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暴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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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月阴雨连绵，一场春雨一场暖，潮湿的地面永远不会干。大雨过后青痕上阶绿，紫藤萝和粉樱艳桃点缀了这座城市，慢慢着色染彩。虫子渐渐多了，连带着蚊子飞蛾也开始猖狂，水蚁总是成群吓人，一落雨教室的灯便最先遭殃。
自习课大雨倾盆而下，天黑压城，雷电轰鸣，电瓶车的叫声一声声紧逼人心，伴随着闹市里咒骂的声音。直到大雨愈发响愈发吵闹，宣韶才摘下耳机抬头望出去，蛛网般细密的雨丝又有着碎珠乱玉的气势，四溅在天地间，蠢蠢欲动探到楼道里，小水洼倒映着足以模糊世界。他静静看了许久，又戴上了耳机，安静的琴声隔绝这所有吵闹的声音，从雨海回到了题海。
这场大雨不大一样，一直持续了许久的沙沙的雨声在猛地一黑后清晰强势地闯了进来。
“我擦，停电了！”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教室里乱喊。
那一瞬间偷偷用着手机就格外明显了，宣韶赶紧把手机黑屏了，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心虚地坐端正。
“都安静！”老师大声喊着拍讲台，“先等通知！”
“好耶，放学！”宇文一舟兴奋地放下笔。
“好大的雨啊，”也有女生在担心着，“会不会把学校给淹了啊——”
“淹了好啊，淹了多好！”
“好个鬼，爷的耐克啊我草！”
“哼哼，”周瑞中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双拖鞋，“幸好我早有准备！”
“我真服了你了，大鬼才啊您！我就说怎么有味儿啊！”杨依依嫌弃地把椅子拖开了些，在周瑞中“怎么这样”的眼神中偏头扇风，惹得后边的女生咯咯直笑。
“走走走，都回家，赶紧的！”老师拼命大喊，“已经老早在群里通知过了！”
“宣韶——”李文德在后面小声喊，只见他掏出来个手电，超大瓦对着这边照。
宣韶无言了片刻，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偷偷掏出手机看发来的消息。宣盛泽早早发了消息说接他回家，毕竟又到了回家的日子，宣韶迅速回了个“好”便收了手机。
“天杀的我昨天还穿着短袖睡觉，感觉现在自己裹紧衣服像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出门就被狂风吹了个大背头，被乱雨又糊了一脸，宇文一舟都忍不住口出粗言。
“你家里来接吗？”宣韶也是紧紧撑着伞，用力与狂风对抗着。
“来啊，不来我就烂在水里！”宇文一舟咬着牙慢慢挤字，忽而他瞪大眼把宣韶猛地拉开。
只见一群男生跟猴子似的大叫着飞奔而去，竟是伞也不打了，横冲直撞着跑远了。
“我……真是日了狗了！”宇文一舟卷起裤腿骂道，“这帮牲口——”
才说完就见周瑞中穿着拖鞋撒丫子也跑了过来，后面还拖着明显是被风吹翻了的弯了柄的伞。
“哎，我都说了风大，他这猴子还一点也不注意，出门就被风吹掀了。”杨依依在后面一脸无语地慢慢追了出来，“给伞都不用，真是一生要强的男人啊——”
宣韶听她这么评价也是有些不知该从何吐槽起，看着溅上泥水的鞋也不知该作何评价，只得摇摇头笑着再逆风前行，挤在各种各样的伞中找到了宣盛泽的车，迅速收了伞坐了上去。
这形同虚设的伞没起到太多作用，宣韶依旧湿透了。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难受极了，就像这潮湿到令万物都要发霉的天气，什么都干不了，一拧便能挤出一把水来。
这场大雨持续了漫长的一夜，瓢泼的风雨声和着隔壁狂野的琵琶曲，如同鬼哭狼嚎一般令人难眠。
“戴娭毑啊，怎么还不睡啊？”许哲声靠在门边，“快睡嘞。”
“好哦，莫管我喽。”戴娭毑应了一声，戏词仍在咿咿呀呀唱着。
许哲声叹了口气，走过来蹲在她面前轻轻按摩揉捏她的腿，“是不是落雨天腿痛啊？”
戴娭毑舒服地哼哼，闭着眼睛不搭理他，只是静静听着剧。
戴娭毑的身体不是很好了，遇上这种阴雨连绵亦或是瓢泼大雨天，总是到处隐隐地疼，阴寒很容易侵入身体。
“人老啦，上年纪了……”戴娭毑没有睁眼，只是幽幽地说，“这还得是当年造的啊……”
许哲声没有接话，戴娭毑时不时就回忆一下过去，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你戴娭毑啊八岁就嫁到你外公家了，还得算是童养媳，不过后来你外公家里毛那么多钱，我们啊，就是同甘共苦的两口子嘞……”
“是是是，你们一起修房子铺砖造路。”许哲声敷衍道，“一起工作干活，伉俪夫妻啊。”
“哎，就是那时干得重活太多，现在腰间盘脊椎老是不舒服，腿脚当时淋的雨多趟的泥地多，那时候还利索，现在也不中用了嘞。”
“怎么会，咱们戴娭毑城里一朵花，人人都心悦她。”许哲声拿她以前的话怼她。
“有点宝吧你！”戴娭毑骂他，她静了静，叹了口气说：“哎……不晓得怎么了，最近啊老是梦到这老头子，你外公身子比我差多了，现在给我托梦，大概是想我了吧。”
许哲声手一顿，有些孩子气地大声说：“我不许！他来托梦我就赶他走，凭什么抢我阿婆！”
“你这个伢子……”戴娭毑睁眼看着他，带着微微的有些神秘的笑容，跟哄孩子似的，“好哦，不走不走。”
磁带机卡了卡，戏曲终于到了尾声，雨打得窗棂嘎吱作响。许哲声扶着她起身，送她回房休息后，默默站在阳台上看了会儿漆黑的雨，眼神黑沉不知在想什么。偶尔几道惊雷，便传来受惊了的深夜狗吠，落在空巷中，打破了这弥天大雨声。
宣韶大半夜的不睡觉点开他的相册看，丝毫不知道自己留了痕迹。许哲声笑了笑，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去。
“喂？”那边宣韶整个人处在一片黑暗之中，他的声音很小，莫名还带着微微的轻颤。
“这么晚不睡，你在干什么？”许哲声戴上耳机坐在床头。
“嗯……睡不着，在听雨声……”宣韶声音闷闷的好似蒙在被子里，或许是在缺氧地微微喘气吧。然而许哲声却敏锐地察觉到他有点发抖。
“啊……听雨声——”许哲声笑着拉长调子，“要不换一个助兴吧。宣韶，我想听别的水声。”
“嗯？什么水声？”宣韶盯着屏幕里他的手，眼神微微有些迷离。
“你现在在干什么？”许哲声暧昧地勾唇一笑，“可以让我看看吗？”
“我……”宣韶小声快速嘟囔了什么，声如蚊讷，落在耳中什么也听不清。
“乖，回答我，你在干什么？”许哲声稍稍凑近了些，黝黑的瞳仁是蛊惑人心的深渊。
“在自渎……”宣韶快速说道。
“什么东西让我们清心寡欲的宣韶同学这么有欲望啊？”许哲声的声音低沉地从耳机里传进来，更深地贴在他耳边，像是贴着他挑逗，每个字都重重地踩下来，慢慢碾磨着他，“自渎的时候在想什么？”
“手……”宣韶侧脸贴在柔软的被褥上，“你的手……”
“唔，原来你每次看我相册都是在yy吗……”许哲声故意说。
“我没有……”宣韶小声辩解。
鸟儿抖动被雨打湿的沉重羽毛，在被狂风摇晃的树枝间跳跃。不知何处传来蛙鸣，拉长调子响在夜里，像是疲惫的长鸣，窸窸窣窣跳开了。
“不是吗？你难道没有想过被这双手揉捏，伸进深处探索，一点点填满空虚？”
他说得是那么详细又香艳，宣韶的呼吸一瞬深重了，有些抑制不住的粗重呼吸从嗓子眼里溢出来，没入到紧蜷的指缝间。许哲声的视野一下黑了，宣韶把手机盖上，只剩微微轻喘。
“别盖上啊。”许哲声笑道。
宣韶侧躺着扶起手机，有些湿湿的微汗，眼神朦胧地看着他。
“乖孩子，舔干净。”许哲声不知何时拿了瓶绵羊油在涂手。
宣韶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偏偏要挑这个时候勾他。但是，是的，他是个乖孩子。那双手是那么能挑起欲望，宣韶光是看着便焦渴难耐。油光在灯亮下诱人细闪，如同潋滟水光，每根手指都有力地撑开，指节分明微曲。
来抚摸我。来揉弄我。来指女干我——
“舔给我看。”许哲声慢条斯理地又重复着他的命令。
宣韶的眼睛中叫嚣着欲望，炽热地看了回去。当许哲声挑衅地对他笑，他便宛如获得新生一般蔓延伸展，扯下玫瑰花瓣细细嚼碎在唇齿间，一边被锋利的棘刺扎伤，一边在猩红绽放上起舞。
指尖总是承载着欲望的，情感又在其上盛放。
这一刻他们好似是平等的，或许他们本就是相同的，宣韶忘却了自己残破难看的手，那般珍重的姿态，好似那是同许哲声的手一样美丽之物。
“宣韶，喜欢吗？”许哲声低声说，“这是很美的手指不是吗？”
宣韶像个任人摆弄的舞者，一牵一动，随着他的指示而动，明明是和往日一样粗糙的手法，却又在夸赞中大不相同了。
“喜欢……喜欢……”
许哲声轻笑：“我也喜欢。”
他的声音低哑从耳机里直直落入脑中，如电流涌过全身。一道亮光划破天际，照亮许哲声带着淡淡笑容的脸。窗外“轰”的一声雷鸣，宣韶手指刮过，猛地身寸了一手。
雷鸣掩去一瞬的心动，但余韵却好似随着连绵大雨持续了整个夏天。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暴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