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杨柳千丝恨》小土欧

8、踏宫门 劲风起

　　近日，言柳还去见了名义上的父亲，工部尚书言松。
　　言松口气不算好，在他看来，言芷柔是家族从小培养出来的嫡女，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更容易被宫里选上，也更能为家族带来荣光。
　　只是拗不过言芷柔的撒娇攻势，又想着女儿描绘的美好未来，这才勉为其难地同意。
　　这些事言柳心知肚明，言芷柔的计划早就被眼线透露出来，无非就是他们有新的押宝对象罢了。不过也正好，对言柳来说，她的目的是进宫复仇，其余的，她管不着。
　　临近选秀，言芷柔出府逛珍宝阁，却在珍宝阁晕倒，回府后，便对外称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
　　顺理成章地，言柳顶替了言府嫡女的身份，参加入宫选秀。
　　此时，经过一系列选拔淘汰后，言柳正站在御花园外，等着最后的选秀。
　　她认真听着同批的秀女闲聊，太后长期礼佛，并不爱管事。而当今皇上至今未立后，一切选秀事宜由皇上最宠的良妃主持。此时，皇上已经到场。
　　言柳看着进进出出，有笑有哭的秀女，深吸一口气。回想临进宫前一晚，言芷柔破天荒的，让人通知言柳去了云瑶院。在那里，言柳喝了一杯茶，听了一个消息。
　　“好好利用你这张脸，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脸更像她，根本不需要你来冒充言府的小姐！万事以言府为重，该怎么做，你可清楚？”
　　言芷柔懒懒地躺在床上，一副虚弱不能自理的样子，眼神却是十分锐利，不容拒绝。
　　“下一位，工部尚书之女，言柳！”
　　言柳扶了扶鬓边的碎发，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规规矩矩地跟着公公进了御花园。刚低着头进去，就听见皇上和良妃调情打闹的声音。
　　“皇～上～，还在选秀呢！您可别着急，等选秀完了，臣妾随你处置，嗯？可别让人姑娘久等。”
　　良妃这声音，婉转悠扬，酥软人心，听得言柳都起鸡皮疙瘩了。
　　“让她等等有什么大不了，这是她的福气！有了爱妃这样的美色，这些鱼目如何能入眼？行了，就依爱妃的，随便看看。你，抬起头来！”
　　言柳不着痕迹地捏紧拳头，微微抬头，直视圣颜，意料之中，她清晰地看见，亭下的两人瞬间变了脸色。
　　良妃本是软软地靠在皇上身上，却被皇上一把推开，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勉强稳住身体，却也难掩震惊。
　　皇上更是站起身，目光如炬，一动不动地盯着言柳，喃喃道：“沁儿！”
　　“臣女工部尚书之女言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参加娘娘，娘娘千岁！”
　　柔媚娇俏、呢喃软语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震惊。
　　皇上恢复神色，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眼神一阵变换。
　　“留牌，赐荣华，入住未央宫偏殿。朕还有政务处理，后面的选秀，爱妃看着办。”
　　皇上深深看了一眼言柳，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良妃坐在原位，眼神意味不明。
　　荣华虽只是庶六品，但一直以来，选秀时最高的分位也不过贵人，这还多是侯府将军之女，荣华之位，可不是她这个小小的工部尚书之女能得到的。
　　言柳松了口气，果不其然，这张脸真是一大利器。按目前来看，离她的计划更进一步了。
　　选秀结束当天，皇上就招言柳侍寝。
　　言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上薄施粉黛，随意挽着流苏髻，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杜鹃花，拒绝了秋文手上的芙蓉暖玉步摇，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盯着头上的簪子，言柳突然想起了大哥柳青云，有次言笑晏晏地回到家，也送给她一支碧玉簪。
　　只可惜，那支簪子根本就没带出来，或者说，当时抄家，她连一样物品都没留下，连个念想都没有。
　　她突然想起，当初为了不让她去教坊司，大哥悄悄给了传旨公公一样，她知道，那是柳家代代相传的红玉扳指。
　　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也许，她还能有机会找回来。
　　穿着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言柳坦然侍寝，连续十天侍寝，她直接从荣华升到了正三品昭仪。
　　这不，有人，坐不住了！
　　当今圣上年近三十，好色荒淫，后宫妃嫔没有三千，也有八百，但至今无子嗣，甚至连个怀孕的妃嫔都没有。
　　唯一怀孕的，还是当初害得柳家抄家的淑贵妃，却也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意外落胎致死。凶手至今不明，只能是柳父做了替罪羊。
　　现在宫里分位最高、最受宠的，就是良妃，她的身份很特殊，安国侯之嫡次女元蕊，安国侯位高权重，但这不是良妃的倚仗，她的倚仗是早逝的姐姐，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元沁。
　　曾经，元沁与皇上两人情投意合，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结果元沁意外生病，香消玉殒，而皇上一朝性格大变。
　　从此，元沁成了皇上心中的白月光，据说，皇上虚置后位，就是为元沁留的，宫里凡是受宠的嫔妃，或多或少，都有元沁的身影。
　　言柳摸了摸自己这张脸，按言芷柔所说，她与元沁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比良妃这个同父同母的姐妹还要更像姐妹。
　　这些消息，都是那晚言芷柔告诉她的，她也从旁佐证过。
　　她这几天没事就爱闲逛，哪儿有草木就走哪儿，通过皇宫里的草木，收集消息。
　　只可惜，还没有找出当初淑贵妃遇害的真相。嫌疑最大的是良妃，可她暂时没办法去良妃的钟粹宫打听消息。
　　现在，她正待在御花园，看似轻嗅花香，实则细细打听。
　　“合欢花，代表永远恩爱、夫妻好合。言昭仪好兴致！”
　　一男子的声音传来，言柳满心疑惑，不知这皇宫里除了皇上，还有谁敢到御花园来，起身抬头，迎面走来一男子。
　　皓皓如日月之辉，飒飒临风，眉目漆漆，寒霜凌雪。墨发白袍，仿佛沐着一身风雪而来，可这风拂到人面时，却是温的，柔的。
　　只一眼，就让言柳想起，大哥柳青云说过，曾有一美男子，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她不知道眼前男子是否有那美男子之风姿，但她不自觉地按着心脏的位置，它突然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让她冒出一种不顾一切为他付出的想法。
　　这让言柳感到不可思议，她这人情感淡薄，除了当初的柳家人，很难对人交出真心。可眼前这人，仅仅一面，只是一眼，就让言柳的防备溃不成军，成了笑话。
　　更没想到这人还认识她，不待她仔细想通缘由，站在她背后的秋文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原来是永宁王，见过王爷，不知王爷来此是——”
　　能自由进去皇宫，还能来御花园的，只有刚满十八的永宁王。
　　据了解，永宁王才华横溢，名满京都，是当今太后的亲儿子，而圣上只是太后的养子。有传闻说，当初先皇驾崩时，迫于永宁王年龄未满十岁，否则，登基称皇的就是他。
　　永宁王将扇子一收，朗声笑道：“本王准备去见母后，绕路来此，只是想摘几朵花送给母后。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言昭仪。”
　　压下迫不及待的不停躁动的心，言柳笑着退后一步，示意王爷随意。
　　为避免误会，言柳准备转身离去，突然听见永宁王看着她，随意诵了一句：
　　“一丝杨柳千丝恨,三分春色二分休。 ”
　　言柳顿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