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栋梁》苏慢言

12、才子墨客齐聚尹京，长久岁月诗诉衷肠

　　沈星辰还记得庄词那年在斗诗大会里，难得没有带红颜知己在身边。
　　尹京的文人才子千千万，那一年的尹京就汇聚了一大半。
　　沈星辰诗画双绝，又还年少有为。那年筹办的尹京赏月会可说是名动一时，余韵不绝。
　　中秋赏月会由来已久，名为赏月会，实际上就是由朝廷牵头，指定京中一德高望重的文坛巨匠牵头，汇聚文人才子们的斗诗大会。一则可扬大齐国威，二则也可让尹京一时星光熠熠，三则促进文人沟通交流。但朝廷只负责一部分花费，还有一部分费用要另筹。
　　本次的筹办人是沈星辰爷爷的好友潘通誉，年逾古稀仍精神矍铄，老爷子点名要沈星辰帮忙筹办，终是沈星辰不忍他操劳，便应了下来。
　　沈星辰平时人冷话少，筹办起这些活动却是驾轻就熟。不多时便拟好了章程。活动地点，诗词题目，活动流程，酒水茶点预算，赞助人名单，银两调拨等等。
　　沈星辰给尹京商会马禹谦修书一封，只说了朝廷筹办文人斗诗大会，需费3万银两，届时会请在京中的文人，名流，名人百人齐聚一堂。并把酒水茶点预算等简单列支于信后。
　　不多时便收到回信，场地、酒水、服务皆有商人承包了去。

　　雷池越是武将，不多参与这种文人墨客的活动，但一大早就收到了沈星辰发来的请柬，也应承赴宴。
　　雷池越多日没到沈府，这天他骑马去看沈星辰。沈星辰正在书房忙碌，面前几沓纸码得整整齐齐。
　　雷池越凑近一看，请柬名单、活动流程、酒席餐单、赞助人名单上面都是沈星辰有些潦草但依然俊朗的字迹。
　　瞿叔过来了一趟，经由他手，各项任务便分派了下去。
　　雷池越看瞿叔来了便走到沈星辰的书架上找了本书，随意地翻着。
　　沈星辰的桌面被清空了。只留一卷画纸，和一排颜料。
　　沈星辰见雷池越在旁边看书，也没说话，拿了支笔，似沉思什么。
　　然后便游龙走凤般在纸张上细细描画起来，不多时便画好了，等待墨干的时候，又题了副字。边写还抬头看了雷池越一眼。
　　等全部完成好后，雷池越已经等了一上午。
　　这次雷池越回来尹京，两人都有了些变化，沈星辰比以前更安静，雷池却对沈星辰有些疏离，两人似乎总有事情在忙碌，即使在太学一同上学，见着面，也似乎隔着一层屏障，有礼，拘束。总施展不开的感觉。
　　今日便仿佛回到小时候，什么也不必解释，雷池越就这么慢慢地等他作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要紧的事非要去做。
　　沈星辰的眉梢便稍稍舒展开来。
　　赏月会定在墨洗仙台中。
　　这墨洗仙台，是城中一处文人墨客爱去的地方。周围低矮丘陵环绕着一方池子，周围树木郁郁葱葱，月色之下，池子如明镜般，奇就奇在一方池水中央还自然形成一个状似砚台的孤岛，传说天上的文神也爱来此地作诗画画，有人还言之凿凿地说在此地看到有仙人作完诗，喝过酒，就醉卧梅树下，因此得名墨洗仙台，又有富商在此起了好几家书斋，周围文人才子喜其寓意，也喜欢多来此沾染书香气。
　　一个身姿如弱柳，眉眼却舒朗开阔的女子对身旁的年轻男子道：“门口那副画定是沈星辰所做，年纪轻轻，所作之画，倒颇有禅意。”
　　“清漪，你眼光自是独到。我们先赶紧进去落座吧。”男子一脸笑意牵着她入内。
　　“不急不急，便是迟到片刻，我这边也稳进十佳。”女子自信满满，又惹得男子一脸笑意。
　　宴会的宾客入场、果点由瞿叔和潘通誉这边的下人一同负责打理。各地而来被邀请的文人，大多都是文坛名流。沈星辰拟名单时，不加思索就把庄词的名字也列了进去。庄词虽然名动天下，却不大被其他文人认可。沈星辰也不怕别人质疑，只道尹京文坛盛事，当兼容并包。庄词进来时，并不作平时在歌楼的装束，认认真真束着发髻，一身灰袍，却也尽显风流。
　　沈星辰这边正在跟瞿叔吩咐什么，见庄词进来，便远远跟他致意。庄词点点头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沈星辰今晚的角色，更像是潘通誉助理。
　　约定开席的时间已到，见席位已坐满，沈星辰轻轻拍了一下手，众人便往主人席这边看过来。
　　沈星辰站在台前，一身浅青色长袍，面若冠玉，因未及冠，一头长发整齐束于脑后，声音如玉石清脆
　　“今宵月明星稀，幸邀群贤于墨洗仙台，共鉴明月，同赴诗会。以诗为赋，以酒为媒，皓月当空，诗酒趁欢。以文会友，以诗传情。愿今宵对月之欢，如明月挂天，流传千古。
　　潘通誉的头发胡子花白，一身灰白袍子，神采奕奕地站起来宣布今日的文题。“今日诸位所作之诗，围绕此题目，不具文体，字数。我们选出十首诗作为十佳。
　　一张素色小板，是沈星辰提早写好的“池月”二字，字的周围，还被仔细地点缀着几笔水墨画。
　　历年的赏月会，都会将所有诗作呈给评委一起看，评出十首最佳诗词，悬挂于墙上，只是今年沈星辰对流程略作改动，便是在遮挡住诗词的作者名字，等评委选出十佳，把诗词悬挂于墙上后，再念出作者的名字。
　　被唤作清漪的女子，听到文题后，也不着急，喝了三杯佳酿后，稍皱眉头片刻，笔尖轻舞飞扬便写好。
　　庄词眼睛似闭非闭，
　　所有人的诗都交上去后，给评委留了半个时辰评审。
　　沈星辰整场赏月会，全程没落座，脚不离地在各酒桌间穿梭。遇到敬酒，也来者不挡，全部喝下。雷池越这边一直盯着沈星辰，见他第8杯酒下了肚后，便跟在他身后。
　　沈星辰不用回头，也知道雷池越在他身后。沈星辰走到庄词前面，行了个礼道：“刚才星辰招呼不周，请多担待。”庄词摆手道：“星辰客气了，你今日忙碌，一切都招待甚好，多谢款待！”
　　星辰把酒杯斟满，就举着杯给庄词敬酒，庄词也不遑多让，一口就把酒喝干了。
　　庄词看了看沈星辰旁边的雷池越，突然就跟沈星辰说，我有一词赠与星辰。沈星辰看庄词重新蘸墨在纸上写些什么。
　　沈星辰接过一看，半晌没说话，眼睛似有雾气升腾，倏的又清醒过来，道：“多谢相赠，此词绝美，星辰甚是喜爱。”
　　“喜欢便好，”庄词把纸拿回去折了折，又递给沈星辰，道：“人生之事，总不过如此。”
　　沈星辰笑道：“确是如此。”
　　这时便有一人冒冒失失地撞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壶酒，对沈星辰道：“星辰，我刚才跟你打招呼，你没看到，我想着过来跟你喝杯酒。”那人一身绫罗绸缎，穿着甚是贵气，对着沈星辰说话却是一脸低微之色。
　　雷池越一看，似是尹京一名礼部官员的儿子，好像叫孟诗逸。便道：“孟公子，星辰刚才饮了许多。我怕他不胜酒力，星辰待会儿还要继续主持晚宴，实在不宜多饮。”
　　那人似是有些失望，听了雷池越这番劝，却又忍住了，道：“那我便等宴会散了再来找你吧。”
　　沈星辰却像没看到此人一般，直接转身就走。雷池越倒是有些吃惊，沈星辰之前对人虽有些冷淡，但却不至于如此没礼貌。
　　沈星辰回到评委坐席看众位大人们评审的情况，看他们为几首诗还有些争论，便去了雷池越的座位上，在雷池越吃了一块点心的盘子里拿了一块放嘴里。雷池越见他主动过来，便往旁边让了让，让他坐得更宽敞些，沈星辰的姿态已有几分慵懒，眉眼低垂。
　　见雷池越桌上也有一张纸，却是空白的。
　　沈星辰今日本不想参与作诗，突然又生了些趣味，在桌上白纸上写了起来：
　　醉池月
　　月映池边情未晓，
　　千年痴待几时了。
　　心牵池月星辰稀，
　　何必更歌新曲调。
　　雷池越看清上面的字，瞳孔骤然放大时，沈星辰却笑了笑把那张纸卷了起来递给收纸张的侍女。看见侍女匆匆把纸张交到评审那边，沈星辰便自己走了出去。
　　雷池越在座位上喝了一杯酒，把点心拿起来又放下，终于往沈星辰出去的方向走去。
　　内里人声喧嚣，外面却没什么人，雷池越突然听到酒杯摔地的破碎声，马上往声响处走去，就看到孟诗逸的手一直抓着沈星辰不放，沈星辰的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两人像是忌惮什么，都没有发出声音。沈星辰看到雷池越错愕的眼神时，才猛然把自己的手从孟诗逸手里收回来。
　　孟诗逸转头看到雷池越后也不敢再追沈星辰，只呆呆地站在原处，衣服有些凌乱，满目通红。
　　沈星辰没有走远，他在门口似是休整了一番，才决定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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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