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练越娇小师妹》道格林

48、水泡

　　“你不想替我做此愿也没关系，那赵氏的命，我就要收回来。”

　　水君掌心展开，一缕金色烟魂跳跃纸上，这是一个人的命魂，赵氏的命魂一直在水君这里！

　　那年洪水，水君为了让赵氏活命，只好偷走她的命魂，自己替赵氏受了这一灾，耗了水君百年命数。

　　如今，她想让赵氏死，无非轻而易举。

　　任时暄沉静看了她一眼：“你想杀谁？”

　　水君攥住手，命魂于她手中藏匿。
　　“齐之玄。”

　　几人皆一错愕。

　　捂着照君宜耳朵也没用，她有时连小白毛半夜撂个蹄子声都能听见，方才水君说的话，一字不差落进她耳。

　　照君宜拉开任时暄的手。
　　“为何？为何是齐掌域？”

　　水君道：“因为他害了人。”
　　她扫了众人一眼：“不信？好啊……好一个君之华才齐之玄。”

　　白奉贤眉心簇起：“你总得有个缘由吧？齐前辈做了二十三年掌域，这二十三年间，为人高风亮节，处处施以援手，这些众仙门以及凡间百姓皆有目共睹，因你一句话，叫他的弟子杀了他？你这是危害仙门，危害百姓！”

　　不错，齐之玄不仅担起归墟界掌域之责，甚至哪有霍乱，哪里就会有君子剑。
　　他分身乏术，却精益求精。
　　归墟界如今散仙拥护者最多，便是借着齐掌域的名号。

　　怕是付雪瑶，也对齐掌域有感激之情，她出行任务时受重伤，便是被齐掌域救下，还为她梳理了混乱的灵脉之力。

　　这二十三年里，随便找个路人来问，齐掌域便是再好不过的好人。
　　曾有一卜者言，齐掌域生性良善，是一丝不苟君子之人。
　　其手中的君子剑，更是前任掌域赐予他，并为之命名。

　　水君冷笑一声，立刻变了模样，冷板而压着怒火。
　　“二十三年前呢？二十三年前他做的事你们这些晚辈能知道？他夺我双腿，换了他的腿！”

　　水君掀起那层白衣裙，下面竟是空的！只有一条水柱支撑着她的身体，她每踏一步，便会痛苦一分，所以她才日日骑于马身。

　　换腿？
　　如何换腿？
　　这似乎也与咒术有关。

　　照君宜想到了些什么：“换腿？可是要用魅鬼咒师？”

　　水君道：“没错，他用的献祭品，是人命。”

　　左纯熙淬一口唾沫：“一派胡言！”

　　水君掀起海浪，把他掀翻好几圈：“闭嘴！”
　　她眉间隐隐透出几分不耐烦，似乎左纯熙再多说一句，她就能把他脑袋拧下来。

　　照君宜也是不信水君这些话的，毕竟她在三天寨这么久，且那些魅鬼恶妖也十分痛恨齐之玄，此种陷害，最是轻易之事。

　　可如今赵氏命魂还在水君手中。可水君说是谈化青让她去救赵氏？为了一个愿？

　　白奉贤道：“为何是谈化青呢？”

　　水君道：“因为只有谈化青知道，是齐之玄换了我的腿，你们都不知道，也没人相信，不是吗？所以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有赵氏的命魂，而任时暄定要杀了齐之玄。”

　　这是让他在掌域和亲母之间必选一个才作罢。

　　照君宜紧张地攀上任时暄的手臂，这要怎么办？照君宜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
　　她好像从来没有被迫选择过什么，但她太过心慌。

　　任时暄拍了两下照君宜手背。
　　他似乎早就做好决定了般：“好。”
　　这声“好”，短暂而又十分果决，仿佛对任时暄自己来说，早就有预料般果决。

　　可对他人来说，万万不该这么决绝。

　　白奉贤跟着这声好稍愣片刻，紧绷的眉头却更为忧虑，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任时暄。

　　任时暄回给他一个眼神。
　　两个人无需多言，白奉贤也已心领神悟。
　　他低下头，望着海面，内心杂乱不堪。

　　照君宜忽地抬头望着他，任时暄搂了一下她的肩膀，把照君宜半个身子埋在他怀中，手掌捏住她胡乱拍动的尾巴，照君宜浑身又是一麻，嗯哼挠了挠他手臂。

　　“带我见何袅袅。”任时暄道。

　　水君展露几分笑意：“我说了，这里没有何袅袅，只有何簁簁。”

　　任时暄向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劳烦了，前辈。”
　　“稍等，劳烦前辈再将我小妹变回原样。”

　　水君道：“出了三天寨就能慢慢变回来了，她狐力太强，在三天寨收不回来。”
　　她仰了一下头：“你不是喜欢她的尾巴吗？还用变回来？”

　　任时暄并未有被挑破的困窘措颜，反而坦荡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攥了一下尾巴：“要变回来的，还请前辈把人还给我。”

　　水君她有点儿犯懒，方才不好变回来不过是说辞。她只得割开手腕一疤，以血作引，把照君宜体内逼出来的狐力再压回去。

　　照君宜尾巴缩回去，耳朵扑腾一下消失了，模样也变得正常许多，没有方才那种过分的媚态。
　　她搓了搓下巴，想到自己变的那张脸，还是有几分熟悉，她眉头一跳，便记起来了。
　　好像是她在灵脉之境见到的那张女人的脸，有七分相像，剩下三分，是那双澄澈的眼睛。
　　灵脉之境那个女人的眼睛，有些像现在的她。

　　好像，这些都是她。

　　她偷偷问任时暄：“我什么时候才知道我是谁？我的记忆真的存在吗？我好担心。”

　　任时暄告诉她：“你就是你，你活着的每一天都作数，我们都很爱你。”

　　照君宜眼睛又变得干净：“你这次骗我了吗？”
　　“没有，我不骗你。”任时暄道。
　　照君宜叹口气：“好吧，我先相信你，毕竟我也只能相信你了。”

　　任时暄又对上水君那双眸：“劳烦前辈，带我们见何簁簁。”

　　水君探腰抓来两只大鱼，上方坐着的狐魂被驱赶下去，在海中扑腾。
　　水君破开两只大鱼的肚子，肚中飘起来几颗透明的水泡，晃晃荡荡到他们几人面前。

　　照君宜伸手一碰，水泡便变得很她人一样大，把她包裹进水泡里。
　　任时暄片刻也未停留，与她钻进了同一颗水泡之中。

　　水君道：“她在海底，想见她就跟着我。”

　　眼看大家都进了水泡，左纯熙却还在这里犹豫不决，他炯炯目光渴切地看着白奉贤：“你就不怕她害我们吗，万一我们进了水泡之中，这水泡中途破了怎么办？在她的地盘，我们可打不过她。”

　　白奉贤不跟他废话：“所以你是不想去？”他指了指四周，“你想跟这些妖魂们睡一起？”

　　左纯熙瞥了一眼，复活的那些狐魂正以一种隐蔽的方式聚集起来，群群围在左纯熙附近，似乎是要报仇，如果只剩他自己在这儿……
　　算了。

　　他心甘情愿戳上水泡，嫌烦地道：“走吧走吧，我要去救丹穴山的掌域！”

　　他们往深了去，照君宜眼前游过那些肥胖的小鱼，后又变成漂浮的水草，直至再往下，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黑乎乎的水底。

　　水泡能让他们呼吸，能让他们衣裳保持干爽。

　　再往前一步，水君突然停了下来，她从马身上掏出一卷金黄陈纸，在水中漂浮，飞进任时暄与照君宜的气泡中。

　　这是水君写愿的承书，需要任时暄保证会杀掉齐之玄，否则赵氏的命魂将会永远留在三天寨，三年后若齐之玄还存活于世，那赵氏的命魂，将再也不复存在。

　　任时暄指腹在承书上一蹭，这承书便奏效了。
　　又回到水君手上，她收到马儿身上。

　　她们又继续前走，照君宜被石头绊了一脚，被任时暄拽着后领抡了起来。
　　“看路。”

　　照君宜敷衍地回道：“我看着呢，我看路。”

　　她方才看到一只虾，像粪球，她本来想告诉任时暄，却先一步被告知看路。

　　任时暄的手掌太大了，能把她的手握住，握在手里，现在就是。
　　她拧了拧手腕，从任时暄掌心逃脱，任时暄面上有些不悦：“怎么了？”

　　照君宜立刻又把手搭在他掌心：“没怎么，我就是想逗你玩一下。”

　　任时暄牢牢牵着她手：“不要总是离开我。”
　　“我不会。”照君宜道。

　　“不要骗我。”
　　“我不骗你的，任时暄。”照君宜轻轻地道。

　　他们来到了一扇青铜大门前，上面刻着繁复的铭文印记，几只大鱼游在门前，水君的马蹄声离近了，这群大鱼便胡乱地钻。
　　看似杂乱，实则每一只大鱼都有各自的位置，大鱼归回位后，这扇青铜大门才缓缓打开。

　　令照君宜震惊的是，里面装着无数个透明的小气泡。而气泡里面，装着只有照君宜巴掌大的人。

　　她凑近了去看他们，发现这些巴掌大的小人五官一模一样，除了眉毛，是巨人，这些气泡里都是巨人。

　　“怎么回事……”照君宜道。

　　水君拨开这些气泡，有几个小人睁开了眼，只是一眼，又阖上了。

　　“这些是谈化青养育的巨人一族，或许还需要百年才能长大，巨人太少，谈化青不希望他们慢慢死光，所以用巨人骨，重新养育了新的巨人一族，从两百年前就开始了。”

　　照君宜：“你知道巨人之境的巨人们……”

　　水君：“知道，死光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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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