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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嫂子先带小芬回去了,剩我和张哥有一口没一口地还在喝着,我一杯白的还有一半,张哥已经在倒第二杯了。
      张哥说,你们一直都没联系吗?
      我说,没有。
      张哥说,那你们现在是算分手了?
      我说,我不知道,走的时候她说她要想些事情,等想好了会告诉我。
      张哥说,那就还不算分手,你就没主动给她发个信息打个电话什么的,说不定就好了。
      我说,没有,刚开始的时候给她发过几次,她说她想自个静静,我便没再给她发过。
      张哥说,我昨天翻了下她的朋友圈,她前几天和她的几个同学开车去西藏了。
      我说,我现在都不看朋友圈的。
      张哥说,你看我们乐队现在就你和我,还得重新找一个鼓手,而且妙妙不在,总感觉少点什么,你也是,每次你唱的时候,我总觉得精神上少点意思,怎么说呢,妙妙不在,我们乐队的魂就飞一半在天上下不来。
      我喝口酒,没说话。
      张哥说,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说,记得。
      张哥说,我和妙妙认识比你早,我记得那天我是太无聊,你嫂子看店,我把女儿送去学校回来后就无所事事,店里本来是用音响放些歌的,我忽发奇想,那我自己弹吉他不也成,我就回家把吉他拿来,你嫂子和人谈价我就在边上用吉他给她伴奏,感觉还挺好,如果是年轻那会肯定不会,会觉得那太丢面太没范儿,可是我以前的乐队解散都好些年,那把吉他都被放在角落里蒙了好些的灰尘,这会儿它只是感觉和我一样欢喜,然后突然有个姑娘进来说,大哥,你刚才那个音弹错了半拍,我当时脖子有些痒,就不自觉用肩膀蹭了蹭,手就慢了一点,她听出来了,然后我们坐下来开始聊天,聊音乐聊彼此喜欢的那些乐队,聊弹过多少把吉他手指磨破多少次,她用她的青春让我想起我的青春,后来她就经常来我的店里,有时她还会把她的吉他也背过来,我们俩一起给你嫂子做伴奏,那会你嫂子还说,说每次她来店里都能多卖好多,再后来她说她想组乐队,邀请我一起,可是我说实话,那会儿乐队对我来说就是一段青春的回忆罢了,搁下这么多年没那个想法也没心情再搞,但她说服了我。
      张哥说,当时你嫂子也在,她说人活着总要有存在的意义吧,有的人为了钱为了权为了自我的欲望,有的人为了父母子女为了寻求心灵上的高尚,你呢,我呢,总要做些什么吧,即便不为了所谓生活的意义,但是也应该为自己的意义,虽然这些话是烂大街的,当初年轻的时候更是整天挂在嘴上,可是真没听她说的时候那么有感触,也或许是这么些年生活的经历吧,我在心里说服了我自己,然后你嫂子说,你想玩就玩吧,别因为生活就委屈自己,生活还有我呢,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嫂子有多好看,我们在一起想来也不过就是生活的选择而已,但那一刻我觉得你嫂子真美,美过这世界上所有的女人,然后我便和她组了现在我们这个乐队,她把它叫迷茫,说是人总是要从迷茫里才能找得到自己,所以我们的乐队就叫迷茫乐队。
      我说,这个她和我说过,说迷茫是人必经的一个状态,只有经历过迷茫状态的人才能更看清未来的自己。
      张哥说,所以对于乐队我其实是不担心的,我相信当初那个邀请我一起组乐队的姑娘还在,她只是可能有些累需要休息一下,所以她当初跟我说要回家呆一段时间,我就说那你回去,什么时候休息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我唯一担心的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分手了,那你还能继续和我们在一起吗?
      我说,只要你们不说让我离开我就不会离开。
      张哥举杯说,那我们弟俩干一杯。
      我这一杯多酒下去,脑袋开始发晕,话就多了很多,我说,就算她说要和我分手,我还是希望能和你们一起把乐队做下去,说到迷茫,我曾经迷茫了大概整整有十年,从初中那会开始,对未来有很多幻想,也可以说成是理想,可是一个一个随着生活和现实破灭,然后迷失在你说的那个被无数人询问解读嘶喊愤叫的问题里,我存在的意义,我找不到,我写了两大本的日记,从对未来的畅想到对现实的妥协,再后来日记全扔了,让自己在生活这个海洋里面随波逐流,想着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就这么化为众人之中平凡的一个,成为了无数当中的一个一,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那个一,然后忽然有一天遇见了你们,而后我从迷茫里走出来,虽然还可能没找到自我,但至少我找到那条路了。
      张哥说,话说回来,那会乐队暂时还就我们两个人,我虽然认识不少以前或者现在玩乐队的,但好像都不符合她的想象,她说我们需要一个能写出如诗一般歌的人,作为我们乐队的灵魂,她说我和她可以当乐队成长的根基,但是它的成长需要一个灵魂来让它鲜活,然后有一天她打开一个网页让我看一个人写的诗,还有他自己集辑在一起的歌词。
      我说,嗯,我当时在一个论坛上瞎逛,把自己以前写的一些诗和瞎哼哼的歌发在上面。
      张哥说,她把你的那首梦想和云彩读给我听,说这就是她要找的那种写歌像写诗一样的人,我说那他要是不能唱或者唱得不好呢,她说唱得不好可以训练就像我们当初练吉他一样,是可以后天学习的,大不了再找一个主唱就是,嗓音好的人还是很多的,但是这个就是天赋了,不是想写就能写出来还能写到人的心坎里的,后来就联系你,你唱得虽然不是很好,但声音还不错,至少比我们预期的要好很多,后来她私下里跟我说,说她的直觉怎么样,第一次听见我弹吉他就觉得该和我组乐队,看到你写的诗歌就认为我们乐队里就该有你。
      我说,梦想和云彩,一个是在家的时候写的,一个是在北京,都算是迷茫中一段稍算清醒的时候吧,梦想是那会不知道该干什么,没有工作在家里呆着,然后一天夜里在梦里哼的,醒来花了一天的时间写出来,后来就成了我对自己未来的一个态度,再后来也成了我们迷茫乐队的一个态度,云彩是一天晚上在北京的街头瞎逛荡,感觉风吹着身心随处可放又像是无处可放,哼了前面的几句,回宿舍熬了个晚写出来的,这后来就成了我对自己的一个态度。
      张哥说,后来我们给梦想编曲,一遍又一遍直到现在这个版本,我们把它做我们乐队对未来和自我的一个态度,说实话,刚开始组的时候,我都没觉得能坚持多少年,像我们那会有多少乐队,有多少好的乐队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解散分开了,还留在这个圈子里的十不剩一,有些可能转向幕后,做制作啊什么的,或者就当个音乐老师,也有自己开个小音乐学校的,什么样的都有,这些人还好,至少还都在做和音乐有关的事,或许很多只是擦个边,但比起那些沉默在生活中的大多数来说,就算是好的了,就比如我以前的乐队,上上个月,鼓手的儿子结婚,他和他媳妇攒了多少年才好不容易弄了个首付买了新房,可是房贷每个月还要好几千,他和他媳妇除去家里的日常开销人情来往,所剩无几,喝酒都只能喝十元一瓶的,还要分三天,他儿子上班说要买车,他把老房子抵押狠狠心买了辆十几万的,谁知道才开了半个月就和别人撞了,才比我大几岁的人现在活像是我叔叔,后来我听说了给他送几万块钱过去,他哭的稀里哗啦的,说生活真他妈累啊,还有和我原来住一个胡同的,那当时在圈子里也是有名的大帅哥,现在在六环边上一个小机关里做个办事员,每天挺着个大肚子坐办公室,听他说每天就是喝酒签字签字喝酒,说以前从来没有喝过我,现在两斤下去晃悠悠地还能走回家去,还有我们乐队原来的主唱,当年是多么豪情万丈说为了摇滚为了乐队怎样怎样的一个人,听说回老家种地了,说是就在他们的小县城里打些零工养着儿子,再后来就没有听说过了。
      我说,我前段时间看到个报道,说是有人在地铁上偶遇见了窦唯,发了他的一张照片,穿着大裤衩很邋遢,还谢顶了,当时看的时候感觉突然好悲伤,因为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都是那个拿着手鼓边敲打边唱的窦唯那个在悲伤的梦里吟唱高级动物的窦唯,还有我看摇滚三十年的网络直播,张楚唱的让我听出太多的力不从心,他也老了唱不动了。
      张哥说,是啊,那个窦唯的新闻我也看了,曾经摇滚辉煌的时代很短暂,过了2000年后更是每况愈下,现在玩乐队的人就像那些打游戏的人一样,不过都是当做生活的一个消遣一份业余的爱好,就像那些玩竞技游戏的人一样,把它当成职业满足生活所需可以说是千里无一,不说我,单说你这几年,工资基本都没余下多少,全都贴在乐队里了吧,妙妙也是,我都很少看到她化妆,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她这几年不说化妆品了,衣服都很少买吧,你们俩刚恋爱那会还逛街吃饭看电影啥的,后来为了省钱就没有再约会过吧。
      我说,也约会,只是很少再花钱吃饭看电影啥的。
      张哥说,我们乐队好像就赚过一回钱吧,就是梦想那张专辑刚发行的时候,挣了有几万块钱吧,当时老鼠也还在,我们四个除了大吃一顿庆祝之外好像没分过钱,都用来添置和维护乐器了,再后来现场演出啥的,包括去些小的音乐节,演出费也就最多够那段时间的开销的,后来妙妙为了省租房子的钱,宁愿每天多花两个小时在路上,弄了张床就睡在咱们的排练室,你怕她受委屈,想自己出钱给她租房子,她说那钱先省着点是点,不一定哪天乐队赚不到钱了还得靠它养着,因为你们俩都要上班,乐队演出的时间不多赚的更少,可是你们也不能把工作辞了,那样别说乐队,也许连你们自己都养不活。
      我说,用她的话来说,我们必须先养活自己,而后再来谈梦想。
      张哥说,她也说了,我们不能因为生活就把梦想扔弃了,只有心中存着梦想,才更有生活的动力。
      我说,在乐队没法养活自己之前,我们就只能这样用工作先把自己养活了,才能把剩下的时间和精力给乐队,这好像也是现在大多数乐队的常态。
      张哥说,不说那些不入流的,就算是我当年的乐队,那在圈子里也算是不错的,除了有单独的酒吧能够定场演出,还有大大小小不少的音乐节邀请,可是也不过恰好够乐队的开销而已,除去日常乐器维护场地租赁费用,剩下的我们几个人一分,每个人所得的还没大街上那些扫马路的叔叔阿姨挣得多,我还好,我就住我爸的房子,像主唱,他去掉房租就没多少吃饭的钱了,所以他还得兼职打份零工才能养活自己,然后,那是流行大爆发的年代,不说酒吧,就连各大音乐节也都开始向流行靠拢,乐队的空间进一步缩小,演出少了收入就更少了,大家情绪都有些低落,感觉未来的出路不知道在哪,甚至连方向都找不到,再然后大家有过几次争执,就在是迎合大众让乐队也流行起来,还是不管不顾沉在我们自我的感觉里,还没等争执出一个结果,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大家吃了顿饭就散了。
      我说,其实所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张哥说,是的,那时还不像现在,到处都是工作的机会,那时候也没有八小时工作制,加班费更是要看老板好不好,还可能干了几个月白干,一分钱的工资都被人卷走了,反正对于有些人来说那时可能到处都是机遇,可是对于我们几个连自己都看不清,哪可能看清那个时代,从而抓住据说随处都有的机遇,然后一个个就混成了现在这样。
      我说,我也经历过,那会我初中毕业在城里干了两三年,然后打工潮开始,我跟着舅来到北京,便一直到现在。
      张哥说,对了,你今年多大来着,快三十了吧。
      我说,三十一了。
      张哥说,那你在北京也待了好些年了。
      我说,是的,从三环开始跑到现在的六环之外。
      张哥说,乐队解散后,我爸给我找了个安定的工作,我做了几年,再后来认识你嫂子,结婚,第二年我便把工作辞了,把几年工作的积蓄还有你嫂子的彩礼全拿出来,开了这家店一直做到现在,如今都这么大了,还陪当时年轻的她玩乐队,现在想想,对于当年乐队的解散还是感觉很遗憾,如今不为生活所累了,再玩乐队,感觉不管是身心还是精神都不一样,现在就是很轻松,也没想过它会挣几个钱,就是单纯的愉悦,可是你们不同,你现在三十出头了,你家人应该天天催着你结婚生孩子吧。
      我说,从我十八九岁开始,就一直催到现在,还好,他们也就只是催我,虽然我感觉挺对不住他们的,我弟弟家的孩子都三岁了,不过因为他是去给人做上门女婿的,两个老的看着别人家的孙子,还是很羡慕的,可是我也没办法,如果是别的事,我一定努力满足他们,这件事我真没办法。
      张哥说,那你没想过和妙妙结婚,然后生个孩子往你爸妈怀里一塞,他们应该就不会盯着你了,我就是,自从小芬出生后,两个老的还有你嫂子那头的两个老的,满眼都是孩子,我们就算站在他们面前都嫌碍眼。
      我说,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张哥说,是,那就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刚开始是怎么愿意和我们一起组乐队的,你小子酒一喝多还真能说,可就不像平常的你了,妙妙说你安静,刚开始给人的感觉也是一特安静的货,现在怎么看都没那感觉了,可是要仔细想想,印象深刻的说来还就是安静不语。
      我说,我那段时间其实不知道生活有什么目的,或许活着就是简简单单地活着就行了,那既然是活着就总要把睡觉之外的时间打发掉才行,所以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瞎想,那些诗歌便都是那时候瞎想出来的,还在几个论坛上看一大群人为了一个观点或者说信念啥的争吵得急赤白脸的,有时候我也会掺和,天天这样感觉时间过得还挺快的,但总是感觉少点什么,心里很多时候会空虚,大白天的也就会做些梦,不过什么样的梦都做过,还就真没做过乐队的这个梦,那时候还算比较喜欢听窦唯张楚,听Beyond还有零点,可是感觉也就像听张学友王杰一样,可真一点乐队的概念都没有,至于说摇滚,我感觉就像我们家乡有黄梅戏你们这儿有京剧,还有什么昆曲豫剧秦腔一样,就是歌的一种,所以我只区分好不好听。
      张哥说,其实一样,唱京剧的说我这是国粹是大流,你们那些地方戏曲怎么能和我比,唱昆曲的想我这流传多少年了承续多少代人的文化,我不鸟你们那些,管你是什么大流小流入流不入流,在我眼里都一样,唱黄梅戏豫剧秦腔的更是闷着头唱自己的,反正我就认为自己的好,你有100万个观众干我什么事,我有100个人听我就觉得挺好,其实这些我觉得也都挺正常,哪都是这样,甭管是什么行业什么种类都一样,如果仅仅态度那还是很好的,最起码能专注于自己的学习和深入的研究什么的,怕就怕态度就只是为了态度而态度,那就是问题了。
      我说,所以当初你说要做个纯粹的摇滚乐队,我和妙妙都没同意,我们俩都觉得别用一个框老早地就把自己框住了,我们先做尝试,以便看能不能找到最适合也是最舒服无拘束的那种方式,反正我认为自由无拘才是创作最理想的状态,基于这个理由你也同意了我们对乐队暂时的定位,不管是摇滚还是流行或者其它什么什么的,只要是不以违背自己情感的舒适来取悦他人的任何形式都是可以的,这句话后来被妙妙写在墙上了。
      张哥说,说来你们俩都比当初的我们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们当年只所以组乐队,现在想想,很大的程度上还是觉得它酷,它比吹口哨更能吸引女孩们的注意,说来我们都是被它的外在迷住了,反而没有去深入它的内心,这也是后来解散的很大部分原因,就像你若是看见一个外表漂亮鲜丽的女孩,你肯定是会愿意亲近她占有她的,可是当你开始谈婚论嫁的时候,就不能光看外表了,就要把性格爱好内心,甚至是每个月会花多少钱能挣多少钱会不会做饭对爸妈好不好等等,你都要考虑,我们当年就像是一对要谈婚论嫁的恋人,结果最后发现彼此都不合适,就分手了。
      我说,但这也是它的一个美丽的点,就像漂亮的女孩总是更容易受人关注一样,区别只在于我们不能光拥有美丽的外壳,那是不长久也不结实的,所以要找到内在,不单是能点燃热情的,要深入血肉浸进骨髓的,我们还需要寻找,就像爱上一个女孩一样,要去爱她就要付出,她的好和坏你都要接受,你可以试图去影响或者改变,即使你不能改变可你也还是爱着的。
      张哥说,就像你爱妙妙一样?
      我说,是的,就像我爱妙妙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第二瓶酒也快过半了,张哥让服务员过来,又炒了两碟爽口下酒的菜,把他自己的倒满了,又给我倒了一杯,我盛了满满的一碗汤,喝一口酒就一口汤,我们继续喝着,而后继续聊着,也许明天就不记得聊过些什么了,但此刻很想说话,一口酒一大段话。
      我说,我还记得开始的时候,你们让我做主唱,我心想不会吧,我这连话都懒得说的人去唱歌给人听,怎么可能呢,我连去卡拉OK都是只坐着听别人唱的,然后妙妙说你这些歌是怎么写出来的,你不懂音符更不晓得什么大调小调吧,那么你就只能是一遍又一遍自个哼的,那就说明你是喜欢唱歌的,哪怕是自个儿哼哼,以后我们就一起唱你自己写的歌,能唱自己喜欢的歌我当然喜欢,可是我还是拒绝的,我说我可以给你们写,但唱就算了吧,我嗓音不好唱的也不行,然后她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喜欢唱歌那就去唱,唱不好那就练,声音有天生的那没办法,但也有后天训练出来的,她还说你不和我们一起,你怎么写我们的歌怎么让我们理解你的歌,这些都是需要我们在一起花大量的时间来磨合来沟通了解的,可是你什么都不会,除了唱你还能干嘛,反正那时候我也不太懂,看她坐着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跟我说,我便想着反正是玩吗那就玩吧,其实我骨子里也是个无天无地的人。
      张哥说,恐怕心里也想着,这姑娘长得好好看,和她一起玩那当然乐意。
      我说,嗯,也有这么个意思。
      张哥说,妙妙当时就说了,张哥你瞧着我一定把他拿下,她说这家伙你瞧着外表安静好像还挺斯文腼腆的,可是骨子里绝对是一个无所顾忌的人,只是放不开罢了,只要把他的心胸打开就什么都没问题,实在不行我就用美人计。
      我说,她是这么说的?
      张哥说,你说哪个,哦,你是说她要对你用美人计的话,嗯,她的确是这么说的,但好像还没用就把你摆平了。
      我说,那也算是用了,当时要是让你和我谈,那我肯定不会和你们玩的,因为我害羞。
      张哥说,还是妙妙说得对,你这人安静起来屁都不放一个,疯起来也是野得很,不过玩音乐吗就是要这样的人,要……用那当年大侠们形容一个人好身手的词来形容就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我说,后来你们开始训练我,教我如何发声运气,做各种有氧运动,我也开始学简单的乐理音符,我还想学弹吉他的,觉得那肯定很帅,可是到现在也没学会,手指笨笨的不灵活,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还真没办法这还真不是想练就能练好的,还说她上学那会想拿个全年级的奖状回去给她爸,但是连班里的都没拿过,怎么努力加油都不成,后来就放弃了,说我这就属于那种情况,让我还是好好唱歌写歌吧,别的就算了。
      张哥说,这还真没什么办法可想,有的人就是这样,别的可能什么都不会,但肯定有一样超乎寻常的好,就像以前不就有新闻说,说有个弱智的孩子,衣食住行全得靠妈妈照顾,智商也就一直相当于几岁的幼儿,但是却能对音乐无师自通,不光是听一遍的歌就能哼出旋律,还能指挥交响乐团呢,这就是天赋,别人学不来的,就像你弹不了我的吉他,我也写不了你的歌。
      我说,一开始她还只是让我自个儿多唱唱,后来说是要训练我在舞台上的感觉,每次我们周末排练的时候,她都要把我带去一个广场上,弄个音响让我做露天表演,那我全身从头到脚都是拒绝的,因为我害羞腼腆嘛,她就先自个唱,我在边上看着她唱,广场上来往聚集的人都围过来听,她一唱完大家都给她鼓掌,有小伙子吹口哨说美女再来一首,连很多叔叔阿姨都说闺女唱得真好听,她就会喊,徐元,该你唱了,你唱一首我再唱一首,然后就会有人跟着起哄说,来来,唱一首,然后我被她怂恿着把脸皮扔了就再也没捡起来,不过我感觉挺好,就像现在她不在,我有时候去哪里要是看到有人那摆个音响唱歌,我就会凑过去说我能不能也唱一首。
      张哥说,那有没有人认得你,好歹咱也去过音乐节去过Livehouse,微博上粉丝不多但还是有那么些的。
      我说,以前是一个都没有,每次有人夸她或者夸我唱得好听的时候,她都会跟人介绍说我们是迷茫乐队,她是贝斯我是主唱,我们大多数的时候会唱别人的歌,有时候也会放我们自己的歌唱,她的手机里有我们排练出来无声伴奏的,她就会大声向人介绍说这是我们乐队的歌,我们是迷茫乐队,还要加上一句叔叔阿姨们记住了。
      张哥说,我能想象的出来她对人介绍你们介绍乐队时的样子,我就是喜欢她这样子,有热情有想法。
      我说,每次我看她都是神采飞扬的,洋溢着一种……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就是那种你看见了就很难忘记的神情,后来我想过,很认真地想过,我排除掉异性相吸这个自然反应和我自己的心理之外,应该就是从这里开始喜欢她的,还有跳舞,那应该不能算是跳舞,就是扭动身体做些动作,也是她在广场上把我训练出来的,我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两个人,一个是平常的自己,就像你们刚认识那会一样安静,在我爸妈朋友面前还是老样子,腼腆害羞沉默不爱说话,另一个自己就张扬而且表现欲很强,或许进入音乐的我是另一个世界的我,那些心底幻想的都能肆无忌惮地表现,就像一个我在生活里是带着我的这张脸皮,而另一个的我是把脸皮拿掉换了个叫音乐的面具带上。
      我说,我上次在万达广场的时候,有几个人围过来问我,说你是不是叫徐元,迷茫乐队的徐元,我说是,然后他们说你给我们签名吧,还拍了照,这还是我第一次作为一个路人被人认出签名拍照呢,我还回去就弄了好几个签名准备好好练,等以后给人签名,呵呵!
      喝着聊着,感觉就像是俯身看向流淌的时光长河,把那些被风吹起的水波撩在手心观赏品味,小心翼翼地捧着,可是它虽缓慢却依旧从记忆的缝隙里回到它们来时的位置。
      张哥举起杯,我们碰了然后喝干,第三瓶酒也已经空了,张哥说,没想到你小子也这么能喝,有一斤多了吧,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喝这么多,以前最多的时候就两杯吧。
      我说,可能是说话说多了的,我把下半年的话都说了。
      张哥说,那咱们就撤吧,你还能回去吗,要不去我那睡,等明天酒醒了再去上班。
      我看看时间,应该还能赶上十一点的末班车,就起身说,不了,我坐公交回去,明天不行就晚起一会,反正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我努力稳步地朝公交站去,虽然脑袋晕晕的身子有些晃,但感觉很清醒,我冲着张哥摆手,他便回自己家去了。我扶着站台那儿的广告牌等公交,车来了连司机售票还有我,也就几个人,来去上下还是几个人。
      我对那阿姨说,阿姨你到站的时候喊我下,然后头靠在窗上闭眼就开始睡。等到站下了车,走到路边便吐了,吐到胃里一点东西都没了,我才擦擦嘴往宿舍去,漱了口努力清醒着洗了个澡,等躺到床上熄了灯,我在黑暗里对着空气说,妙妙,我爱你!
      半夜被尿憋醒了,撒完后再躺床上便睡不着了,翻来倒去地怎么也无法入睡,拿过手机点开她的朋友圈,开始看她去往西藏的行程。她发的不多,一天两三张图片,有她的自拍照,有别人和她的合照,还有她拍的偶遇的路人,有山水路桥和天上的云,其中有一张应该是别人拍的,地点是在林芝的某个水边的旅店,一群人围着篝火在旋转跳舞,火光映照出她的脸笑颜如花,很久没有见到她如此愉悦灿烂了。
      我把她保存了下来,放在那一堆的她中,而后酒意烧着,给她发了个信息,说我想你。隔天中午她回了个,说我现在在去西藏的路上呢,等回去就去北京。
      我说那你路上安全,她回了句谢谢。

      相思
      1
      相思
      伴春风习习
      时暖情意绵荡
      时冷无奈相思
      隔千里之远
      难寄

      佛说前生百次回眸
      才有今世几许檫肩
      风相与
      带着她几许相顾

      垂柳郁葱
      雁北还
      折枝
      轻诉
      它能否为我衔一枚
      南下 送与她前

      空念
      空思
      空想
      余音何在

      凭栏望
      望不穿
      几多愁绪
      几许忧情
      2
      夜睡
      随梦远去
      若醒轻忆
      忆梦 曾有她容悄入
      愿不醒

      青衣素影难忘
      红袖淡妆怎记
      桃花笑我痴
      点点滴滴

      恨天涯隔了万重
      千千结结难成如意
      独余悲
      凭东风吹落两行
      这步虽轻且重
      这心虽淡意浓

      长念
      长思
      长想
      和轻风徐徐往

      遥望
      日光月影相思
      风轻雨细愁情
      ——徐元: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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