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青泽》苏白雪

3、第 3 章

　　原以为叶四娘已销声匿迹，不曾想竟然到了锦官城。

　　夜笙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夜四，你可来捉我。”

　　她足尖轻点，轻巧的落在屋檐之上。秋风烈烈，盛装女子的披帛被风吹的摇曳，宛若惊鸿，矫若游龙。

　　她用轻功飞起，宛若神袛。姜泽随即也跟上，只见刚刚还在看笑话的李员外破口大骂：“你个瓜娃子要飞就飞踩我的头做甚！”

　　姜泽的手微微颤抖，面前站的人是他苦苦寻了四年的人，虽然已然确定面前的人肯定就是叶笙，他还是屏住呼吸轻轻将面前女子的面纱揭掉，那张脸比四年前张开了许多，精心的妆容之下，凭添了几分魅惑。

　　姜泽指了指夜笙的胸口道：“几年不见，贤弟的胸肌倒是练的不错。”

　　夜笙：“……。”

　　姜泽这一句话把二人几年不见后的激动之情冲的一点也没了。

　　其实也不怪姜泽，任谁也想不到手持弯刀，斩杀狼群的少年会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毕竟他给夜笙立的墓碑还是贤弟夜笙之墓，兄泣立。

　　她没好气道：“你觉得呢？”

　　他这才如梦初醒，怪不得这小子从来不跟他一起睡觉，在军营大帐中有时候累了几个兄弟抱在一起睡觉也是常有的事，大雪封山的日子里，这小子却总是一个人默默的睡在一处，他一走过去她便突然惊醒。

　　当年他兴致勃勃道：“我虽是家中独子，但是我母亲在生我之前夭折了两个哥哥，我便序齿为第三，家里称我为三郎，咱俩过命的交情，你又比我小上两岁，我认你做弟弟如何，你就排行老四，唤个姜四郎。”

　　少年撇撇嘴：“我有师傅的，我就是要出去找她的。”

　　“那夜四郎行不行？”

　　他穷追不舍得问，少年只好应下来，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止，一把用刀刺中一条大鱼。

　　“夜四郎，夜四郎。”他沾沾自喜，回去之后母亲再也不能将那句谁让你是家中年纪最小的孩子这句话当做口头禅来堵他。

　　夜笙的一句话将他从回忆中拽了回来，夜笙道：“我是女子。”

　　这回换姜泽喉咙不舒服了：“咳咳咳。”

　　世人姓夜之人少之又少，世人皆知叶四娘，其实是夜四娘呢？

　　夜笙疑惑：“你不是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开始咳嗽了？”

　　姜泽道：“是看到你太开心了的缘故，那年我找你找了好久，最后只好给你立了个衣冠冢。”

　　夜笙：“我看见了，还把里面的衣服卖了，换成银子了，里面还有块玉佩，看起来怪值钱的，我一起当了。”

　　姜泽心道那是圣上在他生辰所赐的长生玉，那年他伤心至极才将这块玉放在衣冠冢中，这小子竟然当了！不过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他的结拜兄弟，不，义妹还活着！

　　明明已经行了冠礼，万事要稳重，但是此刻姜泽还是开心的想要跳起来。

　　二人的发丝随着微风纠缠在一起，仿佛缠上了姜泽的心房。

　　姜泽建议：“这天色已然很晚了，要不要去我下榻的地方稍作休息？”

　　夜笙狐疑：“你不会把我给秦王吧，他最近正在找我。”

　　姜泽道：“怎么可能，你是我的人。我可是你兄长。”

　　夜笙打量眼前的青年，半晌摇摇头道：“不行，我要去找我娘。师傅说我娘可能在濮水。”

　　姜泽立即忘了自己是谁，像只花枝招展的花孔雀：“没事，你去哪里我都陪你过去。不过濮水离这里这么远你怎么在这里，今天的月神娘娘不应该是王胜的千金王月娥吗？”

　　夜笙道：“哎，说来话长。王小姐与周公子要私奔，他们让我替她扮做月神娘娘这样他们就可以跑了。”

　　姜泽摇摇头，将自己心中猜测告知夜笙：“你倒是热心，可知最近有许多买卖良家妇女的案子，都是青年男子引得女子私奔再将其买卖入烟花之地。女子的清白最为重要，一旦入了这虎狼之地又如何能完整脱身啊。”

　　夜笙僵住，她刚从祁连山出来时，就被人骗进了花楼，如果不是她武功高，恐怕也是逃不出来。想到这里她的脸色不是很好。

　　郑堪恰逢此时已经跟了过来，夜笙马上做出防御姿态，姜泽安慰道：“他是郑堪，是我的人。”

　　郑堪道：“公子，已经打探清楚了，王家小姐确实是被那伙人拐走了。”

　　“不如我跟你去找到王小姐看她如今是否安全？”

　　他殷切的建议，让夜笙心中微动。她沉吟：“也可，但是事情紧急还是赶紧出发。”

　　姜泽道：“但是笙儿你是不是要换个衣服，这个衣服不太适合骑马吧。今日的锦官城恐怕是要乱上一阵喽。我怕你继续穿这件衣服，就连锦官城也要通缉你了。”

　　夜笙心中自发忽略他叫她“笙儿”的这一叫法，问道：“你那里有什么趁手的男装吗？我去换一件，”她又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和首饰：“这些首饰我要当掉。”

　　姜泽看夜笙财迷的样子忍俊不禁，拿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咱家还缺那点子钱吗？”

　　夜笙执着：“你是你的，我是我的。”

　　姜泽也不以为意，只是道：“行行行，都是你的。”

　　郑堪听了这话，只觉得一阵无语，许多的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起，平日里霸道的将军曾经将国公家的千金推下水，把公主吓哭，今日里竟然对着一个通缉犯如此的温柔。

　　月神娘娘庙中已经乱作一团，李员外指着王员外说他心怀不轨，王员外只顾着找他的宝贝女儿，连帽子也顾不上了。庙祝一步三叹，语无伦次。更不要提被蒙在鼓里的百姓了。

　　郑堪道：“公子，是否先行回客栈。明日再前往王小姐所在之处。”

　　姜泽望向夜笙，郑堪道：“姑娘，今日以后只怕秦王也要知道您的踪迹了，您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夜笙想起秦王的脸，她打了个冷战：“还是带我去换衣服吧。”

　　秦王是当今圣上的第二子，圣上已然进入年迈，太子体弱，三王之乱时太子之子流落民间，至今找不到踪迹。朝政常年有秦王把持，可谓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惹了秦王，就像是惹了整个大周。

　　姜泽是见过舅舅那些雷霆手段的，他虽然不知夜笙与舅舅的过节，但是心疼夜笙这几年的遭遇。

　　他敛眉：“笙儿，咱们现在去换衣服，今晚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