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福作灾》西庐君

7、昨时

　　顾瑜妗的出现，让年幼时的顾瑜宝，有了心中唯一性的“姐姐”，也成了他内心，永远难以磨灭的白月光。顾瑜妗是整个苏南顾家门里，都数一数二漂亮且聪慧的女生，追求者那是从来没少过，才一成年上门求亲的，可以说能排队去计算。只是其本人属于，看着温柔说话甜糯，实则内心很强硬，非常有主见心气很高。娇娇小小一人，散打得过省级奖项，从来人敢惹，风言风语更是没有。这和顾瑜宝姑父母，都在政法系统工作，顾家男性都护短，也是有很大关系。当然最大原因，还是顾瑜妗洁身自好，没有其他同等人家，那种堕落不学无术。姐弟俩第一次正式见面，完全可以用唯美、美好来形容，属于小绅士和公主的邂逅。顾瑜妗对自己弟弟的喜欢，在当时应该是单纯出于，喜欢可爱懂事的小男孩。

　　那时苏州老宅条件比不了上海，现代化翻新在许多旧宅还不普及，导致多数老宅，在当时高门人家，只是短暂相聚之所。总不能和旧时代一样，整个宅院内烧地龙，再说了没有一群奴仆伺候，根本不会住的舒适。顾家人哪怕祖父，也就夏季喜欢住，若不是祭祀祖宗，谁都不是很愿意常住。好在顾瑜宝有个，自带的强大功能，就是阳气很重。到了冬日里，身上会比常人暖，夏季反而会表皮清凉，他自己感觉不到，外人一靠近就会感知。这和吃了三年，顾宁和调配的中药，练习过一定基础内息功夫也大有关系。顾瑜妗则是天生体质偏凉，手脚一到冬天就会容易发凉，和顾瑜宝在一起，会让她觉得浑身都很暖。尤其牵着手时，会感觉到暖意入体，所以就很喜欢有这个弟弟在身边，冰冷的老宅更是如此。

　　还有就是顾瑜宝从不闹腾，小小年纪就已经会疼女孩子，对两个妹妹都几乎不会有坏脸色，何况是对喜欢的姐姐，可不就是很招人喜欢嘛。年三十晚上敬祖宗是大事，哪怕本朝体制在那儿，也阻挡不了这种，传统神圣的古老仪式。祖父和顾瑜宝俩人，会穿上传统长衫，祖孙俩都是藏青色，村中同族其他长者，都只许穿黑色。此时祖父大人会看着，很是慈祥儒雅，宣读新年文裱时，声音洪亮且带着韵律感，很难想像其是个红色将军。同姓成年男丁，都会在其身后，恭恭敬敬匍匐跪好。年幼的顾瑜宝，跪在祖父左手侧面，以显地位尊崇，也会有自己专门的位子落座。五供也都是旧时物件，一切事物一板一眼。因为顾瑜宝这房辈分太高，顾瑜宝也需要为晚辈赐福，也就是说些吉祥话。守岁到了子时，鞭炮声齐鸣，宗祠大钟也会撞响，在互相一阵说吉祥话后，定下那几户人家守岁整晚，如此才算是可以陆续离开。

　　只是顾瑜宝家却还有事，就是回到自己老宅奉堂，祖父会领着他，单独供奉本堂列祖列宗。一个村也并非，真的全是血亲，还有不少是过去，赐姓的奴仆与家生子。村子多数都不懂这个，也只有顾瑜宝家，有单独编写的族谱，世系罗列的很是清晰，这一般不会告诉他人。而村里的族谱则是，顾瑜宝高祖父的曾祖时，从新编订顺延至今，就是在那时之前，又大规模赐姓佃户奴仆过。顾瑜宝家奉堂那套，却是雍正时期顺延，以明确自家直系亲眷。即便一个村有两套族谱，除了年纪很大的人，会知道一点半点，可他们也不会好意思，说自己是赐姓，只会以现在姓氏为荣。这在当时长江以南地区，是个很隐性也很普遍存在的现象。旧时贵姓赐奴仆与佃户从自家姓氏，被赐姓者才能成为良人，从而有资格科举和做官。普通人也能获得一定庇护，比如苛捐杂税少缴，也能让他们拥有，姓氏的荣耀感。在做官的族人募兵时，才能以宗法训练出强悍的私兵。

　　忙到凌晨一点，才算是一切安顺。顾瑜宝像个小跟班一样，送哈欠连天的顾瑜妗回房。一周多相处下来，俩人算得上已经亲密无间，顾瑜宝也大致熟悉了，自己姐姐的生活习惯。他会先自己麻溜洗漱好，在看着顾瑜妗洗漱，以方便顺手给递去用品，还要给撩着头发和护着些衣服，虽然略微有些动作生疏，可又似乎是多年习惯，做起来很得心应手。等顾瑜妗也给他脸上，擦了润肤露后，顾瑜宝正准备道晚安离开。顾瑜妗却是一改有人时，好姐姐的淑女风，撒娇的搂住他说道：阿弟，我一个人睡这害怕，往年都是没办法硬撑，今晚你陪我好哇？看顾瑜宝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都不怕，姐姐是大人了怕啥？不等顾瑜宝回答，就已经被顾瑜妗拉上床，快速脱的只剩平角裤和T恤，顾瑜妗也差不多如此。

　　在上海是要穿睡衣的，顾瑜宝祖母认为，不穿睡衣睡觉，是不文明的野蛮行为。可顾瑜妗私下里，就是喜欢这种简约风，连带顾瑜宝往后也是如此。她自己因为脱衣瞬间，受凉发抖的身体，因为怀里抱着顾瑜宝，很快就暖了上来。姐弟俩在上海时，已经在一起睡过一晚，只是家里人还不知道。是顾瑜妗回上海的第四天，那日祖母因为应邀出席，自个娘家宴请要留宿。本是要带顾瑜宝姐弟一同去，可顾瑜妗正好当天来“亲戚”，还有些受了寒凉。顾瑜宝主动提出，和姐姐在家静养，祖母认为那是姐弟友爱，自然无有不答应。家里只留有文阿姨，给姐弟俩做饭。顾瑜妗自打开始有月信，几乎每年冬季时，都会有一两次剧烈不适。主要症状就是畏寒，以及那方面有疼痛感。看了医生也不顶用，只说是慢慢调理。

　　到了晚上吃过饭，文阿姨年纪大早早休息下，顾瑜宝陪着虚弱的顾瑜妗，姐姐躺着看书，他就给揉脚底板和大腿，因为陈阿姨说这样会舒服。事实也确实很让顾瑜妗舒适，只要顾瑜宝给她揉着，那就感觉和没事人似的。晚上也是她自己，硬拉着顾瑜宝在自己房间睡下，好让顾瑜宝温热的手，给她轻揉腹部，还别说效果奇好，第二日不适感就全部消退。这就导致顾瑜妗，对这个弟弟更是喜爱。如此才有三年十晚，拉着自己弟弟一起睡，主要还是因为她怕冷。等整个人暖起来，亲着怀中的顾瑜宝道：我家弟弟是个真真的暖男。说着还抱紧了些他，而顾瑜宝已然是懂点人事，被弄的面红耳赤，不敢说也不敢动。顾瑜妗看出自己弟弟的异样，知道对方脸皮薄，就不在继续逗弄，放开他各自躺好。只是抓着他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好借助手热捂捂肚子。轻声道：没看出来啊，我家阿弟年纪小小，还蛮有封建思想。我是你亲阿姐，有什么好害羞的。顾瑜宝闻言觉得好有道理，就侧身主动抱着顾瑜妗，好让她贴着自己更暖些。其内心本就很想，主动保住姐姐。

　　按照老宅的规矩，除了夫妻之外，男女必须分睡，无论年齿长幼，这里特指四十岁以下夫妻，避免在老宅有那种行为。一大早文阿姨叫顾瑜宝起床，发现自己家小公子不在房间，床铺都是纹丝未动。顾瑜宝经历特殊，眼看人不见了，文阿姨那是吓的一个激灵，马上去找顾瑜恵通报。做大姐的到是很镇定，在自己家村里，别说一个大活人不见，就是只鸟飞进飞去，长的特别点都会被人知道。过了一遍昨晚散开后情景，就带着文阿姨，直接推开顾瑜妗房间。果然不出其所料，顾瑜宝正被顾瑜妗，搂在怀里熟睡，悬着的心才算落下。当时如果做大姐的，能呵斥这种逾越规矩的行为，或许会让年幼的顾瑜宝，自此形成天然的姐弟隔断屏障。可大姐没有呵斥，反而觉得挺好。在她看来顾瑜宝翻过年才11岁，就算读了中学也还是个小毛孩。

　　能和顾瑜妗多亲近不是坏事，姐弟和睦友爱，会让家里显得更和谐，总比打打闹闹鸡飞狗跳强。甚至这出年三十晚上，姐弟俩睡到一起，之后还成为家里美谈。一惯傲娇的顾瑜妗，能对自己弟弟这么亲近，长辈们都还喜闻乐见。自此之后顾瑜宝与自己二姐，只要待在在一起，除了香面孔牵手，一起过夜就成了常态。对于自己二姐，顾瑜宝有着少男，特有的爱慕与喜欢，这世间男子那儿有不喜欢，好看又顺眼的女人呢？虽然老四顾瑜旼长相也出众，可与顾瑜妗比起来，气质上差了不是一点半点。顾瑜宝钢琴造诣，远不如顾瑜妗，对于比自己厉害，还是那么漂亮的女生，他有着天然亲近感。姐弟俩相处时间不长，可对彼此那种欢喜，却是众人都看得出。殊不知这种行为，自此将血缘屏障撕开了口子。俩人并非从小在一起，顾瑜宝懂事后才知道这个姐姐，本就屏障不牢靠，这么一番操作，祸根也就此埋下。

　　过完年顾瑜妗要回日本读书前，顾瑜宝拿出自己所有压岁钱，和之前攒下的五百多块，合计小两千人民币现金。放在一个红包中，偷偷塞在顾瑜妗旅行箱底部夹层，对于十一岁的男孩，这是非常大方和舍得了。顾瑜宝当时不知道要换汇，可想着是出远门读书，总归钱多一点在身上好。当然也就对顾瑜妗那么大方，换做两个妹妹要钱，一次顶多不超过五块钱，还要说好是借，会记录在周记里。顾瑜宝不乱花钱，还喜欢攒着这个事，自以为别人不晓得，其实家里阿姨什么角落不知道？当时两千块不算小数目，文阿姨发现顾瑜宝钱没了。旁敲侧击一番套不出话，还以为家里进了贼，和陈阿姨一起，检查过家里一遍，看着又不像招了贼，就报告给顾瑜宝祖父母。顾瑜宝祖父母，很重视这个事情，倒不是为那点钱。是怕自己孙子被人霸凌拗分，钱被人给抢了去。

　　可看顾瑜宝一直情绪稳定，散打和功夫都不弱，十三四岁的孩子，两三个都打不过他，也不像会被欺负的类型。主要十一岁小孩，也做不了什么坏事，一笔小巨款能跑去了哪儿呢？给出去的无论是钱还是物，在去问和要，那不是顾家人风格，这就搞得两个老人很尴尬。顾瑜宝不报钱失踪，说明知道钱去向，能让老人想到的还是被霸凌。这无论是在外被霸凌，还是被家里谁霸凌，那都不是好事。好在没几日，远在日本的顾瑜妗打来电话，喜气洋洋的对祖母说，“阿弟真是个小可人，居然知道我想买富士相机，给了我一个好大的红包，偷偷给我塞行李箱夹层了。还留个小纸条，给姐姐买相机用。这么小就这么懂事，长大了还得了，肯定会很招人爱。”买相机这事，是顾瑜妗要回日本前，大姑母一家三口带着他，去黄浦江坐轮船吃饭时，顾瑜妗自己提了一嘴。

　　说是准备周六末，去日本舅舅家公司兼职，想买台好的相机拍照用。当时大姑父想直接给钱，可顾瑜妗不要，但是被有心的顾瑜宝记下。虽然知道相机很贵，可他觉得两千块，至少可以让姐姐少辛苦点。等两千块失踪疑案破获，祖父母俩人同时对顾瑜宝训话。祖母比较严厉，“男孩子心疼家里姑娘是好事，可是不好这么娇惯她们。平时旼旼和你讨钱，你就从来不说，现在不声不响，一记头就给你阿姐两千。你要知道家里两个阿姨，每人一个月才八百块工资。这可不是小钱，你是做男人的，花钱要心里有数。以后对女人一掷千金，那是要败家的。花每一分钱，都要想好结果，啊晓得？”祖父就比较温和，“这半年多来，你对两个妹妹很照顾，对顾卿耐心比我还好。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舍得花钱。这个是好事，男孩子就要大气一点，不过你啊娘说的对，不好太骄纵她们。女孩子太骄纵，以后不好嫁人，去了夫家日子也会不好过。”

　　私下里祖父对于顾瑜宝，那是一个劲夸，他是个有大家长做派的人，自然是希望长孙能如他一样。一干亲眷知道这事，基本都是好评如潮。那会小朋友攀比风盛行，顾瑜宝从来没主动要过东西，还能攒下不少钱来，在当时男丁中都属于少有。不过大姐对他很是埋怨，认为钱就应该花掉，省了钱说明就是没吃好，亏了身子省钱也没用。就有了会定期，接送顾瑜宝上下学的事情。主要是盯着他吃大壶春、乔家栅、大富贵、光明邨，一般就是吃生煎，要么汤团、双档。这也养成了顾瑜宝，不吃路边摊，只吃老字号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