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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出外用餐三日大事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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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苏晴早早赶到西苑等候,江月来时却是身短衣打扮,满头青丝只随意用簪子绾了个髻,显得俏皮可亲。
江月看到苏晴身上仍是昨日的一袭白袍,长袖善舞。意味不明地一笑,“走吧?”
“去哪?”
“百草园。”
穿过书院阁楼偏侧的青草小径,是条铺满鹅卵石的幽深巷道。苏晴东张西望,听江月说道,“阿晴,你那日躲在花丛后,不知看到了什么?”苏晴脸上一红,“没…没看到什么,我也不知小月你会在那里。”江月笑道,“那花蜜好甜地,你不想试一试?”苏晴心道,老娘倒想尝尝,难道还要折转回去?
江月格格笑道,“姑姑婆好不容易移植的那露朵花也不知被我糟蹋了多少,她心中肯是气得紧。谁叫她不种在我百草园旁的怡花庭内,偏偏在书院处栽了一大丛,故意惹人馋虫?”
原来那花叫什么露朵,不是牵牛喇叭花吗?苏晴想着,江月却停下脚步,面对她问道,“阿晴,姑姑婆的花庭跟宝贝似地,今日怕是去不得了,那里有我年幼时就种下的一盆睡荷,也叫蓝莲花,姑姑婆说,等小月满十八岁了,那蓝莲花才会绽放,阿晴,你到时陪我一起看它盛开,好吗?”
苏晴看着江月秋水般的长眸中满满都是希冀之色,不得不点点头先应承下。三年?三年后自己还会不会活在这个世界还未可知呢?
走出巷道,苏晴眼前豁然开朗,那百草园占地并不宽广,却不显狭小拘囿。园子前是一凉棚,上面枝蔓缠绕,凉棚内,老太婆正懒洋洋地歪在一方软塌上,见两人来后也不言声,全当未看见般不理不睬。苏晴表情就有些讪讪地,江月却嘻嘻一笑,拽起苏晴衣袖兴奋道,“阿晴,今日我们给百草园锄草。”
锄草?苏晴看着自己一身洁白,纤尘不染。不由哭笑不得,这小破孩也不提醒她,唉,看来要早些回去换洗衣裳了。
百草园内杂草丛生,苏晴一步一捱跟在江月的身后,瞧他纤纤素手上下翻飞,手到处莫不连根拔起,自己呢,却是拖泥带水,草茎泥污地满手皆是。
秋日暖阳,和煦地微风吹拂过,苏晴擦擦额上的汗水,接过江月递来的凉茶,一仰脖灌了下去,顿觉浑身上下,透汗微出,莫不舒爽。
江月笑道,“就剩这最后一垄了,阿晴,你先歇息吧,凉棚那里有净水香胰,好好洗洗。”
苏晴欣然连连点头,自然要好好洗洗,是药三分毒呢。
苏晴净完手,老太婆在软塌上翻了个身,叹道,“哎呀,那姓赵的厨娘也不知怎么了,就坏了肚子,看来今日老身的午饭要晚了,五脏庙小啊,奈何!奈何!”
苏晴一怔,听老太婆这一说,自己方觉肚饥难耐。已是正午时分,拔草除泥劳顿了半日能不饿吗?越想越是肚腹间空空如也,偏偏身上也凑趣似地咕咕叫起来。
秦珊一笑摸出来腰带,正是苏晴那条,数了几十文递给苏晴,苏晴喜出望外接过,老太婆当真不错,正要感恩言谢,什么锦上添花最是势力,雪中送炭方显君子仁义,什么视钱财如粪土的大帽子都给老太婆扣上,她想来当会渐渐忘怀昨日不忍言之事。没料到老太婆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在软塌上又翻了个身,闷声道,“要东安居的水晶肘子,三碗白饭,你不知道地方,月月知道,要他带你去。”
苏晴愣在凉棚下,恨不得一脚踹将过去,死老太婆!
不情不愿地回转身,苏晴不住催促着尚在园子内的江月,江月只得先放下已除了半垄的杂草,净完手后,疾步跟着苏晴奔出王府,走在去往东安居的路上,苏晴毕竟心里没底,讪笑着问道,“小月啊,你外出一般身上都带些散碎银子零花的吧?”
“应急时都带些的,不过今日却没有。”
“为什么?!”
“姑姑婆不让带,说阿晴你慷慨大方,一向视钱财如粪土,急公好义,必不让小月饿坏了肚子,也不会让小月破费,还有好多都是说阿晴你好的话呢,可惜我脑子笨,记得不太清楚。阿晴,你看姑姑婆说你的都是好话,你真不该昨日…”
苏晴想去死!
拎着食盒从东安居出来,苏晴心情还是无比抑郁,那食盒透气处飘出的香气弥漫开来,苏晴不停地咽着口水,江月却一副若无其事的云淡风轻。苏晴计上心头,笑问道,“小月,也不知这珧城内最有名气的酒楼开在何处?”江月笑回道,“那自是临江春了。”
苏晴手击大腿,啪啪作响,“好,就去临江春!”
***
江水悠悠,脉脉东流。临江春酒楼内,苏晴在二楼要了间雅座,大手一挥,无比豪爽地喊道,“小二姐,来俩窝头!”
“怎地,雅座不能要窝头?”
“能,能。客官说能自然就能。”闻声而至的店小二心道,有钱人怪癖真多。
窝头还是热的,苏晴看着江月津津有味,不慌不忙地一口凉茶,一口窝头,不一会就咽下了肚。苏晴懊悔着有些失策,难道这窝头也和自己前世一样,是什么精细白面制作,否则他一个养在深闺中,成日价锦衣玉食的娇弱小男儿如何咽得下去?万般无奈,留恋不舍着又看了桌上的食盒一眼,苏晴拿起窝头,大口咬下去,含在口中正待细细咀嚼,差点没吐将出来!
那窝头口干艰涩,粗砺难以下咽,江月笑眯眯地看着苏晴脖子哽得跟只呆头鹅似地一缩一抻。
那店小二恰巧过来结账,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苏晴急喝了口茶水,慌问道,
“咳…咳,这茶水是免费的吧?”
那小二笑点头,递上账单。
“噗!”
那小二眼疾身快,早有防范,侧身躲了过去。
苏晴气道,“啥?两窝头要三十文,你咋…”
“客官,你可要说我怎么不去抢吗?这珧城郡内,我临江春楼内应有尽有,别提是窝头,便是客官要天上的凤肉也能做来,只因为这酒楼内可远眺近观,一郡风光,尽在眼底。所以客官们莅临此楼,饮食倒在其次了…”那小二言词便给,似是料定了苏晴会借机生事好赖账,她在这临江春日日当值,三教九流,什么人物没见过,一番摧枯拉朽般的言谈将苏晴已至嘴边的话悉数堵了回去。
“老娘想去死。”苏晴垂头低语。
第二天,苏晴吸取昨日的教训,在王府街和江月随意走进了家人声鼎沸地狭小店面,粉蒸狮子头,安子鸡,红烧鲳鱼,想想太油腻了,来盘炒豆芽吧。
店伙手脚甚是麻利,苏晴本想着还要显示大家风范,对江月说声,“请!”再动手不迟,却见对面那嫩白小手一边运筷如飞,一边还闲暇着说道,“请,阿晴你不要客气,以前和松姐姐在外就餐,她对小月说过,在军队里吃饭就要一个快字,否则就会没得吃的。”
小店内喧嚣渐渐沉静,店内食客都是目瞪口呆地注视尽情饕餮地苏晴和江月,小声议论着,
“这俩人不是饿死鬼投胎转世吧,这要饿了多久,忍了几时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差不离,看着像娘俩…那饿虎扑食地吃相都一样…”
“……”
“……”
酒足饭饱,苏晴安逸餍足拍着肚皮,对江月讪笑道,“小月,你在此等候,俺去解个手。”
江月不耐烦地挥手,讨厌,还是个直肠子,没看人家还没用完呢。
日暮西斜。
江月孤寂一个人安坐在店内,小二不怀好意笑着走来,“小公子,你娘亲说……”
“我娘亲?!”
“对,小公子你别太激动,你娘临走交待小的说,小公子你一向身姿挺秀,婀娜诱人,近些时日却丰姿渐盛,怕你嫁不出去,所以……”
“减肥?!”
腰酸背痛,在小店厨房刚刚洗涮完积攒一日的碗筷碟盘,江月手撑着小蛮腰,缓缓走出,心里早将臭女人,坏女人不知诅咒恶骂了多少遍,他也不懂怎么骂人难听,也就只会这两句,好在简单易记,郎朗上口。
第三日,下马停车店内。江月跟着苏晴形影相照,须臾不离。两人都吃到半饱时,苏晴故技重施,江月也跟了出去。
“小月,你…”
“你解吧,我看着。”
“啊?!”
“啊什么,你们女的又不用蹲着。”
苏晴恍然大悟,对啊,咱站着又没他们男儿腿间晃晃悠悠的那根物什,背过身去,衣襟下摆一撩,什么也看不见。
“小月你是不看见过?”
“你不要脸。”
“再来一碗白饭。”
“我吃过了。”
“小月啊,你看吃饭要吃饱,睡觉要睡好。俺今日才发了月饷,你不要见外,一定要吃好。”
“我吃好了,饱了。”
“砰!”苏晴恶狠狠拍了下桌子,“浪费是可耻地!”
“我吃!”
苏晴满意地看着小屁孩艰难下咽,哼,还跟老娘天高海阔,云淡风轻不?掉两粒金豆,老娘心肠一软,说不得就放过你了,这可是你要硬撑地,怪不得我。
拍完桌子,苏晴阴阳怪气念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
走在回王府的街上,江月腆着鼓鼓地小肚皮,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泄愤,苏晴坏笑着跟在其身后。
“哎呦!”
这须怪不得我,可是你自找的,苏晴围着江月身前身后四周转悠,歪着头看他跳着脚雪雪呼痛。
“你背我!”
凭什么啊,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俺又不是你全职保姆,老娘是保镖,保镖懂不?功夫很高滴那种。
看着苏晴慢慢张开双臂,胸前波涛汹涌,江月诧异着问道,“臭女人,做什么?”得,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
苏晴坏笑着,“背不动,抱抱倒是可以的。” 江月小脸上红晕一片,耳后的粉嫩晶莹渐渐浮上暖色。
“想得美你。”
苏晴抱臂胸前,看着江月一瘸一拐,蹦蹦跳跳,像及了山野森林中被大灰狼追赶的小野兔样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