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青泽》苏白雪

6、第 6 章

　　姜泽：“……。”

　　他艰难的睁开肿成猪头的眼睛：“多谢壮士搭救，但是壮士你对你自己的手劲有多大显然没有明确的理解。”

　　夜笙：“……”，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沉默，又说道：“不好意思，我极少见外人。”

　　她看了看周围环境，用手环过姜泽的腰把他抱了起来：“这里属于祁连山的无人之地，很少有人能找过来。”

　　姜泽结结巴巴：“壮士，你这样抱我不太好吧？”

　　夜笙冷眼睨过：“你话好多。”

　　姜泽有种拔剑的冲动。

　　他望着少年锋利的下颚，耳坠下一闪而过的银光，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终于昏了过去。

　　祁连山风光壮美，不远处高山上淌着许多细小的河流，夜笙常年见惯了了风雪，倒也不以为意。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年这个时候总是有一堆人在外面吵来吵去，夜笙被烦的紧，今年第一次从阆苑之地出来。

　　抱着姜泽踏雪一步步走到悬崖边，她纵身一跃，朝着悬崖跳了下去。

　　这悬崖原来是有底的，只见这崖底是一片翠绿，低矮的常青树边清澈的溪水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时不时还有鱼儿从前方的冰层下游过来，欢快的打着摆，吐着透明的泡泡，这便是夜笙冬日里经常有的吃食。

　　弯弯曲曲的藤蔓蜿蜒至一个山洞，上面用刀刻着四个苍劲的大字：“阆苑之地”。

　　走进“阆苑之地”十几步就看到一张石床，那石床被打磨的异常平整，上面还蒙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将这个石床映照的十分亮堂，夜笙将姜泽抱到她的石床之上，昏迷中的姜泽唇色苍白，被打了一掌后还被推出去三丈远，任谁也好不了。他的脖颈细长，肤色白皙，喉结随着他的呼吸微微移动。

　　夜笙小声自言自语：“这人怎么脖子上长个包？”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非常平滑，还细腻，心中想，莫不是这个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她七八岁被困在此地时曾有一少年一同被困在这里，只是直到他死夜笙也没见过这少年，今日看到鬼面人要杀了姜泽，夜笙突然回忆起那少年，若是他没死现在也如同这人一般大了，只是这武功……有点太弱了。

　　她不禁摇摇头，不禁武功弱，还得了不治之症，实在不行可以扔给青藤长老治一下。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中带了怜悯，她轻轻走到姜泽身边，手上运功替姜泽送了点真气。

　　很快姜泽的脸开始变得通红，他猛地睁开眼睛，又吐出一口血，黑红色的血顺着脖子染红了喉结。

　　夜笙慌乱，只是给他渡了点真气，这怎么又开始吐血了。

　　姜泽有气无力道：“小兄弟，我可能最后不是死在那群羌渠人手里，而是死在你手里。”

　　夜笙悻悻，收回欲给姜泽擦血的手。

　　此时的姜泽头发已不复开始的顺泽乱的如同鸡窝，盔甲也是烂的零零碎碎，更莫说脸上血污的颜色，就算是长公主来了也看不出这是自己的乘黄儿。

　　姜泽开口道：“感谢小兄弟搭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夜笙以为他命不久矣，忙摆手：“不妨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姜泽疑问：“看小兄弟你一口中原官话，不知你是否是我大周子民？”

　　夜笙愣：“我不太清楚你说的大周是哪里，这里是祁连山，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住着一群野人，时常穿着我看不懂的衣服来这里上蹿下跳的，就像你今天看到的那群人，平日里我是没管过他们的，这几日他们格外聒噪，我就上去给他们点教训。”

　　姜泽沉默，这少年不知是哪里的世外高人，把羌渠人唤作野人。

　　他又生出希冀：“你能带我出去吗？我想回到我的家乡。”

　　夜笙点点头道：“自然可以，只是我也不认识出去的路，我打小就在这里呆着，没出去过，就算要出去也要三个月冰雪融化之后了。”

　　姜泽毕竟也才十七岁的年纪，他沉默，三个月？舅舅带的军队不知战况如何？

　　夜笙看姜泽沉默，不忍心开口道：“你都快死了，还想着出去啊？”

　　姜泽：“……。”

　　他幽幽道：“敢问小兄弟我还有多久寿命？”

　　夜笙伸出手摸向姜泽的喉结，姜泽本来想躲开，奈何手上无力，只得看夜笙的手摸向自己的喉结，奇怪道：“你看，这个东西还会动，你这是长了什么寄生的东西，方才我运功还想替你除去，结果自你醒来它跳的更加活泼了，莫不是南疆的蛊虫一类？”

　　姜泽：“……。”原来我刚刚差点被一股真气冲死竟然是因为这个？他的手攥紧了！

　　夜笙后退，瞪大了眼睛：“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一副我看狍子的表情？”

　　姜泽无奈：“这唤作喉结，你到了几年后也会长的。”

　　夜笙的手顿住，半晌她负手，默默自己的喉咙处：“哦，我读书比较少。”

　　一阵沉默，夜笙略有些尴尬：“那我给你找点吃的东西，你刚才重伤，还是需要补一下。这个石床虽有些硬，是我师傅在祁连山下挖到的火石打磨而成，你躺在上面，有利于你养伤。”

　　说完她匆匆离去，仿佛要甩了这尴尬而去。

　　姜泽一个人呆在这阆苑之地，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破洞的衣裳，胳膊上的血迹还是刘亦的，他沉默片刻，又盯着头顶的夜明珠发呆。

　　这少年说不远处住了野人，想必是一群羌渠人，这么深入祁连山，不知是否是羌渠王的所在之地。

　　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待夜笙回来，洞中已不知过了几何，夜笙提着两尾鱼出现在洞中。

　　那鱼浑身透明，一条椎骨和椎骨左右两侧血管清晰可见。只在鱼尾处点点金黄，夜笙将鱼小心翼翼的放进一个池子里，看鱼开始游，才放心的拍拍手。

　　她转头，看姜泽看着她发呆：“怎么了？”

　　姜泽道：“你就这样把我救走，不怕我是坏人吗？还如此有闲情逸致。”

　　夜笙看着池子里的鱼道：“这里十几年只有我自己住，两年前我师傅也不来了。我只好自己守着这里，偶尔出去活动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