把人给惹生气了 ，她以为她这个技能在对付完她那些个叔叔婶婶就绝技了呢。

　　大姨说得对，她生来就是寡情的。

　　她没有想要邀请到婚礼的亲戚，也没有想要见证她幸福的朋友，她生性凉薄，寡情寡义，可是那又怎么样，这就是最真实的她。

　　“一个人坐在这做什么，还不过去吃饭。”钱淼听见叶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仰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叶妈，不自觉地应了声，“哦，好”。

　　长长的餐桌上，所有人都在说说笑笑，钱淼觉得自己与这个画面格格不入，她踟蹰着停在了餐厅门口，这时，叶妈将手里的菜放在了她手里，推着她往前走了一步，“去，把菜端上去。”

　　钱淼木讷地朝着餐桌走去，满满的餐桌已经放不下菜了，她不知道该将手里的菜放在哪里好，忽然大姐自然地接过了盘子，直接将菜叠放在两个菜之间，叶风拿着饮料从后面碰了她一下：“站着干嘛，过来坐我旁边。”

　　“哦，好。”钱淼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刚坐下，碗里就被夹满了吃的，所有人都在催促着她“快吃啊！”

　　钱淼：“哦，好。”

　　好吧，钱淼已经不会说别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