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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水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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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出尘一脸深意的应道：“我以为，你早就将他的肉身扔进北海喂鱼了，万万没想到，会厚葬在黑水崖下，离你这么近的地方……”
那人依旧心口不一的说道：“那老酒鬼死沉死沉的，我才懒得搬动，你扔在哪我就葬在哪呗，举手之劳而已。”
“多谢了。”向出尘拱手一拜，看来是应下了这天大的人情，蒙圈的却是旁边这位：
“他说的，是我老爹吗？”
“正是！”那人吓唬说道：“他刚刚被我杀了，就葬在这里面，你要不要挖出来看看？”
顾云凉白眼道：“就凭你？我老爹可是九剑仙翁的首徒，你拿什么杀他？”
那人再次捧腹大笑：“武司叶生下来就是剑神首徒吗？”又转问向出尘：“你难道没有告诉他原神和金身的区别吗？这个小娃娃，倒是有点可爱呢……”
原神？金身？
顾云凉虽然知道一些，但还是用眼神求助了向出尘，想要得到更多的解读，向出尘看出他的疑惑，细细叙道：
“凡人若是得已飞升成神，原神登上天阶之后，便会留下一座金身，这座金身不生不灭，不毁不伤，是天地间唯一圣洁之物，所以才会有一个传说……”
顾云凉接过话来，出神说道：“一口金身肉，活到九百九，两口金身肉，天地共同寿。”
听到这个传说，那人失去笑意，手扶墓碑，看着上面自己刻下的名字，竟留下了一滴眼泪，落在墓前的青苔上，那眼泪泛出的淡淡荧光，和顾云凉刚刚看见的朦胧绿色并无二致。
“世人愚昧，当真以为能做到与天同寿？可笑至极！如若向出尘没有将他的肉身带回，恐怕早已被碎成万段，分食殆尽了……”
他原本近人的模样，此刻竟变得扭曲起来。向出尘本想上前安慰，却被顾云凉一把拉住，小声问道：“他是谁啊？和我老爹什么关系？怎么看起来这么难过？”
这套三连问还真是奏效，那人轻抹泪痕，飞身扑了过来，直接怼在了顾云凉的面前，一双眼睛变绿，映出的倒影竟是武司叶的模样，即便如此，嘴里却还是狡辩说道：
“臭小子，你看错了，不过是个连面都不敢露的缩头乌龟，我怎么可能为他难过？”
向出尘将那人脖领拎起，拉到一边，假装嗔怒道：“你吓到他了，叶书含！”
“你说他，他是……叶书含？”顾云凉错愕不已，那人却觉得他的模样甚是有趣，把嘴张的比头还大，吓唬道：
“我就是水鬼书含，我要吃了你……”
“啊！！！！！”
啪！！！！！！！
顾云凉一个大嘴巴子，呼在了水鬼脸上，水鬼被打的懵在原地，反应过来时，顾云凉已经拉着向出尘的胳膊，故作娇柔的说着：“他要吃了我。”
水鬼书含在世人眼中一直是个谜，只知他面容姣好，性情温和，喜欢偷河边嬉戏的小孩衣服，喜欢抢出海采珠的渔夫口袋。他以捉弄别人为乐，却也帮助过饥寒交迫的渔民，民间甚至有供奉他的神像，却也只画出他三分的英姿。而此刻的叶书含，早就顾不上什么狗屁形象，一心只想撕了对面卖弄做作的顾云凉。
“水鬼书含欺负人啦，大家快来看看啊……出尘上仙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不能让他得逞了……你看他多凶啊，一直瞪着我……”
向出尘还真的就吃这一套，将他死死护在身后，不给叶书含任何反击的余地，无法还手的水鬼大人，也只能憋下这一肚子气，抖腿问道：“说吧，你来北海找我何事？”
向出尘深知他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再次拱手说道：“的确有一事，需向书含请教。”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你问就是了。”
向出尘却眉目肃然，言语中颇有质问的意思：“你可知道，冥王楚江女身在何处？”
叶书含眼中闪过了一丝慌张，之后又强装镇定的说道：“这话让你问的，冥王自然是在冥界了，难道还会在我黑水崖不成。”
向出尘识破了那一丝慌张，心中已有结论，挑眉有意威胁道：“武司叶此刻就在酆都城！”
“你……”
显然，叶书含被捏到了命门，顿时塌了肩膀，嘴中些许埋怨：“刚刚在沉潭，你冻上了我的七尾锦鲤，我都没有同你发难，怎么这会反倒凶起我来了……”
向出尘怒形于色，不愿再多费口舌，厉声问道：“冥王到底在哪？”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书含实在抱歉。”
叶书含嘴上含糊其辞，扯东扯西，脚下却连连后退，趁向出尘不备，一个飞身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飘荡在山涧中的一句回响：“崖上有一草屋，你们二人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顾云凉这会才冒出头来：“他去哪了？”
“酆都城。”向出尘说完，拉住顾云凉的手腕，毫不犹豫的跃上海面，脚尖踏浪，纵身而起，二人便轻落在了悬崖之上，草屋之前。
顾云凉脚还没沾地，就继续追问：“他去酆都城是为了见我老爹？”
向出尘点头说：“他与武司叶有仇。”
“杀父之仇？”顾云凉问。
“不是。”向出尘答。
“亡国之仇？”顾云凉问。
“也不是。”向出尘顿了顿，吞吐说道：“等与他见面，你可以自己问他。”
顾云凉哦了一声，向草屋走去。
在布满嫩草的断崖之上，这座草屋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可再看简陋的房间，却也就觉得理所应当了，无院无门，无桌无椅，只有两扇纸窗和一处草床，还不时钻出几只潮虫，满屋乱爬。
“水鬼书含的住所也过于寒酸了。”顾云凉被这股霉味熏的捂住了口鼻，宁愿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也不愿再进屋里去，向出尘与他并肩而坐，安抚道：“其实，他也算是可怜之人。”
“哪里可怜？”顾云凉不以为然。
“前世居无定所，死后无人缅怀。”向出尘凝视着无边海面，又说：“你不是奇怪，为什么北海没有海神吗？”
顾云凉连连点头，等着他揭开真相。
“其实，叶书含就是北海海神，只因他铸下大错，才被天帝贬入冥界，从此，他便成了水鬼书含，万年不曾离开。”向出尘话中有怨，凝视海面的目光转向天界，冷冷说道：
“都说神明博爱，却不知神明也无情。”
顾云凉想要将他从苦闷里拉回来，小心问道：“你为何笃定，叶书含会知道冥王的去处呢？”
向出尘答道：“冥王离开冥界，只有两处可去，刚刚看叶书含神情，楚江女应当不在黑水崖……
“所以你也并不确定，只是有意试探？”顾云凉打断说道：“果然老奸巨猾。”
向出尘含笑说道：“你先稍作休息，晚一些我们便动身前往酆都城。”
顾云凉摊手问道：“游过去吗？”
向出尘苦笑答道：“酆都城入夜后便失去踪迹，只有每日卯时才可追日而入。”
“这样说来，总算可以踏踏实实睡上一觉了。”顾云凉慵懒的靠着草屋，本就想这样将就一晚，却被一阵海风吹的浑身发抖，瞬间睡意全无。向出尘看在眼里，默不作声的进了屋，半天才出来唤他：“外面冷，进屋来吧，我打扫过了。”
顾云开惊喜不已，进屋一看果然干净不少，虫子也都不见，向出尘的外衫竟还铺在草床之上，再看他灰头土脸的模样，顾云凉心弦一颤，替他摘掉头上的干草，羞笑说道：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
又觉得这个举动有些暧昧，顾云凉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躺到草床上，一抻懒腰，四仰八叉的占了整张床，眼珠一转，忽又生出其他心思，喊住正往外走的向出尘：
“外面冷的要命，不要出去了。”
然后又招呼说道：
“快过来，这草床足够两个人睡的！”
向出尘哪还敢动，走也不是，回也不是，愣在原地半天，才含糊说道：“我去外面守夜。”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还用的着守夜啊……”顾云凉翻身下来，连拉带拽的将向出尘按倒在床，然后便躺在了他的身边，嘴里还淡定说道：
“你往里去去，我都要掉地上了。”
向出尘想逃也逃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翻过身去，自然也就空出了好大一块地方，没想到顾云凉又贴了过来，手臂紧紧挨着他的后背，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甚至还摆弄起草床上的枝条，说道：
“向出尘，你的衣服破了一个洞。”
见向出尘不语，又问：“你睡着啦？”
向出尘应道：“没有。”
顾云凉丢掉小木条，也一样侧过身去，看着他的背影好久好久，原本只是想要捉弄一下向出尘，可为什么却变成自己紧张起来，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愈来愈快，顾云凉暗戳戳的抓紧了一处衣角，心中不停有个声音在说：
我好想抱抱他……
抬起的手却缓缓放下。
又问了一次：“你睡了吗？”
这次向出尘没有回答。
顾云凉稍稍迟疑，才终于环住那人的腰间，可也只是轻轻的放着，并没有其他僭越的举动，许久，便安心的睡去……
月光透过窗纸，映在向出尘的脸上，意外又无措的神情，都在他的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云凉套路挺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