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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苏常侍vs金特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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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飞雪。
“不得妄议朝政,不得出声喧哗,不得行举失礼,不得…”
苏晴站在离合内宫外,高大端严,厚实朴方的外宫墙耸立在身后,远远近近的森甲侍卫错开身前,女官念了什么如风声过耳。伸手拂过腰上的铜牌,跟紧女官,步入内宫门。
空荡荡的宫殿肃穆庄严,踩在白玉般地宫砖上,苏晴仰望地视线停留在几乎高耸入云的朱红宫柱上,上面蟠凤欲展翅而飞样栩栩如生。凤座宽大,锦帛其上。据说这就是华朝南凤女皇南宫云暮号令天下的地方。一道道旨意从这里传出,一本本奏折在这里被御览批阅。
“磨蹭什么呢?日后有得你看的。”
女官不耐烦的申斥传到耳边,苏晴茫然四顾后,跟着女官穿过侧殿的角门,恍惚间大概估算下,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南宫云暮召见苏晴的地方在御书房,长长的宫殿正街金光闪闪,低头琢磨半天,原来只是金粉敷于其上。苏晴暗笑,这异世的皇帝并不像传说中富甲天下嘛,估计这常侍的职位月俸也高不到哪去,看来要空欢喜一场了。
女官唱喏的声音低沉响起,“奉召,新选入宫的常侍苏晴见驾。”御书房内一道温和的声音传出,进来吧。跟紧女官,踏入室内,几道黑影闪匿,苏晴愣怔间,已是看到了一个面如满月,眼似春蕾的女人懒散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
直视,鬓发如云,星霜点点。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知天命的年纪果不其然。女官直斥道,
“大胆,还不跪下!”
苏晴掀掀嘴角,想叫老娘下跪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常侍嘛,只是陪寡人说说闲话的,就不必拘礼了。”
“陛下所言极是,只要这苏常侍能让陛下日渐开怀些,也就不枉费依儿的一片孝心了。”
苏晴错眼看向说话男子,年届不惑,风华天成。大概就是那位宠冠后宫的兰贵人了,亦是雍王和四皇女的生父。传言这兰贵人自负聪敏慧黠,在凤皇枕边对朝政时有评点,大有恃宠而骄之态。离合宫后有山名前山,是历代凤皇朝圣的所在。这兰贵人突发奇想,提议改前为乾。一时朝中多非议,言官牢骚满腹,一个夫道人家只掌管好他的后宫便是,连山名也要变换,虽然前同乾到底叫人不舒服。自古以来阴前阳后雌上雄下,向来鄙视周易中乾坤一说,只因他是凤皇宠夫,又是那素有贤德之名的八皇女生身之父,南宫云暮都不说什么,那些言官微弱的抗议自然烟消云散。但这兰贵人也得了烟视媚行,蛊惑天女的不佳声名。
“还不见礼吗?陛下虽是雅量高致,但谁叫奴家有言在先呢。”
苏晴醒过神来,弯腰鞠了一躬,又向兰贵人拱了拱手。男子笑言道,“苏常侍果是和别个不同,很是风趣,陛下您说呢。”
南宫云暮眼中锋芒一闪,攸忽间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态,苏晴捕捉在眼底,心内一凛,低下头去。
笑靥柔和着,南宫云暮审视着低了头的苏晴,皇长子远嫁西狄,此女也就是皇太女南宫林琼若是还在身边的话,大概也就苏晴这样的年纪,皇五女战死沙场。就在大前年,皇七子为了拒婚北戎,竟悬梁于自己寝殿内。九个儿女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承欢膝下只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罢了。寡人?真的是名实相符呢,自己不过是个失了天伦之乐的孤家寡人而已。小三和小八的明争暗斗她看在眼内,记在心里,终究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她累了,也烦了,爱怎样便怎样吧!无论是在朝野中,素有贤德之名的小八,还是性情一向急躁、操切的小三,她只坐看风生水起。云海辽阔,问鼎中原者其谁?已经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了。房子很大,处处透风漏雨,屋里的人妄图想冲出去,屋外的人费尽心机,拼命想要闯进来,即便坐了这宝座又怎样?雍王女儿呀,你这一步却是个败笔,你娘我还昏庸到耽于享乐,醉生梦死的地步,你举荐了这样一个常侍,就算她变着花样谄媚逢迎,又如何能撼动寡人之心?!
沉思中,南宫云暮听见身边女官躬身,轻声问道,“陛下,那东胜金特使正在殿外等候…”南宫云暮抬头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来都来了,见就见吧。”女官敛眉出去传召,苏晴也要跟了去,南宫云暮叫住她,笑问道,“苏常侍,寡人的十皇女诗词课业如何?”苏晴答道,“小殿下秉承天资,聪慧异常…”
“可见是虚话,套话,紫芳并不是寡人亲生女儿,何来秉承一说?”
苏晴大惊问道,“什么?陛下是说…”兰贵人在一旁截道,“陛下,不知者不罪,苏常侍,好教你知道,小十她本名芳子,乃是东胜天皇的十四皇女,为永结睦邻友好,特拜了陛下为义母,赐其名姓,在我华朝习学礼仪之道,好回东胜去广为传播。陛下遣她在依儿府上和小九一同就学,已有月余了吧?”
南宫云暮点头应和道,“是啊,她本是和这东胜金特使一起来我华朝,就住在雍王府邸。寡人朝政繁忙,直到今日才有空儿见她一见,据说这边境划定贸易区就是她向其他三国提出,并游说的,人才啊!苏常侍,听说你擅长于诗句转折起伏,令人意趣横生,还得了个什么苏泼皮…”说着,笑看了苏晴一眼。
御书房内静默片刻,外面响起女官高声唱喏的声音——东胜特使金璧辉奉召觐见!
苏晴顿悟迷茫间,那金璧辉已经大步迈进门来,却是一身戎装,金玉其上,光华耀眼。端秀其面,明眸玉肤,好个飘逸俊俏风流人物。令人望之顿生好感。和南宫云暮见了礼,傲然挺立着,自有股卓尔不群的威严气势。南宫云暮眼色流盼,金璧辉看在眼里,微微侧身,看着苏晴向她缓缓伸出的中指,迷惑不解道,“你是何人,这又是何意?”
苏晴欲言又止,看向摇椅所在,南宫云暮笑言,“她是寡人身边新晋的常侍,名唤苏晴。正在雍王府教授小九和贵国十殿下诗词歌赋的,金特使难道不知吗?”也不等金璧辉回答,南宫云暮又问道,“苏常侍,你这手势却是何意?快快向金特使耐心解说。”
苏晴定睛直视那金璧辉,笑问道,“这原本是记载在列国图志当中的,也难怪特使不明其意,贵国有位日照大神,是吗?”
金璧辉肃颜回道,“那是,我东胜天皇陛下万分…”
苏晴截道,“这就是了,贵国日照大神曾在远古时期,在每位天皇陛下即位前昭示过,在下刚才所做这个手势是首屈一指的遵崇之意,只可对即将就位的天皇陛下传示。无论是东胜子民出使别国,抑或是别国使节觐见贵国天皇陛下,这个手势乃是无限崇敬之意。只是年代太过久远因此遗失了,不能不说是种遗憾啊。”
金璧辉沉吟道,“如此,我东胜万民该重谢苏常侍的,大华南凤真不愧为礼仪之邦呐。”说着,深深向苏晴鞠了一躬,“.阿里嘎多高杂一吗司。”
“dou i ta shi ma shi te ”(不客气)
金璧辉惊喜万分问道,“苏常侍竟会说我东胜国语吗?”
苏晴不答,南宫林暮恍然大悟着道,“原来如此,如此这般,兰儿…”
金璧辉感动涕零着躬身,南宫云暮和兰贵人笑着同时向她伸出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