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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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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亲王死,朝野震动。虽帝蘧下令厚葬,又亲自颁布了诏书,厚赏了廉亲王的家人,隐隐地表现了悔意,终是不能挡住朝野中的阵阵汹涌暗流。臣子皆知廉亲王是帝蘧唯一的兄弟,关系自幼亲厚,如今为了一个申屠剑铭,竟然生生地被赐了死,可见申屠在帝蘧心中的地位。自此再无人敢多言一句,几个月来皆是小心行事,惟恐出了一丝差错。然帝蘧又亲自清剿了申屠家族,手段之酷烈,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廉亲王自裁未满一天,帝蘧已经亲自派了亲信,血洗了申屠家族。甚至连名义上的诏书都没有发下一张,亦没有拉到鉴门前一一处斩,只是命亲卫们关上大门,只要是申屠门中的人,无论身份年龄,一律杀无赦,绝不得留下一个活口。不出一个晌午,申屠一门就化成了一滩血水。那些禁军完全杀红了眼,亦顾不得抢掠申屠一门中的珍宝,只知道一味地杀戮。那条几百年来代表着申屠家族荣誉与地位的荣澜街,一瞬间布满了浓重的血腥味。这场没有诏书的屠杀,终于成了申屠氏最大的耻辱。
及到了申时,禁卫军统领卫纪才洗下了一身的血水,匆匆地进宫面圣。帝蘧坐在御座上,怀里抱着一只黑猫,正轻轻地抚着它油亮的毛。见卫纪来了,轻轻地咳了一声,笑道:“可找到那孩子了?”卫纪见他虽语气温和,目光中却带着骇人的杀机,心中不由地一凛,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禀皇上,那孩子并不在申屠府中,奴才已经盘问了申屠的家里人,他们供出申屠梦书确实被藏在京郊的陆飞炎家中抚养。奴才已经派人暗暗地看住了陆家,随时可以动手……只等着皇上吩咐了。”帝蘧冷冷一笑道:“怎么,你已经等不及了么?”卫纪一脸张惶,忙伏下身去,道:“奴才不敢,奴才万事但凭皇上吩咐。”帝蘧颔首一笑,脸上杀机浮动,随即道:“你去陆家,把他们家的人都给我杀了,惟独要留下这孩子,但要做得不留痕迹,之后我自有吩咐,懂么?”卫纪脸上一凛,恭声道:“奴才遵命。”这才倒退着出去了。
帝蘧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一手继续抚摸着黑猫的脊背,忽然用力一揪,竟然生生地拔下一簇毛来,黑猫吃痛,全身的毛发陡然竖起,猛地怒叫了一声,返身一口咬住了帝蘧的手背,直将他的手背咬得沁出血来。帝蘧却恍若未觉,只是对它温然笑道:“我平日里待你有多好,你竟是全忘了么?如今给你这样一点小小的疼痛,你就受不了了?”正喃喃说着,忽然间就勃然大怒,只将它一把抓起,狠狠地掼到了地上,厉声喝道:“张昌何在?”张昌慌地忙从外殿跑了进来,道:“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帝蘧一扬脸,道:“朕今晚要吃猫肉。”便用手指了指尤在痛呼不止的黑猫,道:“就用它炖!”张昌见是帝蘧素日最喜欢的黑猫,知道他是正在气头上,到时候必要后悔,忙陪笑道:“皇上怎么想起了要吃猫肉?我朝惯例,皇室不食猫肉的。”帝蘧冷笑了一声,道:“你如今倒和朕讲起规矩了?你当上了主管,真是越发地操劳了!”唬得张昌忙赔笑道:“皇上明鉴,奴才怎敢?”帝蘧冷哼了一声道:“朕谅你也不敢!”说着便抬腿走了出去。张昌忙尾随其后,一出了殿门,便冷下脸对候在殿外的一群小太监喝道:“一群不长眼的小猴崽子,还不把这黑猫送到御膳房去?!”这才追随着帝蘧去了。
张昌见帝蘧在前面不缓不急地走着,一路留下的皆是暗红血迹,这才回过神来,慌忙紧走了几步,这才赶上,见帝蘧的一只手上血迹斑斑,不由地慌道:“皇上受了伤?奴才该死,这就去叫太医来!”帝蘧淡淡道:“不必了。”张昌勉强笑道:“皇上万金龙体,怎可疏忽?”说着便佯装哭丧着脸,道:“这事要是给皇太后老人家知道了,奴才可是要吃排头的。”帝蘧怒道:“太后若是知道了这事,朕头一个饶不了你!”顿了顿,道:“你亲自去和秦妃说,让她早一点休息,不用候着朕了。还有,这几天宫里的事,不许告诉她,免得她分了心。”张昌忙答应着去了。
帝蘧一个人站定了,抬头望了望天空。那天的天空分外的明朗,让帝蘧不禁眯了眯眼。独自静默了一会,帝蘧忽然微微地冷笑了:“剑铭,咱们这辈子既然不能再相见,索性就让你好好地记住朕罢。”忽然觉得喉口微微地泛着腥甜,只一低头,一口殷红的鲜血就毫无征兆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