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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逃跑 ...

  •   “白医生,人家只是小孩儿,你能不能别成天用那乌糟糟的脑子往歪了想。”陈柘一边说一边把白岦的脑袋往自己怀里压,“还有啊,几岁了?还不学好,偷听人家讲话。”
      脖子被压的酸痛,白岦边嗷嗷叫边回:“谁让你们不避嫌,光天化日,谈情说爱啊。”
      “谈情说爱?”陈柘手里的力道更重了。
      两人打闹了好一阵儿才分道扬镳,耳根清净后,陈柘又恢复了阴郁复杂的气场,眼中布满容易被黑夜吞噬的哀伤。
      那个孩子如果看见这样阴郁的自己,也依然会说出那样明朗的话来形容自己吗?
      “如果把思绪往坏了想,结果往往是坏的。希望你可以把我往积极了想,结果说不定是多样性的。”
      周初晓最后补充的话将陈柘拉回了现实。
      今晚回程的路格外长,陈柘的脚像忘记了刹车的存在,油门不断地被临幸,穿过一个又一个路口,没有规划的左转右转,直至凌晨,油箱里的油所剩无几,发动机差点就要冒出青烟来抗议。陈柘停在一个陌生的海滩,观景灯只照亮了公路边的沙土,对面是海天合并的一团漆黑,海水拍在海滩上发出孤鸿的哀鸣,像个神秘巨大的黑洞,随时伺机将人吸进去。
      路边除了陈柘,连个鬼都没有。他打开车窗,将撵着香烟的手搭在窗口,让烟灰落在车外,小口吞吐烟雾。
      没有人知道陈柘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时,天边已经翻出鱼肚白,昨晚那个大得不敢丈量的黑洞变得白茫茫一片,散发着阵阵寒意。
      陈柘裹紧风衣,掏出电话叫来救援,将油箱加满后,快速驶向远处人流回暖的城市。
      “喂。”周初晓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脑袋,接起清晨的第一通电话。
      “初晓。”对面的声音有些沙哑。
      “谁?”周初晓将手机放在耳边,重新钻进被窝。
      “是我,陈柘。”
      “陈医生!”周初晓像被高远的神宠幸,一脸不可置信却欢快雀跃地从床上坐起来,被子受到欢喜的浪潮推托,掉落一半在地上。
      “陈医生怎么有我的电话?”
      “值班护士帮我查的。我现在在去你家小区的路上,再转两个路口就能到。”
      “我,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紧张,我该怎么做?”周初晓掀开被子,站在床边,左右盘旋了两圈,像个看见主人带着香喷喷的骨头突然出现的二哈。
      陈柘呵呵地笑出了声,从话筒传到周初晓耳边,暖洋洋的,“我猜你应该蛮想见到我的,我建议你穿好衣服,背好书包,然后告诉我你在那栋楼,我在楼下等你。”

      周初晓穿戴好鞋袜,从六楼阳台蹿出来先伏在栏杆上瞻望楼下,看见蓝色的帕萨特停在小区绿化带旁边,三步并两步的往楼下跑。
      陈柘从车内走出来,靠在车前,从楼下看见一个灰白相见的身影快速移动,不断在交叉式的楼梯出现、消失、又出现,从最后一层跑出来时,脸上晕染了薄薄一层红晕,在阳光下格外明显,走到阴凉处时又藏进皮肤里去了。
      周初晓一路小跑着,眼看就要撞到陈柘,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在两人快要相撞时像鸟儿舒展翅膀那样张开双手,好在陈柘眼疾手快,抬起右手,抵在前方扑面而来的锁骨上,并出声制止:“要撞车了。”
      “差一点就抱到了。”周初晓失望的收起手臂,小声嘀咕着往后让出一步。
      “几点上课?”陈柘问。
      “要赶早八。”
      “现在快七点,一起吃早餐?”
      “好!”
      “你推荐一家吧。”陈柘边说边打开副驾驶车门,示意周初晓坐进去。
      周初晓把书包提在手上,曲下腰,跳上车系好安全带,“那就吃前面巷子口的馄饨吧,肉多皮儿薄,强推。”
      初春的早晨,城市上方漂浮着朦胧的雾气,高楼从地底爬升到上空若有若无的白色薄纱中,让人忍不住遐想雾气缭绕之上是否藏有另一个繁花似锦的城市。
      薄纱之下,是睁开惺忪睡眼,慢慢醒来,人群熙攘的现实世界,周初晓坐在车里,左边是这几天一直日思夜想要怎样得到的男人,正在熟练地操作方向盘将自己带到熟悉的那家馄饨店,自觉有些神奇。
      街边已经热闹起来,人群中心那家人满为患的馄饨店正在朝外吞吐着水蒸气,越向其靠近,周初晓越不安,他不知道到达目的地之后,这样的神奇是否会化为乌有,或者会以陈柘的离开将自己拉回现实。
      “你先下车,我开去对面停车再回来,先帮我点吧,按你的喜好,我请客。”陈柘将车停在店门口说。
      “好。”周初晓敏捷的跳下车,看着车驶向对面街的泊车位停下,才进店跟老板点了两碗鲜肉馄饨。
      好在馄饨做好时,有客人正好离开,否则两人今天就要打包回去吃了。
      坐在一张小而方的折叠桌上,馄饨汤也在不断朝两人脸上吐露仙气。
      “我有一个问题。”陈柘一边吹勺里的热汤,一边说。
      周初晓表示回答得有些乏了,但一想到这是陈柘在向自己确认心意,眼神立刻软下来,“好,你问吧。”
      “我这算是一个求知欲,作为一个大学生,我清晰的记得当年的我还是个少不更事的,眼里除了读书就剩个睡觉的人,完全没有你这样的口才,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感情经验不少的样子。”
      “陈医生,你当年多少有点无聊了,一般大学生不都大多沉迷于食堂干饭和谈恋爱吗?再说难道不知道热爱学习的同时,是可以看点课外书陶冶情操的吗?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真挚如我,才会让你有不真实的感觉。”
      “课外书,其实现在也看得少。”
      “陈医生,我虽然说可以等你几天再答复,但其实跟你分开的那一分钟,我的心就开始痒了,迫切想要知道你的答案。刚刚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
      “感受到了,你刚刚跑下来的样子,确实像个长着翅膀的鸟儿。”
      周初晓哈哈的笑了两声,“所以你,可以。。稍微的透露一下你心中的回复倾向吗?”
      “。。。。”陈柘沉默无言,喉结上下浮动两下后,没有吐出什么信息,继续吃馄饨。
      “陈医生,其实如果你为难的话,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但是你千万不能把我当弟弟或者别的跟血缘有牵扯的关系。”
      对面依然沉默,将最后一颗馄饨塞进嘴里,二话不说站起来向老板询问价格。周初晓当他是还没有考虑好,有些懊恼自己显得操之过急的操作。
      不一会儿便傻眼了,才埋头吃了两口混沌的功夫,陈柘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了,车还停在原地,人已无影无踪。周初晓站在路边彷徨无果,又转回店里,冲老板撒气:“老板,你们这儿怎么有两个门啊。”
      “一直都有啊,你来那么多次,不知道啊?”老板站在热气腾腾的锅炉边回复到。
      “人都跑了。”
      “你别冤枉人家,他连你那份买完单才走的。”
      “人从我这儿跑的,又不是从你那儿跑。”
      “诶这孩子怎么说话给我整得云里雾里的。”
      陈柘是抱着发好人卡的决心去的,周初晓的人生值得更好的,为表歉意才将人拉到早餐店一顿伺候,真正与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对峙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结果落荒而逃。
      他在心里练习最多的话是:其实我们就见过几面而已,待在一起的时间总共也就十几二十分钟,你不必这样执着。
      执着,多么令人咋舌的词语。陈柘自认最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更无法反驳周初晓的情感。

      “都用医院的关系查我的电话和地址了,心里真的没有我吗?”周初晓躺在床上自言自语到,然后将手机里早上那通电话存进通讯录,备注:叔。
      其实陈柘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叔叔,顶多算哥哥,只是他曾自称叔,也就自动在心里把他实际年龄想老了些。第一次看见他摘掉口罩的时候,光线比较暗看不清,后来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怎么观察也没有在他脸上发现皱纹,再老也不至于能叫叔。而且声音听起来
      也比较像二十五六岁,温柔、性感、惆怅、动听,山间汀泠的湖水,也不如他清澈明静,很想录在耳机里,时常拿出来品。
      越想越不对劲,周初晓将自己一整个包裹进棉被里,试图浇灭心中的妄想。
      可棉被里一片漆黑,暖和得像个暖炉,更加深了浮想联翩的意境。从棉被黑暗的另一边,陈柘坐在驾驶座专心开车的样子突然呈现出来,纤长的手指正用不规律的频率在方向盘上调弄。向上看时,正好看见衬衫领口未能掩藏的喉结灵动的跳跃了一下,脖颈的皮肤轮廓在这样的跃动下被赋予了一种白皙的神秘感。如果触碰一下的话,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满足?
      周初晓跟着吞咽了一口口水,随着棉被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也越急促,胸口和腰间莫名生出一股紧绷感。理智与幻象之间,他选择了放纵,把手机从被窝里拿出来,又迅速的缩回去解开了睡裤的绑带。。。
      “对不起!”
      一场荡气回肠的排遣体验下来,周初晓被罪恶感侵占,他将陈柘的手机号码调出来,摆在书桌上,郑重的低头向其道歉,脸上挂着还未退散的红晕,热度依然在房间里飘零。
      为了弥补,他翻出人类的良师益友--教科书,与之相爱相杀、披荆斩棘到后半夜,才酣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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