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练越娇小师妹》道格林

49、缚灵

　　“这些与他们是一样的吗？”
　　照君宜盯着其中一颗水泡，这些水泡发着柔和的微光，照得里面小人也绵和。
　　怎么也不敢想百年后这些小东西会长成亚达那样的高大。

　　“一样，也不一样。”水君道，“他们长大后，会比巨人族更加残忍，他们的后代也更加酷虐，会想方设法维护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像真正的巨人族那样，生性宽厚软弱，才导致自己的覆灭。”

　　“这些新的巨人会产生新的想法，而人，天生残忍得更多。”

　　水君轻道：“他们在这里更安全，至少巨人族百年后还后继有人，哪怕他们与你遇见的巨人不同。”

　　照君宜估计自己活不到百年之后，应该见不到新的巨人们，巨人族曾覆灭过一次，哪怕新生，她也不知道那还是不是他们。

　　水君又打开了第二扇门，这第二扇门要比第一扇门高出很多，甚至恢恢有余。
　　照君宜仰着头，门上掉下许多悬浮的污藻，忽地一下，整个海底亮起如皎月般的辉光。
　　左右立着两方高大的石雕，如人一般的形状。

　　小牵牛花惊得跳起，一只手擒住了照君宜的手臂。

　　“别怕。”

　　小牵牛花慢慢放下手。

　　第二扇门内，是整整齐齐的花妖之魂。
　　水君轻呵一声，所有花妖之魂藏进淤泥之下，为照君宜他们开出一条宽广大道。

　　照君宜走近，任时暄轻抓了一下她宽大的衣袖，她停住，任时暄走在她前面。

　　他们靠近，一切才明朗起来。
　　这条宽广大道并非无边无际，反而窄限无比，身处其中可能察觉不出什么，但是你认真盯着一处看，明明是一面透明的水下灵墙。

　　水君的马儿微弱一声嘶鸣。

　　方才两方石雕变换了颜色，几根手指突然有了人类皮肤的色泽，耷拢着活动两下，伸了伸手指。
　　石雕站起来，两腮鼓如鱼，眼珠圆而漆黑，他们横冲直撞从照君宜面前经过，两方石雕就这样迈进了灵墙之内。

　　万物流转，无数冰蓝色海光从他们头顶飞过，撞击四周灵墙，反弹出更湛清光。

　　一束清光飞得突兀，从照君宜发后闪过，黄色飘带被割开，任时暄眼疾手快接住。
　　照君宜两缕头发左右遮在脸颊。

　　灵墙里面突然幻化出了数不尽的鱼形，涌现四周，每只大鱼都有着一排利牙，鱼鳞硬如白晶，仿佛蹭一下就能割开血肉，在骨头上留下疤痕。

　　他们看见了灵墙内的血气。
　　纯澈的海水中混杂着一片鲜血，逐渐扩散，很快，又有另一处透出血色来。

　　两方石雕冲着血气的方位攻击，腮中排出十几枚刺钉，所有大鱼开始撕咬两团血气，激得整个灵墙内动荡不堪。

　　照君宜心中不免一阵诧异，紧着眉头，侧跨一步，撞进任时暄怀中。
　　任时暄掐手念了一句法诀，一方冷光灌入灵墙之中，似乎撕开了另一道灵力。

　　众人这才看见被大鱼撕咬的人。
　　正是丹穴山掌域，何袅袅。

　　她一身红衣与鲜血似乎融为一体，大鱼毫不留情地撕咬她，扯下皮肉，再迅速长起来，而后又进入大鱼口中。
　　刺钉插进她手指，把她钉在原地。

　　小牵牛花他调用自己所有灵力，撞上那层灵墙，可他自身的灵力都是白奉贤照君宜给他的那点儿，如同蚍蜉撼树，灵墙只是微动，然后便吸收了他的灵力。

　　灵墙内的大鱼更加肆虐。

　　“不……”他冲过去，双手恳求地敲打灵墙。

　　何袅袅看不到灵墙外的一切，她睁着双眼冷漠空洞地看着，身上的极苦也只是让她眉头微动，她不反抗、任由这种痛苦钻心。

　　水君笑了笑：“这是……何簁簁的愿，苦难加身，永生不顺。”

　　照君宜双眼忽地扫向她：“何簁簁要了这个愿，那你许给了她什么愿？”

　　水君拂了拂衣袖：“让她见想见的人啊，她正在见呢，不过是在……梦里吧。”

　　水君这话的意思是难道是……何簁簁还活着？

　　不仅白奉贤不信，任时暄也不相信，丹穴山曾宣过二女何簁簁死讯，他们亲眼看着何簁簁葬在凤离山。

　　小牵牛大声嘶吼道：“何簁簁在哪？！我要见她！我不信……我不信她要这般对待她的姐姐！”
　　小牵牛花的眼睛一瞬便红了，他压抑了太久，从进入三天寨到现在，那颗颗眼泪像钻似的砸在地上。

　　水君沉而不语，她恨透了这些羁绊情感，自己却还信任这些羁绊情感。

　　照君宜盯着灵墙内不断弥漫的血气，不忍别过头，任时暄捂住她眼睛，低声对她道：“别看了。”

　　“放了她啊！”小牵牛花声音从未有过之大。

　　“你们愣着干什么？！救她啊！难道不该救吗？这是丹穴山掌域！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她是何袅袅！”

　　白奉贤摇了摇头：“这是三天寨，灵墙哪怕是我们联手也打不破。”

　　只有水君，她解开此灵，灵墙才能破。

　　“把何袅袅还给我们。”照君宜向前几步，“我们已经答应你，齐之玄，要杀。”
　　她又看了一眼灵墙内，照君宜似乎透过何袅袅的身体，看到了熟悉的影子般。

　　水君指着灵墙，道：“要她？好啊，那就重写承书！”
　　方才那卷金陈纸，她扔到照君宜手里，她仔细看了看，那承书上并未有任时暄留下的痕迹。

　　任时暄提防着水君，水君同样也提防着任时暄。
　　若是方才在承书上留下了痕迹，便才真的被水君骗了。

　　照君宜卷了卷承书，不紧不慢地道：“那要你先放了人才对。前辈骗这些人跟你要下愿，是不是要与这些人一个交代。”

　　“前辈虽与谈化青前辈交好，那也是太久远的事了，仙门五家掌域总是不好惹的，若是让他们知道前辈这般对待丹穴山掌域，我还有些担心前辈。”

　　她道的每一句话，并未有丝毫的强词力争，有些条理，又有些荒唐，可这又让水君生不出怒气来。

　　“三大妖族自诞生之日起，还从未有一只妖让我为这些贪婪的人寻个缘由。”

　　照君宜：“那是因为他们是妖啊！他们死后魂魄都到了您这里，听您的话，也不会开口说话啊，对吧，前辈？”

　　水君默了片刻，倏然一笑：“我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看在老友的面子上，一个何袅袅罢了，还给你。”
　　“我此般目的并非丹穴山掌域，也并非这一个愿，只是何袅袅误打误撞进了这里，我做个好人，给了何簁簁对我求的一个愿，我要的，只是报仇。”

　　承书被任时暄拿走。
　　水君那双眼睛精透地盯着他。

　　任时暄扫了一眼承书，抬眸：“放人。”

　　水君抬手，身后千只花妖魂魄钻进灵墙，掌控住每一条凶残的大鱼，刺钉簌簌从她身上掉落，被石雕收回。

　　石雕架着何袅袅从灵墙内出来，何袅袅浑身都是血水，石雕陡然一送开她，何袅袅便被小牵牛花和照君宜共同搀扶住了。

　　任时暄指腹蹭过承书，把承书丢给水君。
　　这次她细细查看半晌，果真奏效了。

　　水君收好承书，徐徐道：“狐妖一族自诞生之日起便居于虞魂山，庆和三十五年，被魅鬼追杀的十七位散仙躲到虞魂山，狐妖一族出于仁慈，准许他们通过此山，也因此与魅鬼结下仇冤。六年后，也就是康兴一年，白凌偷取血钻，想以此来拯救狐妖一族，可惜，血钻并不为她所用，魅鬼进犯，狐妖一族覆灭，血钻下落不明。”

　　“虞魂山只剩一女婴啼哭，玲珑门掌域赵灼收留了她，自此，你真正的身份被隐瞒至康兴二十一年。”

　　那一年，玲珑门惨遭魅鬼灭门，只余下百人。
　　两年后，玲珑门被两大仙门围攻，赵妘黎自刎而死。

　　水君道：“你体内不仅有狐妖之血，还有魅鬼之血和仙门之血，你原先那具身体，三脉之血会被灵脉之力极高的人看透，不过你现在这具身体，藏得很好。”

　　照君宜怔在原地，这才明白，原来自己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都是在玲珑门的记忆，而如今，玲珑门已惨遭灭门。
　　父亲不在了，母亲也不在了，原来是这样。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左右看了看：“我……”
　　她揪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听完这些，并没有排山倒海似的悲痛涌出，好像有什么堵着那方泄口。

　　“记不起来就不要记。”
　　任时暄那双手慢慢搁在她耳上，一阵微凉。

　　照君宜无目的地点了点头，连着道了两个“好”。
　　她垂下眸，手腕上的镯子令她格外不安，缚灵。

　　这不是她的东西，这是任时暄的东西。
　　缚灵似乎拴住了她的灵魂。

　　“是缚灵……所以我活了下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狐纹那里，其实是有一道疤的。
　　这还是她的身体，只是灵脉之血被压制了，所以很多东西也同样被压制了。

　　她的容貌、身量，甚至灵力，都被消退了。

　　水君道：“三天寨，你们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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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实在不稳，抱歉qaq，尽管没几个人看，但还是解释下……因为我身边大概率保研留学的同学们都有论文发了，而我还是0论文，非常非常焦虑，这学期无论如何也要跟一些论文，唉，我也很烦……大家见谅，可能隔日更，总之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