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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涉江湖 3 ...

  •   杀手离开时晏清并没有走。

      不是不想,而是只要迈脚就被一箭封路。

      再然后,被绑了。

      “脚多绑几圈。”聿衍走到晏清身后冒出一句话。

      晏清:……倒也大可不必。

      没一会晏清就被五花大绑带到酒楼关在一间房内。

      这一关就是两天。

      每天除了小厮按点送饭,其余时间都无人问津。

      晏清发现小厮每次送饭都很匆忙,撂下饭盒转身就走,也不管被绑的晏清如何解决。

      第三天,晏清掐准时间在人进门时大喊要解手,结果对方指着角落的恭桶,然后撂下饭盒转身关门,一气呵成。

      晏清叹气。

      这几天她门外走动的人很多,甚至在夜里外头的人来来往往,都很忙碌。

      晏清趁小厮送饭尝试搭话询问外面的情况,奈何人家就是把她当空气,一言不发。

      待到第四天。

      傍晚时,晏清不再听到外头的打擂声。

      选护卫比了这么多天,算日子也该结束了,甚至连平常经过她房门的人也渐渐变少了。

      直到第五天,除了送饭的小厮,白天经过她房门的人只偶尔有几个,听这些脚步声,江湖之人少了许多。

      耐心等到夜里,晏清蹦跳到门边侧耳听,十分寂静。确认过后,她手法娴熟地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其实被绑当天她就研究了蒲方鸿打的绳结,试了几次,很快就解开了。

      此时三五两下解开绳子,她熟练地翻窗穿梭在酒楼里。

      师父说过,江湖之事多数见不得光。

      来都来了,月黑风高,这么好的机会打探消息,晏清自然不会错过。

      不出所料,楼中好几处房间泛着微弱灯光。

      晏清小心翼翼地摸过去,在一处门前房梁屏息,贴耳听房内的动静。

      只听一个女子狐疑道:“这样真的没事?”

      “只是传个信而已,你想想,就算你不做,他们也会做,凭什么好事要让给他人?”

      “可是……”

      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别想了,做都做了何须再多顾虑,就算把他受伤之事广而告之也影响不了大局。”

      没一会儿,响起一声很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人都走了,晏清也没耽误换了个地方偷听。

      刚稳住身形,她就听见房内一个中年男人努力压制自己愤怒的声音。

      “简直胡闹!趁还来得及,你立马给我回去!”对方没有回应,中年男人声音又高了一度,“听到没有!”

      过了好半天,晏清才听到一个不妥协的男声:“明知可为而不为,小侄做不到。”

      “聿家小子就是靶子,你不知道?”

      “知道。”自称小侄的男子反问,“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好,好!那你说说,何为可为?是你头脑一热不管不顾自投罗网,还是自以为身怀绝技能扭转乾坤?你当真是不知其凶险!”

      后面男子叫了声师叔,之后的话晏清没有再听。

      对于师叔教育师侄她不感兴趣,于是很快又转移目标。

      有间房屋烛火通明,晏清不敢太靠近,怕有影子被发现,好在里面的人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她微微倾斜半个身子听。

      “这两天才稍有好转,你本就体弱,还要后天动身,什么事不能等到你恢复再办?”

      忽然一声熟悉的轻笑:“死不了,那个人这几天怎么样?”

      “比你好得多,‘他’被关着也不闹,挺老实。”房内说话的人正是蒲方鸿和聿衍,蒲方鸿问,“‘他’是无极门的人?”

      晏清沉默,打听消息听到自己身上来了。

      没听到聿衍回答,半晌后,只听他说:“查到了吗?”

      “暂时没有,痕迹太干净,当时你们交手可曾发现可疑之处?”

      “得确认才知道。”

      蒲方鸿提醒他:“大夫说你半个月不能运功必须静养。”他不死心再问,“不能不去?”

      去哪儿?威龙山庄?

      晏清只能听,看不见屋内情况,最后只听见蒲方鸿长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你托我问的那件事有消息了。”

      屋内再次无言。

      话总是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晏清在外面听得心痒难耐。

      稍有犹豫,还是小心翼翼地在窗上戳了一个小洞。还没开始看,一股药味先从洞中飘出来。

      眼睛凑上去,洞正好对着床头方向。

      华天酒楼在小镇算是最好的了,但房间也没有很大,屋内一切看得很清楚。

      蒲方鸿就站在床边,眉头紧锁。聿衍则半靠在床头,亵衣松松垮垮地拢在身上,隐约还能看到胸前缠绕的纱布。

      他乌发未束随意披着,衬得原本就没血气的脸更白几分。

      原来这五日对她不闻不问,是因为受了伤压根没空管她。

      聿衍垂眸看着手中的信纸,可能是受伤的原因,不说话时整个人懒散中透出一丝虚弱。

      过了一会儿,他道:“就只有这些?”

      “当年有一批人受恩得赏,都在这个名单里。”

      聿衍修长的手搭在床沿轻扣,若有所思:“这些人多数早已作古,还活着的人里也没有这号人物,他那年纪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后人。师兄,你再查一下他们的追随者,看是否还有遗漏。”

      “好。”蒲方鸿道,“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们册子之事其实是被人栽赃并不在你手上?这样也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聿衍似笑非笑:“师兄觉得他们会信?”

      蒲方鸿无奈叹气:“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少赫不擅近战,你不要单独行动,最好不要离燕兄太远,有些事少赫一人防不住。”

      聿衍嗯了一声,没告诉蒲方鸿他其实已另有打算。

      后面他们也没聊什么了,几乎都是蒲方鸿在嘱咐要聿衍多加小心,晏清觉得没有听下去的必要。

      正要抬脚走人,倏地飞来一支寒气逼人的冷箭,晏清反应迅速偏头避开,箭蹭着脖子直接没入横木两寸。

      来不及多看,迎面“咻”的第二支又来。

      紧跟着第三支,第四支。

      精准地堵住晏清的所有去路,将她圈在原地不得越过一寸。

      为了躲箭晏清的身体灵活到极致。每一支箭落下,她感觉周身温度在极速下降。

      空气中甚至结出冰霜,明明是六月天,却让人忍不住颤抖,行动渐渐变得迟缓。

      眼看着第五支朝她眉心飞来,箭过之处原先凝结的冰霜猛烈粉碎。

      冰冷刺骨的寒意刺入她体内,顷刻间身体仿佛被钉住,感知麻痹,人动弹不得。

      这样下去会死,她不能死。

      晏清用力咬着舌头刺激自己逐渐麻木的知觉,血腥味的冲击让她意识清晰,专注于挪动僵硬的四肢。千钧一发之际,转身一个飞扑向后破门而入,那支箭就这么擦着她的头顶刺入屋内墙上。

      怕再来一箭,晏清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爬起来,也不管蒲方鸿会不会对她出手,径直往床那边冲过去。

      百家公子金贵,若威胁到他蒲方鸿必不会袖手旁观,这是眼下唯一的希望。

      蒲方鸿一听见窗外有动静,立马持剑而立。

      直到人摔进来,看清来人后聿衍在蒲方鸿挥剑前拦住了他,同时向正欲射出第六支箭的少赫摆手示意停下。

      就这么看着来人朝他冲过来,最后倒在他面前。

      从头至尾聿衍靠在床上就没动过一下,看着晏清半趴在床边四肢扭曲的姿势,他觉得好笑,转头对蒲方鸿挑了挑眉。

      挺老实?

      蒲方鸿:“……”话说早了。

      “又见面了。”聿衍对晏清说道。

      预料中的攻击没有出现,晏清抬头正好对上聿衍的目光。

      心中好几个念头闪过,最终汇成一句。

      “好巧啊。”

      他戏谑反问:“是吗?”

      晏清干笑了两声,这种尴尬情况,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向来对环境很敏感,感受到锁定她的危险消失,等四肢稍微能动,翻了个身靠坐在床角的地上。

      然转过身才发现,屋内多了第三人。

      一个背着一把赤金雕弓,黑色劲装,模样看着跟她差不多大的冷峻少年。

      是那天以箭封她路之人。

      房里三人看着她,像极了三堂会审。

      想想自己方才的险境,同样的年纪差别却这么大,又不由得感慨,聿衍身边的人都不好惹。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意欲何为?”蒲方鸿率先开口。

      晏清还没缓过神,也没想好怎么说。

      冷峻少年没有耐心,从背后的箭匣中抽出一根寒铁箭,箭头抵在她的脖子上。

      意思不言而喻,让她赶紧说。

      聿衍道:“别怪本公子没提醒你,少赫的箭本公子可管不了。”

      晏清咽了咽口水:“无名小卒,只是路过没有意图……”

      话音刚落,箭头又怼进几分,被叫做少赫的少年无言却用行动表示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晏清倒吸一口气,感受到温热的血液流出。

      难怪师父总说要远离江湖之人,动不动就以命威胁,这谁吃得消?

      在三人的注视下,她硬着头皮开口:“我听说来酒楼打擂有银钱拿,所以就来了。”

      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晏清和师父常年东奔西走,日子确实过得拮据,浑身上下处处透着贫穷。

      见他们神色有几分松动,她戚戚道:“楼中诸位都是大人物,我怎敢惊扰贵人,如果真有恶意,这位公子被人围剿那天就直接跑了。今晚也是误会,我太害怕了所以才想着偷溜,不过刚路过这里,恰好就被这位少侠发现了,我什么也没干。”

      为表真心,晏清举起四根手指严肃道:“真的,我发四!”

      语毕,三人没有马上质问。

      场面一度安静。

      晏清眼睛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看向最有话语权的聿衍。

      片刻后,只见他微微倾身,对着她指了指自己包扎的伤口。

      “就当你是路过,你也看到了,本公子为你负了伤,你是不是得负责?”

      晏清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无辜道:“公子忘了?那天我是被你追着才碰见杀手,而且还因为担心公子有性命之忧才回头捎上你……”

      话说到一半见聿衍微眯双眸透着一丝危险,晏清立马话锋一转,换了张笑脸。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就是,我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

      得到想要的回答,聿衍满意的笑了:“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护卫了。”

      “啊?”

      “聿师弟!”

      “公子……”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蒲方鸿欲言又止,少赫也是满脸不愿意。

      晏清小声道:“……不好吧?我不会打架。”

      聿衍看着她,眼尾微微上翘,眼神带着一股漫不经心:“会跑就行。”

      晏清:“……”感觉被内涵了。

      聿衍叫少赫取来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通,等最后一个字落下,只见聿衍微笑着对她招手。

      “过来。”

      她走过去,接过递来的笔。

      聿衍指着纸上某处:“你的名字。”

      晏清想看写了什么,也就迟疑了那么一下,余光就见面色冷酷的少赫拿箭向前一步,她赶紧签下大名,末了还加盖了手印。

      “放心,以后我们真就是一伙儿的了,本公子绝不会亏待你。”聿衍微笑着轻拍她的肩。

      晏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她就这么“自愿”地签了卖身契。看着那红通通的手印,有点心塞。

      谁叫她没本事跑不掉又打不过人家呢……

      晚上折腾这么一出,她的体力早就耗尽,尘埃落定后是蒲方鸿把她送回的房。

      晏清将蒲方鸿送来的药物将伤口包扎好,后半夜稍有恢复曾试图偷溜,结果一开门就看见栏杆上坐着一个手持赤金雕弓的身影。

      打开门一瞬间冰冷眼神扫过来,两眼相对,晏清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往上升。

      她干笑两声:“太辛苦了少少侠,早点休息。”说完飞快回房关门。

      “少少侠”三个字成功让少赫眉头皱得更紧,幽幽地盯着她房门许久才转过头看向别处。

      晏清扒在门缝观察。

      听他们谈话这个少赫应该就是专门保护聿衍的,练箭之人耳目过人,难怪她那么小心还是被发现。

      之前不见人,应是隐在别处,现在这么刻意地坐在她门口,明显在针对她。

      整个晚上晏清跑去看了四五回,门外那个背影却连姿势都没换过,最后认命地躺在床上。

      思绪乱飞,困却一夜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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