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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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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被她惊得一愣一愣的。方才他一直在想心事，没听清她的话，只觉的自己衣领突然被人揪住，然后不知道她对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一脸的激动。
以前，他一定会厌恶地挥掉揪住自己衣领的手，但是现在，就算她把自己打一顿，他也不会在意，因为这时候已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他只是轻轻的蹙了蹙眉：“你刚刚说什么？”
嘎？刚刚她说得那么大声那么有气势他都没听到？耿若妍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方才她不过是因为自己命在旦夕，一时激动才冲口而出的，而他根本什么也没听到？
这么尴尬的话她怎么还有勇气再问一遍？
这不是问不问名字的问题，也不是探听他婚姻状况的问题，而是，求婚！她在向他求婚耶！原本因为害怕而苍白的小脸迅速染上一层粉红。
“你到底想问我什么？”男人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开口，瞟了自己胸口一眼，那只揪住他衣领的手还在。
耿若妍跟着他的视线将目光转到他被揪住的领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紧抓着人家没有放开，慌忙把手抽了回来，呐呐的张开口想说又说不出话来。想了好半天才决定问一个最最无伤大雅的问题：“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居然只是想问他的名字：“张博源。”他简短作答。但是……等等，她好像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的脸还是靠得那么近，只不过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张博源难得的开口问人。
“啊？”耿若妍猛然抬起头，见他迷人的双眼正看着自己，她的眼睛立刻到处乱瞄不敢正视：“嗯……我……我是还想问问……啊……你……”她开始结巴，不知要怎样开口，于是，干脆，把心一横：“你有没有结婚？”
这回换张博源发愣了，但他依然诚实地作答：“没有。”
“没有？”听到他的答案，她的心狠狠的撞了一下。
原本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毕竟她不是瞎子，这男人长得再好还是不年轻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一双好看得不能再好看的眼睛，有迷人的微笑，还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工作，这样的男人没结婚的可能性实在是少之有少。要知道，现在的市道，男人二十出头就被定下来了，三十岁以前准结了婚，想找个长相好还优秀的男人无疑比登天还难，而她，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居然给她碰上了！
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却没谈过恋爱，说出去会给人家笑死。她妈妈总是为她的个人生活发愁不已，毕竟她早经过了可以结婚的年纪。哎，她并不是不想谈恋爱，也并不是独身主义者，可是，缘分那，她始终相信的缘分却迟迟没到。虽然也有男人追求她，他们所谓的追求，可她却一点感觉不到他们的心。年纪不小了，她自己也常常很困扰，要是迟迟等不到心中所想的人，她会怎样？
但是现在，此刻，一切美好的生活即将跟她说再见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既优秀又没有结婚，自己还对他有感觉的男人。她不禁哑然失笑：“女朋友总该有吧？”
张博源依旧摇了摇头，不过显然，他开始对她的问题感兴趣了。这女人，奇奇怪怪的欲言又止，她到底想说什么？先是问他的名字，接着又扭扭捏捏地问他结婚没有，然后还问他是不是有女朋友？
这些问题跟她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探人隐私的那种人，印象当中除了六个好兄弟和宝贝女儿以外，他的心里就只剩下医学，可是现在他忽然对这女人接下来的话很有兴趣。或者跟人之将死有关吧，仔细想想，除了工作和家人，他居然没什么自己的私人空间？这是否也是一种悲哀？
耿若妍心中感慨万千，真是造化弄人啊！这样的男人不但没结婚，竟然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不是他身边的女人都瞎了眼睛，就是他的人有很大的问题。
她轻叹了口气。还想那些做什么？反正她也快要死了，好不容易身边的帅哥名草无主，勉强凑合着用也就是了，管他的人有没有其他问题，她又没有时间去探究。
飞机轻晃了一下，耿若妍终于鼓足勇气说服自己，就是他了！她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把身子转过去，猛地抓住他的左手用最快的速度连珠炮似的迸出几个字：“你娶我好不好？”
张博源这次真的只有用瞠目结舌来形容。因为他整个人呆掉了，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非常非常确定自己的听觉系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方才她的话他听得是一清二楚。
“你……”他虽然不喜欢多说话，但不代表他不会说话，可是这时候，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耿若妍不去想此刻的尴尬，接着说：“我知道你会很意外，因为我自己也很意外自己作出的决定。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死掉了什么也没有！我已经二十六岁了，不但没结婚连恋爱都没谈过，你会不会笑我？”
见她苦着一张脸说得认真，他摇了摇头：“我也没谈过恋爱。”
见他没对自己发火，耿若妍眼中闪耀着感激：“可是我并不想就这样结束我的生命，我不想到死也是一个人。我想要嫁人，想要一个丈夫，就算是一个小时，一分钟都好。“见他还是没有发怒的迹象，于是她大着胆子再次问道：“我可不可以要求……你娶我？”
“为什么是我？”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她的想法，也不认为这样做会有什么意义，但他还是问出来，因为他想知道她选择的理由。
“因为……”她涨红了脸，“因为你看起来比较顺眼嘛！这里也没有别的男人好选择？”
张博源锐利的双眸半眯着，眼神中透过一丝不快：“你的意思是，如果坐在你身边的是别的男人你就会选择那个人？”
耿若妍直挠头：“也不能这么说，你刚刚还救了我一命，就让我以身相许吧。”
“我说过那只是小忙，你没什么大病，而且就算你要以身相许，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让你许？”他的目光缓和了一些。
“我这不就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她嘟着嘴十分可怜。
“是吗？”张博源干脆双手环胸看着她。
耿若妍急道：“我也知道硬拉着你叫你娶一个陌生的女人是有点为难你，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也没什么好挑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就当时做件好事，成全我还不行吗？”想想当初为了抽中特等奖她还兴奋了好一阵子，没想到却是赢了一张通向死亡的门票，她的嘴角泛起苦意。
看着她落寞的眼神，不知怎地，他的心忽然抽紧了一下。是啊，他差点给忘了，飞机有故障，他们就要死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什么可计较的，现在娶她不过是口头说说而已就可以完成她一个心愿，他原本也给不了她太多。人家都放下颜面求到这个份上了，他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他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么，飞机要真是坠毁了，他还不是跟所有人一样，白骨一堆什么也不是。
耿若妍见他沉着一张脸久久不开口，失望地叹了口气，他是不会答应的，自己也该死心了。
忽然间她发觉自己很想大笑。上高中时，学姐学妹就开始谈恋爱，而她忙着家务事自然没有闲工夫去玩这些；工作后，疏于打扮，虽然也有人象征性地追求过她，可那些男人不过都是利用她的能力谋求发展而已，她其实没人要；现在在飞机上，就算是死到临头了，就算她只是要一个虚名而已，仍然没有人愿意接受她，她还是没人要。做人做到这个份上是不是太失败了？
她失神地慢慢收回身子，轻轻地靠在椅背上端正地坐好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没想到他忽然出声——
“我答应你。”
“什么？”她闪了一下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博源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转过脸看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我说，我愿意娶你。”
耿若妍张大了嘴巴，开开合合开开合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她毫不做作的有趣模样，张博源的唇边微微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意：“怎么，你又想反悔了？“
“没有！”她尖叫着脱口而出，紧接着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因为她的叫声太过引人注目了。她捂着嘴左右瞄了瞄，没人注意她？怎么会……她叫得这么大声……
原来每一个人都在哀悼自己的不幸，很多人都已经嚎啕大哭了，哪里有人有工夫去注意她尖叫不尖叫？
张博源笑意更深了。
“你说你愿意！我没听错吧，你真的愿意？”她这才拉着他的胳膊激动地喊道。
他点点头，看着她，等待她另一个意外之举。
“那……”他答应了！他真的答应了！心中狂喜之余，水雾已无声无息聚集在耿若妍的眼眶，几乎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声音也变得哽咽，“你会娶我，娶一个相处了几个小时却谈不上认识的女人？”
“别哭了。”他收住笑意轻声说。看着她眼眶红红的，他居然会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心疼，“你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我，我们不就认识了么。”
“嗯。”她点了点头咳了两声 ，喘匀气后这才缓缓地说，“我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你别嫌我烦就好了。”才说了一句，她忽然自嘲道，“其实也没多少好说的，我的人生很平凡，平凡的几乎无聊。我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妈妈、爸爸和一个小我三岁的妹妹。我们家虽然并不富裕，但也其乐融融，可惜好景不长，我十岁那年，爸爸出了工业事故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妈妈从此一个人扛起我们姐妹地生活，整天起早贪黑，工作之余还要帮别人做些衣物贴补家用，她对我说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供我和妹妹读书上学。你知道么，我当时有多心疼？”她眉头深锁，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怪自己没用，你知道的，要满十六岁才可以去赚钱，所以那时候我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例如帮家里买买菜、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
“你一定做得很好。”不知怎的，平素别人问半天才说一句的他，这时候心里涩涩的就是想对她说些什么。
耿若妍感激地笑道：“谢谢，妈妈也说我做得很好。就这样一直到我高中毕业我找到了我的第一份工作，在书店帮忙卖书。”
“你没有继续读书？”虽然这已经是他预料到的，但亲耳听到还是为她有点遗憾。
“当然，妹妹也要读书的，家里供两个孩子一起读书太不容易，我能够读到高中已经算幸运了。更何况，我本身也不是很聪明，何必浪费钱呢，还不如帮妈妈减轻一些负担。到现在我还认为自己的决定很正确，至少它证明了我是一个有用的人。”
一个认真又努力的女人，谁会说她没用？
张博源看着她的眼神更柔了：“现在呢，你们过得好不好？”
“现在？”提到现在的生活，耿若妍自豪极了，“我们的生活已经好了很多，现在我在一家有名的建筑设计公司当绘图员，妈妈也退休了，妹妹更棒，考上了北大的医学院，目前已经是医五的学生了。啊！你也是学医的，说不定……”她的神色忽然暗了下来，抿起嘴苦笑出来，“对不起……”
她原想说，说不定等她妹妹毕业了还有机会跟他一起工作……但显然这个愿望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她们就快死了，哪来的机会见面？可惜……她不能再照顾妈妈，妹妹毕业典礼那天她也不可能出现了……
她心里酸酸的，吸了吸鼻子，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悄悄覆在了她手背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别难过。”张博源这辈子几乎没安慰过人，他想说些什么却又笨拙的不知如何开口，生平第一次，他羡慕起老四殷俊的能言善道。“说不定……我们会没事的。”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企图以此来增强她的信心。
她的心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以前没什么恋爱经验，但那些想从他这里得到好处的男人不是甜言蜜语讨好她，就是借机会亲近她，所以她并不是跟男人完全没有接触过。但这次，当他的手覆上她手的那一刻，她发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在那一刻停滞，浑身酥麻麻却又暖暖的，她敢肯定她的脸一定红成了酱紫色。
“听天由命吧。”她决定找个话题来缓解她的不自在，“说说你吧，我想知道一些你的事。”
“我的故事很简单。我原是住在乡下的孤儿，连高中都是国家出钱供我上的。”
“国家出钱供你耶！你一定很了不起，学习很棒才会被选上的。”耿若妍对他更崇拜了，“可惜你是孤儿，你小时候一定比我惨多了。”既然同是可怜人，自然应该相互慰藉。
“还好啦。”他接着说，“我有六个好兄弟，大家都是孤儿，我们一起进城来读书相互也有个照应，日子过得虽然穷苦，但却很开心。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有一个女儿？”他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女儿！他有个女儿！这句话对她来说简直犹如当头棒喝，她的心像是被人刺了一下，隐隐作痛。
她就说么，一个三十多岁又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身边怎么可能会少了女人？原来他不止有过女人，还有一个女儿。
见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张博源猜测她可能是会错意了，赶忙解释说：“别误会，我的女儿是捡来的。我们七兄弟一起到城里上学报到的第一天，在雨中捡到一个被人丢弃了三天的女婴。”
“捡的女婴？还被人丢弃了三天？”耿若妍张大了嘴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博源点头，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脸上不觉扬起了慈祥的父爱：“我们看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幸亏最终她活了下来，也带给了我们七个大男人无比的快乐。”
“那她现在多大？”
温柔的笑意漾满了整个脸庞：“她刚过二十三岁，可是已经订婚了。”蓦地，他突然想起，她才二十六岁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岁，那么他娶了她岂不成了老牛吃嫩草？
“二十三岁？”果然，她听了十分惊讶，“你女儿只比我小三岁，那你到底多大？”她笑了出来，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女儿。
张博源现在却笑不出来，之前的优越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三十七岁。”他有点丧气，他比她大了整整十一岁。
“三十七岁？你保养得真好！”她以为他只是三十出头，“哦，我知道了，你准是从来都不笑所以脸上都没有笑纹，看起来比较年轻。”
“你是不是有点后悔找了这么一个老男人？”话不自觉就问出了口。
“喂你说什么？”耿若妍瞪大眼重重拍上他肩膀，“你肯在这时候娶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况且你又这么优秀，长得还这么好看，是你嫌弃我才对吧。”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我没人要啊！”耿若妍又垂下头哀悼自己的苦命。
“我说过娶你就不会反悔，我女儿也希望我早日成家，我同样需要你。”他握紧她的手，“只要你不嫌我的年龄，你就是我张博源今生唯一的妻子。”在他看来，他们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他毫不吝惜地用上了唯一两个字。
“你……原来你姓张啊……啊！你都要娶我了，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她猛地拍了自己头顶一下。
“对。”聊了半天，他居然忘了问她的名字。
“我姓耿，耿直的耿、若非的若、百花争妍的妍，耿若妍。”
“我姓张，弓长张、渊博的博、根源的源，张博源。”
“你真的愿意娶我？”到现在她还不敢肯定这是真的，一定要再问一遍才放心。
“我愿意。”他非常庄严地说出这三个字，然后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
耿若妍的脸上满是喜悦跟激动：“我愿意。”
“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嗯？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把右手伸了过去。
就见他从左手中指上取下一枚黑色的戒指，轻轻套上了她的无名指：“这是黑玛瑙，有点大，别介意。”
她被他的细心感动得无以复加，于是连忙从手上取下自己带了十年的一枚糖果戒指戴在了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看着他手上突兀的粉红色糖果造型的戒指，她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你还是拿下来吧，样子很怪。”怎么看怎么都不协调。
谁知张博源迅速把手抽了回去，摆弄着瞧了一番：“我觉得很特别。”
耿若妍这才笑了出来，窝心的感觉让她的心被填得满满的，她忽然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幸福，回握他的手，笑得甜蜜。
张博源就这样笑看着她，霍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很是充实，其实，有个妻子也是不错的。
过了一会，他松开了紧握她的手，转而拿起了空姐发给他的信纸，笑着问：“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写一封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听了他的话，耿若妍原本满心的喜悦刹时僵住了，喉咙里像灌了铅一样硬硬的，说不出话。她不想哭的，她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坚强一些，可惜泪水还是止不住地落在了衣服上、手上和他的心上。
“别哭……”他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她却哭得更凶了，泪水止不住地一个劲向下流。
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呜……为什么你可以表现得这么若无其事……为什么我就不行……呜……飞机是不是真的没救了？我们真的要写遗言么……”
张博源轻轻抱住她肩膀安慰着：“飞机究竟情况怎么样我并不知道，至少它确实有些故障。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地面上，如果能那当然好，如果不能，我们是不是应该留一封信告诉那些关心我们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耿若妍这才抬起红肿的双眼，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是啊，就算死，我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况且，我终于嫁人了，这个好消息怎么能不让她们知道？”
“若妍……”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知道。”她明白他的意思，忽又笑了出来，“可我已经是人家的妻子了，那是不是应该成熟一点？”
看着她的强颜欢笑，他的心酸酸的，她已经很坚强了。
他慢慢点了点头。
飞机逐渐恢复平稳，舱里的人立马又燃起了希望。
“是不是飞机修好了？”一个中年男人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向他们走来的空姐身上。
“我就知道我们不会那么霉运的！”年轻人一脸的激动。
“我们可以继续活下去了是不？”一对老夫妇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
“天哪！太好了！谢天谢地！”抱孩子的妈妈对着天空连连作揖。
他们太过激动了，所以没有一个人看出气氛有些不对劲，这几位空姐已经一脸的凝重。
耿若妍和张博源注意到了。
“我们还是逃不过，是不是？”耿若妍把头静静地靠在他肩膀上，生死的事，她已经听天由命了。
“或者……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他的心出奇的平静，有人陪在身边确实不一样。
乘务长一脸严肃，再次开口道：“实在很抱歉，我知道大家都希望听到飞机没事的消息，可惜很遗憾，我还是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各位。”
所有乘客的心一时间都提到了嗓子眼，全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口中的答案，飞机上静得连翻书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飞机的起落架出现故障，机舱工作人员多次努力依然不能使它正常工作，飞机所带的燃料撑不了太多时间，所以机长跟机场中心领导取得了联系，决定冒险试降。”
“冒险试降？那不是很危险？”乘客们又开始恐慌起来。
乘务长点点头：“的确很危险，但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的机长是最优秀的机长，他曾经有过七万八千六百五十三小时的安全飞行记录，有着丰富的经验，他会尽量使飞机安全着陆的。下面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把鞋、发卡、眼镜都摘下来，还有穿了丝袜的女士们也请把丝袜脱下来！请大家把这些东西放在我们空中小姐手里的口袋中……”
“那些都是我们的东西，为什么要摘下来？”有个男人听了就火大。
“就是，为什么不能带着！”立即有人随声附和。
“你们是想要东西还是想活命！”有位老人对他们吼了起来。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去计较那些身外物！
乘务长伸手示意大家冷静下来：“大家请冷静一点，我们并不是要大家的东西，而是这些东西不拿掉，等一下飞机试降可能会影响到大家的安全。就拿丝袜来说，它是一种易燃物，飞机迫降时很可能会起火，到时候丝袜就会粘在人的皮肤上，使皮肤灼伤。”
“哦……”人们听明白后，开始争先恐后的把那些眼镜啦、饰品啦、丝袜什么的扔向乘务员手中的口袋里。
“谢谢大家合作！谢谢大家合作！”乘务长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说，“接下来，大家请跟着我们一起做——请大家先检查自己的安全带，如果没绑好请立即绑好！请各位检查一下绑好安全带！跟着我一起做，两手扶住自己的脚腕，把头尽量低的靠在腿上！再说一遍！各位乘客请注意！请各位乘客注意，立刻绑好安全带，然后，弯下腰两手扶住自己的脚腕，把头尽量低的靠在自己大腿上！”乘务员们反复给大家示范了几次动作，然后也各自回到座位上绑好安全带。
“要开始了吗？”耿若妍把头贴上自己的大腿，然后侧着脸问身边的张博源。
“就要着陆了，你紧张吗？”
“当然紧张！死不死就看着一下了……”她念念叨叨，“好在我终于嫁人了，也算完成我一个心愿。算了，不想那么多！还是快一点着陆吧，我讨厌等待！”
“我也讨厌等待。”他的心清澈无比，想到了小时候七兄弟一起奋斗的情景，也想到了七个大男孩抚养女婴的尴尬……再看看身边的人，他唇边难得的荡出一抹笑意：“让我们一起倒数吧……”
耿若妍干脆什么都不想了，反正想也没用，看着身边的男人，忽然觉得……老天对她也没有那么坏……
随着巨大无比的冲力，耿若妍感觉自己就像是自由落体一般自空中向下直坠，失重的感觉让她喉咙发紧，心跳骤然加快。她双眼紧闭，咬紧牙关，死命地攀住脚脖子。给她选择的话，她宁愿自己昏过去算了，可她没有，还是得承受由外向内承袭来的巨大压力。
机舱里尖叫声、哭声、喊声、吵闹声响成一片。
一声巨响过后，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重重拍在了地面上似的，眼前开始泛黑，耳边好像还听到吱吱声响个不停，像是搪瓷盆划在地面上的声音……
终于，如她所愿，她失去知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