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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血溅朝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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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寡人心怀甚慰,苏常侍,寡人果然没有错看你,哈哈哈……”
“传旨,苏常侍奉召随驾,赏月俸五石。”
苏晴站在离合宫外,心里嘀咕着,老啬皮,居然这么抠门,还不是银子。不过看着下朝的大小官员路过金璧辉身边的时候,都恭谨着向她伸出中指,心里总算舒服些,金璧辉趾高气扬,俱是点头欣然接受。如此,异世众多阿Q被苏晴火速催生了,最大的是皇帝,最小的,她哪里知道大小,看着那官色服饰都眼晕,认识的只有杨排风母女,其母朝殿御史杨琦,模样几乎是和杨排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杨排风却是什么翰林院的侍中,应该是个混吃等死的闲职,和苏晴差不多,不过人家在编呀。姥姥的,应该向那老皇帝抗议,雇佣农民工应大声反对区别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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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雍王府教习的便利,苏晴这些时日,一有闲暇不是去赛马场练习马技,就是去翰林院和杨排风插科打诨。举凡经史子集,小说演义,伏羲八卦挨个被苏晴拿来胡侃,每每侃得杨排风云里雾里,搅得她头疼心烦至极,欲待不听,直言呵斥,可这厮所言偏偏都有几分歪理。待要不耻下问,虚心求教的姿态作出,这厮又开始胡言乱语,什么人本是猴子变的呀,有四个轱辘,不用吆喝,只需用脚踹就能奔驰如飞的铁马呀,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货居然说什么,人能在月中行走,她以为她是嫦娥呢,阿就呸!
关于国本位,君本位,民本位的争论两人也都是喋喋不休,谁也不服谁。杨排风自然是君本位的坚定拥护者,所谓一人之令,天下遵从,为政者与民为善的理念能得到彻底地贯彻执行。杨排风的执拗也常常叫苏晴无所适从,看着她涨红的脸颊,小眼睛眯缝起来,竟有种不可言说的娇憨可爱。每当这时,苏晴就利用自己的后知后觉引诱她,“排风啊,依我说,人生本就是悲苦的,你说为啥人是哭着来到这世上,而不是笑着呢?”
“那个天生万物,人不过是沧海一粟,笑着怎样,哭着又怎样,你我已经来了,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那我问个有意义地”,苏晴神秘兮兮地凑上去,“知道时空穿梭吗?那相对论呢?”
“啥穿啥论?”
“这个相对论那就是说,在一个特定环境里,你和一个老太婆无奈面对而坐,感觉时间很漫长,假如你身边坐个小美人呢,你就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很是留恋,你懂的。”
“我懂啥?为啥?”杨排风皱眉问道。
“啥为啥?”苏晴反问。
“为啥,坐个小美人就觉得快?”
“蓝颜难求啊,秀色可餐呀。你不懂?”
“没觉着,我感觉和老人家谈谈农桑养殖,土地收成怎样,会更惬意些。”
“排风啊,曾几何时,你难道没感觉过空虚寂寞冷?”
“没感觉,我应该只有你常说的羡慕嫉妒恨呐。”
“原来古之心坚志韧,不解风情的鲁女子说的就是排风你啊,佩服,佩服。”
“敢问苏常侍志向如何?”
“我嘛,只喜黄白之物,娶得几房美貌夫郎,逍遥快活一世。”
“苏常侍,你曾经对我说过,人是要有追求的,没追求和梦想,那与海里的咸鱼有什么分别?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唉,苏常侍,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不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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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府,书房内。苏晴抑郁地给两国皇女殿下讲解着《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所以说,这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只是隐喻,体现在一个奇字,并不是说春天就要来了,而是在描述一场雪下冬林的奇观异景...十殿下,那么聚精会神看什么呢?”得知其身世来历,苏晴对南宫紫芳并不另眼相待,毕竟只是个孩子嘛,哪里能扯得上家国纷争,不过扰乱学堂她可是要管教的。
苏晴走过去,劈手夺过南宫紫芳手中花花绿绿的画册,嚯,不是吧?《浪客剑心》《女神的圣斗士》《花仙子》哇噻,居然还有《灌蓝高手》流川枫,哦,我的最爱,超帅!《蜡笔小新》?——“妈妈,小白又大便了。”“妈妈,你回来了。”“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么那么长。”异世重生,苏晴的记忆从未像此刻样鲜活生动,将其余几本还给南宫紫芳,独留下《灌篮》,苏晴巴结笑道,“这本,你借老师看两日。你那,学业为重。还有以后,在我的课堂上,绝对不可以不经允许,看课外读物。”
苏晴走后,南宫紫芳神气活现着向南宫紫凤伸手,“我赢了。你还敢说我东胜国俱是化外之民不?”南宫紫凤失语呢喃着,“怎么会?老师,你太让我失望了。”羞气着将金锭掷过去,抓起书桌上刚刚用心写就的,“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撕得粉碎,纸屑纷飞,飘摇下坠,南宫紫芳格格笑道,“这可真是忽如几下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了。老师教的好,学生学的妙,你们可真是一对良师益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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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合宫殿内,满朝文武静穆肃立。苏晴站在凤椅后,她是今日酉时被南宫林暮急召进宫的,其实叫她来有什么用呢?决断早已由椅中人做出,要么兵戈横祸,生灵涂炭,拼死一争。要么隐忍屈就,卧薪尝胆,以图后事。在内心中已是忍痛认同了这一决定,形势逼人呀,苏晴是很想王霸之气无形散发下,扶危救难,挽狂澜于即倒。可惜,虚幻是虚幻,现实到底还是现实,当心中的意想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还是会被无情的现实击得粉碎。
但是总有些人还在坚持着,无怨无悔,这叫迂腐吗?或许纯真更好些。杨琦声若洪钟在空殿上回响,据理力争,“金特使,本御史有几个小问题,还望特使阁下代为解答下。”
其一,据特使阁下所撰条约记载,边贸区由四国共管,四国商贸,互通有无。但不知为何独独划定在我华朝一国国境内?西狄和北戎两国远在万里之遥,暂且不论。不过不才依稀记得,我华朝南凤虽和贵国领土不接壤,但贵国主要以岛屿为主的领土,未尝不能也一样划定所限区域,以利四国经济商贸互补呢?
其二,边贸区,顾名思义,无非迎来送往,买进卖出。贵国,西狄,北戎三国军队之持枪明火,枕戈达旦。我华朝边境城内平民百姓之手无寸铁,犹如引颈待戮的无辜羔羊,交易什么,如何交易?
其三,所谓边贸区按不才的理解,应设定在国境线附近,大不过数里区域范围,不知特使阁下提出的三城边贸,直延伸至我南凤国土内城,其意几何?难道三国军队要越过我华朝边境线,到我南凤国境内来交易,买空卖空吗?
金壁辉听完,神情自若,并不搭言。南宫云暮黯然道,“杨长史,寡人意已决。老爱卿拳拳之心,无须多费唇舌,爱卿年事已高,还是致仕回家养老吧。”
离合宫殿内,针掉也闻。寒风刺骨,杨琪长袖飞舞,笑容餍足,“陛下,臣请再说最后一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低身并不蓄势,疾速,一头撞在朱红宫柱上!
早就警觉地苏晴,身形甫动,已然来不及。白色的脑浆和着殷红的鲜血顺着高挺的宫柱蜿蜒而下,在白玉宫砖上缓缓流淌……
国难见诤臣,家贫出孝子。苏晴双眼潮湿,肺腑激荡,文死谏,武死战。诚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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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合宫殿外,苏晴拦住抱着其母杨琪尸身的杨排风,看其脸上并无悲戚之色,和自己所料不差分毫,苏晴激越问道,“排风,这是你和伯母早就商定好的,是也不是?何必呢,何苦呢?”
“我以我血见轩辕!”杨排风长笑回道,“总要有人做这当头棒喝,我娘不行还有我,我不行还有我后人,我后人不行还有我后人的后人!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我母女二人都是人所鄙夷见弃的疯子,自然不能以常理论之。如今只剩我孑然一身,更无牵挂,直须疯到底!只要能给这阴霾的天空带来一丝清明,我何惜此身!至于你,苏常侍,我杨排风从未将你当过什么朋友,你也只不过是个插科打诨的跳梁小丑而已,回你的雍王府邸,继续做你的发财美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