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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四—洞箫呜然 ...

  •   听完我这句话,月老的酒呛在喉咙里,咳了几下,手不着痕迹的又收了收。可他很快便恢复了神色,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可不么,害得我还得去拿,等着苦主来取。”

      说完他哪袖子抹了抹嘴,挥手道,

      “没什么事你便回去,明还得去姻缘殿,若是耽误了绑红绳,就再把你派去西王母那跑腿,反正你面子大,能弄来桃花酿,我也不亏。”

      想起西王母,不由得缩了缩了脖子,我是定不愿再去的。而想必仙界之人来拿这姻缘牌,也不愿旁人看见,也就回了屋,不愿做这讨人嫌之人了。醉酒后睡了许久,便无困意,只等转日去姻缘殿。闲来便摆弄起从月老那顺来的箫。说来惭愧,我也不怎么识音律,不似西王母那边,每到瑶池聚会,便有一整队的锦瑟管弦之音。只能随着性子吹出几个跑了调的音,呜呜嘘嘘过了几个时辰,便也停了手,默默睡去。

      按理,那仙官该是夜中来找月老取他的姻缘牌,可神识放出去一宿,也没个风吹草动,难不成又被他骗了?

      转日依旧是成对而落的姻缘牌,绕上红绳,便在姻缘簿上核对。对了,但凡姻缘牌现,姻缘簿上都会记录,不管成与不成,缘分几何都会有备案,哪怕损毁均需记录,仙界也肯定如此,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月老能知道谁毁了姻缘牌的原因。而这仙界的姻缘簿又在哪呢?不会,便是月老本身吧?

      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如若是这样,那他这漫长无尽的岁月里,又该看遍了多少悲欢离合,有多少叹息。那一笔笔批注,全刻在他脑海里,神仙是不忘事儿的,除非灵台有损。他又不下凡,不冒险,喝桃花酿,难道想把灵台淹了,溺死自己?

      再回想他不曾对我生气,还把密道仙界的事儿讲给我。该不会,他是想把这烂摊子丢给我,让我当活簿子,自己好去找什么回儿吧。

      想想这事儿就让我不寒而栗,我见了嫦娥脸上的落寞,吴刚身影狭长的落在广寒宫外,和月老那混在酒里的泪。甭管情这一事被她们形容的有多高尚,总觉得寒意和委屈更多。

      当了活簿子,必定要看这些事儿,我心肠软,可做不得。

      可转念再想,人界这么多年的姻缘,不也是我在管。只不过一直听月老的,写在了纸上,没落尽心里,便觉得雪落无痕了。翻出姻缘镜,看了看之前连过的红线,有喜有悲,那陌生的千万张脸,我却似乎觉得都见过。

      头一瞬间觉得很疼,心有些闷,从未见过这些情绪,我拧着眉,思考着这工作,还能不能做得。而月老说的那些莫管,莫问,又究竟是不是对的。

      我提早结束了工作,从姻缘殿出来,旁边别的小仙还在忙碌,从没有人注意我,也无人敢拦我。说来,小仙的工作是有上仙监督的,可在这姻缘殿,我只见过月老,没见过另一个上仙。为此我还嘲笑他不会是唯一的上仙吧,现在想来,他主管仙界,那人界的事儿,总应该是有人核查的。又或是,无所谓呢?

      思绪飞过,我也走的飞快,鼻翼间似乎飘过了那一抹若有似无的香。停下脚,见桌上有一本箫谱。大致翻翻,里面叙述倒是详尽,连曲谱都一应俱得。不知道是谁来过留在桌上的,而我这房,向来除了月老,没旁人来过。他不会好兴致的弄来箫谱,毕竟他最烦我吹出来那萧瑟的声。线下又思索不出第二个人,所幸拿着研究起来。

      从指法到气息,我学的挺快。再配上过目不忘的本领,摆弄几下,终于不再是不着调的响动了。

      第一篇曲谱是越人歌,似是人间战国留下的,配上箫声倒是应景,抑扬顿挫下,若风似轻语,如泣如诉,一曲完毕,我眼角下的桃花痣却是被打湿了。想起嫦娥说的,有泪痣的女子,情路上少不了波折,而我的姻缘牌又何时会出现,我又会怎么办呢。

      在我思绪又飘远的时候,我不知道的是,那箫声透过清冷的月光一路飘远,月老捏紧了酒坛,而玉兔靠在嫦娥怀里,红色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桃花簇簇落在地上,那果子似被月色笼罩似是罩上了寒霜,怕是不如之前甜了。

      在那桃林里,似乎有个人影闪过,又或是树枝轻摇,很轻便再无声响。我不知疲惫的一曲接着一曲,才想起是了,今个本应是满月,人间阖家团圆的日子。我再这么下去,倒败坏别人的性质,不解风情了,于是收了起来。

      说来也怪第二日,我再回来,这箫谱便凭空消失,再也找不到,好在我都记了下来,也没什么大碍。还没来的及高兴,月老就踹门进来,不由分说把箫抢走了,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神色却透露着喜气。

      说的大抵是你这小兔崽子,干什么不好,大晚上吹这玩意儿让人肝肠寸断。现在好了,整个天宫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一个个都灵台不守,差点酿成下界的劫难。最关键的,就连那仙桃都不甜了。没了仙桃,落了桃花,拿什么做酒,还嫌这世道不够苦吗?

      我伸手想抢,却被月老一个回头定在了原地。上仙和小仙之间的差距便在此,被打的魂飞魄散,人家动动手指就可以,哪还用得到什么洗仙台。箫到了是被抢走了,月老本是说,其他乐器随便选,恨不得扔个唢呐给我。可再想万一又捅出什么幺蛾子,我一个小仙灰飞烟灭了不足为惜,他这多年的道行,就白费了啊。

      于是乎,向来对我嬉皮笑脸的月老给我下了个死命令,不许再碰任何能发出响动的乐器,连擦灰都不行。否则就给我扔到角落里,管畜生道的姻缘。这差事倒也没什么不好,毕竟畜生的离合悲欢我还不那么想通,可想想嫦娥那只玉兔,又讪讪的收回了手。它们,也是有玲珑心的啊。

      我又坐在姻缘殿的楼宇尖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抿着桃花酿。我现在学乖了,不再如月老般牛饮,这样不浪费,几坛也够我喝百年。透过月光,奇怪的是吴刚今天没对桂花树下手,而月兔坐在他旁边,意外的没露牙,他们就这么安静的坐着,画面却说不出的诡异。整个天宫都安静着,静的不像话。

      回想着月老骂骂咧咧的神情,难道,我真的创大祸了?

      想问,却发现姻缘殿跟我同僚的小仙们虽不少,却没一人与我过话,而这千年来我除了月老、玉兔多半时间都形单影只,可兔子它不开口啊。思来想去也就嫦娥一人,能问昨夜这箫声究竟如何。毕竟她听我吹了许久不成调的东西,这次的曲子,虽说初试,也算是长足的进步了。

      翻过姻缘殿的房檐,抬脚往广寒宫跑。玉兔还在那定定的坐着,意外的没来迎我。不知是不是那几坛桃花酿的缘故,我修为似乎提升了不少。在那宫阙里除了嫦娥的神识,我还探得另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她却似是早就发现了我的存在,愣是把我的神识推了回来,力气之大让我头一痛,脚下一滑,差点没摔进丹房。

      几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耳边本身细碎的交谈声却戛然而止。抬眼便看见嫦娥几分看戏的表情。

      而炼丹炉里飘出烟萦绕在室内,有淡淡的苦香。透过这烟雾,我终于看见了那身白色衣袍的主人,眉宇间是淡淡的清冷。

      是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评论来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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