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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如青山 ...

  •   羿日。
      临南书院前,仪仗浩浩荡荡,凌望跨下一匹黑马,领在前头,街上百姓面面相觑,似是很久未曾见过这番阵仗,纷纷让路。凌望见了也略显无奈,自己这仪官使虽是掌管贵族皇室出行是的礼仪阵仗,但距离上任到现在,也才接受了两次活动罢了。仪官使又怎是谁都能用上的?
      书院门口早早就聚集了不少人,多是书院里学生较为年长的。临南书院也算是不少人,但并不是谁都能进去。多是15-25岁的世家公子,且都由书院院长亲自过目,每年只从世家子弟里挑二十个出来,进不去的无论使什么关系都进不去。毕竟当年皇帝都曾在这里念过书,现在也有不少皇子在这里读书。
      临南书院新近换了个院长,是和自家二弟的同榜进士,定则二十三年的新科第五名,听说是寒门出身,家里没什么势力。凌望默默翻开名册,找到秦弈的名字良久不语,档案做的倒是挺完美,看着没什么差错。但…寒门能进朝堂?并不是说寒门出不了贵子,在北翊这种阶级分化严重的朝代,寒门士子能入殿试根本不可能,且不说那些个世家子弟会怎么使绊子,即使是再公正的考官,也极少有能录取寒门士子的。北翊一向注重家世,唯一录取的寒门状元郎还是太祖时期的左丞相了,近年来能进殿试的寒门士子更是屈指可数。
      凌望放下名册,面上没什么波澜,他先行下了马车,给马车里的两位皇子接驾去了。
      结果他下马车还没多久,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吊儿郎当坐在临南书院屋檐上的凌二公子。凌荒颇有闲致向凌望挑了下眉,叼着跟狗尾巴草优哉游哉。凌望内心六个点飘过,迅速低下头去恭敬地将两位皇子先请了出来,心里暗骂着凌荒,就知道他不会让人省心。
      凌荒乐呵呵地看着戏,他本就知道今日两位皇子要莅临临南书院,不过是单纯想来看热闹罢了,而且自己大哥和二皇子的前尘往事,他可知道不少,如今再度重逢,可有好戏看了。
      二皇子闻隐模样较年少没有什么变化,他27岁时去了江南地区督促当地经济,三年后才回来,也就是说这位二皇子刚回来没多久,就被老皇帝遣来慰问临南书院了。真惨。凌荒暗自感叹了一下,其实江南那一趟应该也不至于这么久的,凌荒清楚二皇子在躲着谁,但没想到一回来就要和他避之如虎的那位先碰面了。
      凌荒百无聊赖地晃着腿,脑海里还在胡思乱想着。“七殿下还在里面,先行接他出来。”闻隐避开凌望的目光,神色平静地向凌望道,末了又补一句,“可悠着点。”凌望低着眸没多说什么,甚至都没正眼看过闻隐,始终低着眉,闻隐心里略感不适。
      凌荒却没有过多注意这两人,七殿下?何时来的七殿下?他停止了晃腿,目光略带探究地盯着那马车。
      不多时,那位七皇子下来了,凌荒目光刚触及那少年,脑子中那根弦突然绷紧了,脑海里刹那间只剩下几个字:
      他如青山。
      少年干净利落的天青色短衫,比玉还有温润些许,天青色染的不是衣衫,而是比风骨更挺立的少年。指骨间折扇攀上,绕着指尖如尘烟环萦,即使扑面而来的少年意气在张扬,依旧是不敌骨子里的温润风雅。他并没有皇家那种眼高于人的傲气与矜贵,却像一块未经雕琢的润玉,青涩而又带着几分惊艳。
      有点熟悉的温润气息,凌荒仿佛失了神。
      “溯词…”他好久不曾念过这个名字,今日却不知怎的又忆了起来。
      凌望张罗得是极好的,两位皇子与书院众弟子行了礼后,便入院了。
      凌荒从屋檐上翻身而下,那戏班子早没了,溯词不是早就死在了当年那次火灾里么,难不成最近都是什么回忆往昔的好日子?那不成,他凌二公子又不是吊死在一棵树上了。
      虽然心里安慰着自己,但凌荒依旧隐隐地不安,他翻墙也进了书院,厅堂里传来些许谈话声,凌荒仔细辨别了一下,都是二皇子闻隐的声音,反倒是那七皇子好像从未说过话。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凌荒兀自喃喃着,怎么会…死人又不可能复活,而且…这么多年了,他长什么样,凌荒即使记忆力再好,如今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身影。
      可笑可笑。
      凌荒没再继续深究,而是出了书院,径直去戏楼听曲去了。

      而凌望此时还要时时刻刻跟着两位皇子,七皇子倒还好,他似乎天性比较内敛,一直没说什么话,而闻隐闲聊般和书院院长秦弈攀谈着。凌望不敢去瞧他,只能别开目光看着七皇子。这位七皇子生的是好看,浑身上下气质也浑然天成般的好,但却又有些不同,闻隐气质也好,但却是那种宛若天之骄子般的矜贵,而这位七皇子却温润内敛,虽然举手投足间不似其他皇子般自傲,但却有些贵气。
      凌望心下一动,也只是贵气了,和矜贵并不能相提并论,而且连这点贵气似乎都并没有那么足。
      后来秦弈称有事要失陪一会,后院的学生出了点事。闻隐带着笑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去。
      厅堂里只剩几人,凌望有些不自然地将目光转向闻隐,他终于能正眼看一会闻隐。闻隐面容没有多大改变,却和三年前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凌望也说不上来。
      “凌家近年好吗?”闻隐抿了口茶,细看还能看见他虎口扣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好。”
      “凌伯父?”
      “也好。”
      “在渊和豫无?”
      “都好。”
      厅堂内又没了声。
      “你是一点没变。”闻隐语气有点淡,听不出什么语气。
      “是,二殿下也是。”凌望僵着声音回答,几近于有些机械了。
      “听说在渊担任青云军指挥使?”
      “只是左护使,在渊年纪轻轻,哪里担得起二品指挥使的重任。”
      “他以前好像挺喜欢听曲的,我在江南听到曲,就能想到他,当年他还天天拉着我去听曲。”闻隐不知为何突然提到这个,但叙事的语气平淡,没有什么起伏。
      “他现在也爱听。”
      “倒也不会了吧,当年满江红那家戏班子一把火烧没后,也没见得他再怎么听曲了。”闻隐回忆起什么,叹了口气,随即将话题岔开,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和凌望闲聊。凌望每次也没见得回复几个字,只觉得闻隐去趟江南似乎话多了点,可能在江南也是闷的吧,没有什么朋友解闷。
      两人都没注意到,提到满江红,七皇子的眼睛微不可察地眨了好几下,旋即恢复惯有的平静,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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