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渡亡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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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5：20。
牧淳被手机的闹铃惊醒，睡眼朦胧间看到时间不禁抱怨了句：“这么早，起什么起！”
然后他翻身继续睡。
但闹铃不歇，手机振动声接连不断，他无奈地支起身子，拿过床头柜上充满电的手机。
解开锁屏，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未知号码：你终于醒了。】
这并不是这个号码发送的第一条。往上划，上面是清一色的“起床！”，连发了数十条。
牧淳试探地回了一句：【你是？】
对面没有立即回复。
他猜测这应该是哪个朋友的恶作剧。总不至于是个无聊的闹钟鬼，提供早起叫醒服务，那也真够清新脱俗的。
【我是......】
对面还在吊人胃口。牧淳边撇嘴边想到。
慢悠悠的短信终于发了过来。看到文字的瞬间，他有些愣怔，难以置信地多眨了几次眼。
对方自称——
【孙文海。】
*
在床上认真听完了鬼魂孙文海的前半生。哦不，他更像个只能寄居手机的病毒。
「孙文海」的人生截止在24岁，他的记忆在失踪后就不再更新。没有肉身，没有灵魂，先前的他只是梦境失控后一道觉醒了意识的程序，为了跟随牧淳脱离梦境，他主动寄生在手机屏幕上，成为了手机缚灵。
合着他是被两个寄生兽赖上了啊。牧淳心中直翻白眼，但又拿对方没办法。谁叫他刚刚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答应下了「寻找孙文海」这个任务。
而作为交易，「孙文海」押的是他的一切。神秘侧的约定和交易受莫名的灵异能量保护。
拜这个交易所赐，牧淳现在又拥有了一个新技能——随时可转换到「孙文海」的视角。
一个手机的视角。仅此而已，有点鸡肋啊。
*
神不清气不爽地挤完公交，牧淳提早20分钟到了报社，完成打卡后就直奔主编办公室。
“找我有什么事？”他的主编大人正在吃甜点，看清来者是谁后，卓语瑶放下手中的勺子，语气无奈地提醒道：“今天好像还没到工作汇报的时候吧？”
“我想询问一下十几年前十分轰动的湾湾镇失踪案的后续报道情况。”他努力地做好表情管理，用一个有点傻气的露齿笑表示尊敬。
卓语瑶挑了挑眉，“后面书架第一排第一份，我们报社的第一期报道。”
牧淳微微颔首，退后一步，转身从满满当当的书架中抽出确定的目标。
“那十三个失踪者呢？最后有找回来吗？”牧淳展开报纸，还未浏览完内容便迫不及待地发问。
“没有，据那个「怪物」所说，失踪者的灵魂已经献祭了。美娟姐也试着找过，但找不到。”她似乎不太愿意回忆这个悲伤的结局，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握着勺子无意识地戳着甜点。
报纸上报道的画风和官方正报完金不同：「怪物」在文中以「鼠婆」代称，它没有性别，女性化代称只是因为它具有极强的影子繁殖能力。
文中指出「鼠婆」的狩猎方式是利用影子鼠群吞噬受害者。值得交注的是，并无证据可以证明受害者的原地消失是死亡，还是被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
也就是说，「寻找孙文海」的任务还有一线希望。
*
暂且按捺下对这个任务的想法。
出了办公室，牧淳走回工位，隔壁工位上周鹏还没见身影。
这小子不会迟到了吧。
正想着，王美娟走过来递给他几份文件。“小牧啊，得辛苦你了，周鹏他今天感冒请假了，这车祸案的报道得你先整理出来了。”
牧淳点头应下，文件里是昨天晚上周鹏整合的车祸新闻素材，后面还有娟姐附上的相关都市传说。
周鹏工作很细致，他收集最近一个月发生在兴华路的车祸案件，大小都有。牧淳不费吹灰之力就发现了他想要的内容。
「悲剧！白色宝马倒车意外压死一名女童，父母情绪当场奔溃」。
这么说，他昨天看到的记忆应该就是那个小女孩的头七场景。
牧淳沉默着翻看剩下的文件。末了，他打开电脑准备写稿。
首先，司机疲劳驾驶的事实是确定的。他确实是看到突然冒出的女孩才紧急刹车的，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真的睡着了，然后才能意外进入磁场不稳定的记忆梦境里实现撞鬼。
用这场追尾车祸案联系最近频发的车祸，他在结尾敲下“珍惜生命”的字样。
浏览完自己写的新闻稿，牧淳感到一阵牙酸。他早就觉得他们报纸不像是报道正经新闻，而是在编写以新闻为基础的灵异故事。
加上他对昨天看到的记忆的描写，显得更不真实了。但这一切，却偏偏都是真的，他亲眼所见。
他突然感到怀疑，以前偏灵异故事的部分都是由老编辑二人撰写，难道他们也不是编的？！
这么想着，牧淳刚打算按下删除键的手就停住了。他内心忐忑地将稿子发送到了群里，接受审阅。
不一会，群里传来了消息。
【麻辣魔女（卓语瑶）：下次出线索记得多拍照，如果有小女孩对比照片就更好了。】
【菩提心（王美娟）：小牧的能力看上去挺唬人的。】
【菩提心（王美娟）：@渡亡人，接下来是你的活了。】
【渡亡人（杨杰）：稿子不错。】
谁懂。小报社真的藏龙卧虎，原来只有他是混进来的小虾米嘛。
牧淳坐在椅子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涌上心头的就是奇怪的兴奋感。
他选择私聊了杨杰。
【鉴定为不纯：哥，车祸案的报道后续还有活啊？带上我呗，正好补拍点照片。】
【渡亡人：可以，今天傍晚6点在兴华路附近的大槐树那会面。】
真没想到，他竟然会有因为能加班而感到激动的这一天。
*
傍晚6点，牧淳很准时地抵达目的地。杨杰早已布置好了所有，甚至来之前还换了一身专业道士服。
大槐树下设起了法坛，杨杰介绍那叫阴阳坛。坛上摆放着因车祸而故的五位亡者的牌位，还有鲜花供果、香宝蜡烛和茶酒荤素。
他将招魂幡插进槐树周围较为松软的土里，点完香烛后就开始登坛做法，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在诵经。
牧淳好奇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香烟飘散开来，渐渐吸引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白色的浓雾诡异地出现，迅速弥漫到了脖子的高度，天一下子就黑透了，模糊的雾状身影聚集在槐树附近，数量在不断增多。
牧淳越数越感到头皮发麻。数量已经超出车祸亡者的人数了，细看之下里面甚至还有小猫小狗体型大小的雾状物。
“快，烧化纸钱！”杨杰一边喊着，一边将桌上的供品撒向周围。
牧淳点头，目光扫到法坛旁放着的一大袋纸钱，将其拖到坛前倒出一部分，用打火机点燃。
不知道什么原理。纸钱一烧，火光一起，一些身影就淡了下去。烟灰一飘，就更少身影继续向中心圈走来了。
注意到这点后，牧淳就更勤勤恳恳地往火中加大加量。
走到中心圈的雾状人形在飞舞的烟灰中慢慢凝聚出了带有口鼻眼的面容，紧接着，他们又生成了躯干和四肢，一开始呆滞死板的动作也因此变得流畅灵活了不少。同时，狰狞的伤口和凝固的血迹也逐渐在他们的体表浮现，足够冲击眼球，叫人害怕。
他们竟然真的能触碰到实物，甚至还能发出声音。
“这是我老家车县的特产苹果！呜呜呜……”一个鬼大哥泪流满面地啃着从地上捡起的苹果，又悲又喜。
牧淳边往火里添着纸钱边暗戳戳地想，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杨杰撒食物时嘴里念了一个不知名的密咒。
“吃好喝好，香尽就上路吧。”接着，杨杰闭目凝神，继续诵读经文，声音渐渐响亮起来，回荡在只有两个人和几只鬼的街道上。
可总有念恋世间的亡魂不肯乖乖上路。
一个头铁的亡魂吞咽下手中的荤腥后，马不停蹄地化作一团青烟，作势要逃。
青烟行过之处掀起猎猎妖风。可惜一旁的招魂幡才不是摆设，妖风起铃铛响，它的幡身突然泛起金光。
“清静魂身，引请过桥。”杨杰平静的声音传来。
青烟伴随着一声惨叫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杀鸡儆猴的效果立竿见影，剩下的亡魂都乖巧地低下了头，认真对付着手上的食物。
*
香尽鬼门开，魂下酆都城。
送走几位亡魂，牧淳脚旁的灰烬随之消失殆尽，漫天的白雾一瞬间就散退不见，原本寂静的街道出现了人声。
他们二人像是突然穿越一样，回到了真实的世界。路过的行人对杨杰的道士服投以奇怪的目光，还有年轻人举着手机拍着视频。
“你们是cosplay吧？”“这cos的是英叔吗？”“看着不太像，少了桃木剑和胡子呀。”
小年轻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包围着两人。
“各位安静一下。”杨杰有点头大，“我们就是那个……”
“cosplay。”牧淳边收起招魂幡，边提醒道。
“啊对对对，考斯普雷。”
杨杰吁了一口气，挥手让小年轻们散去。
这群年轻人还算是有素质的，出声让散开后就真的离开了。至于他们走到远处继续拍视频，那他们二人也懒得来管了。
杨杰将亡者牌位一个个收回到包中，收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的手指顿住了，冷不丁地开口问道：“刚才，你有数过中央圈里有几个亡魂吗？”
牧淳仔细回想了一下，“1，2，3，4……”
他的话语突然停顿住了，下一秒他和杨杰的声音同时响起。
“少了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渡亡人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