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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离别...相亲?(下) ...

  •   和二人闲话了会儿,苏晴推说还要回去收拾行装,莫阿花将她送出门来,嘱咐道,“妹子就在自己屋内,可别乱跑,我怕一会人来了,寻不到你。”
      苏晴答应着转身而去,进了狭窄庭院,弯身就直奔内室,掏出那陶罐,想了想,数出五百余文来,打开包裹,将那罐子底冲上,哗哗倒将下去,扎紧包裹,又将床榻上的青色帷幔扯下,包裹放在其上,挽起四角儿,围了个密不透风。

      坐在榻上,苏晴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一时回不过神来,蓦然想起些什么,弯身从床下拽出一包袱,打开来,最上面的是条青色宽围腰带,将那几百铜钱先放了进去。腰带下面放着的,就是在集市上买的一袭白色长袍,还没上过身。不是舍不得,是没必要,你见过一打渔的穿这个出海吗,不被刘二笑掉大牙才怪。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相亲呐,异时空的第一次,值得留念,再说起码的礼节也要遵循呀,将长袍抖搂开,穿在身上,话说好衣服穿在身上就是提精气神儿,可惜也没个镜子好好臭美臭美,得瑟得瑟,围上腰带,腰摆长长的米色流苏垂荡下来,苏晴就是个潇傻。
      想想还是舍不得,卸下腰带,正琢磨着行装怎样打理的时候,莫阿花已是在屋外高声召唤起来,嘴中应和着,苏晴快步走了出去。
      晨光依然温暖而和煦,莫阿花一打眼儿见苏晴走了出来,白衣如雪,玉树临风。眼睛先眯缝起来,接着张大着嘴巴合不拢,恍惚良久才笑道:“对喽,妹子就该打扮光鲜些嘛,就像…”苏晴本来就奇怪,还以为这身衣服有什么不妥之处,忙着插言道,“像什么?”莫阿花上下打量着,听苏晴问,便脱口而出道,“就像刚剥了壳儿的鸡蛋,白呀!”说完,不时点头感叹着,苏晴晃了下身子,站稳脚跟,心中腹诽着,咋什么话到了姐姐嘴里,就走了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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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苏晴星星眼着问。
      “来了。”莫阿花喜色上眉答道。
      二人并步上前,走到柴门时,莫阿花叮嘱道,“咱姐俩儿先在窗外看两眼,看看合不合妹子的意?然后再论其他。”苏晴点点头道,“妹子省得。”苏晴早就了解了这的风俗,乡下和城里相亲的程序泾渭分明,朴实而勤劳的农民日日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哪里有城里那么些的弯弯绕绕,女男双方当事人先见个面儿,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干脆利落。
      姐俩进了院子,悄悄踱到窗前,白白的窗纸上早就被莫阿花戳了个黑窟窿,苏晴扒着窟窿纸向里看去……

      那煤公坐在椅子上,是个四旬左右,面目平常的大叔。堂屋当中站着个少年,背对着苏晴的视线,光看那个头儿水葱似地亭亭玉立着,透着鲜灵。一身蓝布衣裙,干净而整洁,挺直地腿上是纤细的腰身,俏肩上的青丝看着是用鹅黄丝带随意打了个发髻,却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在里头呢。这时,莫秦氏端着茶碗从厨房走了出来,少年转过身,苏晴睁大了眼睛看,大概十七八的年纪,白里透着健康红润的鸭蛋小脸上,细眉下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粲然生辉,挺直的鼻梁,饱满的红唇色泽鲜艳。屋内莫秦氏有意无意向苏晴这边瞄了一眼,笑道,“小五儿,怎么不坐呢?还跟哥哥生分。”那少年接过茶碗一笑,当即呷了一口,却不言声。苏晴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掌上黑漆麻乌的茶碗,心中一动。那少年端着茶碗仍然打量着堂屋四周,目光新奇中带着些许黯然,面上却没有一丝轻蔑不屑的神情。
      质朴。苏晴得出两个字的结论挺直腰身,长出一口气,快步走出庭院,院门前早已等候多时的莫阿花凑上来问,“妹子,咋样?”苏晴笑道,“总要见过面,说几句话才知道啊”
      “那…留饭吧?”
      “留!当然留。”苏晴看着莫阿花满脸的期待,郑重其色地答道。
      “哈哈,妹子,这下你可走不了了,姐姐早就给你预备安排妥当了。” 看着莫阿花喜意浓浓的大眼,苏晴的感动只藏在心里,昨个夜里那么晚还杀了鸡,今儿一大早又去集市买了肉,这些她都知道,可她不能说那两个字,那两个字对姐姐来说,太轻了,轻的让她感觉说出来都是种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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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老海碗小鸡炖针菇,醋溜肉段,鱼虾是万万上不得桌面的,金黄焦脆的炸花生米,这是苏晴的最爱,几碟时令爽口小菜,将桌面摆放的满满登登。
      少年话不太多,没有局促不安扭扭捏捏,也不是腼腆难言羞怯不语,行动起来显得大大方方,坦坦荡荡,他只是小口地咀嚼着,但是不知怎地,见过苏晴后,眉间眼角却多了层苏晴等人也看不透的清愁,少年的心思有谁能猜得分明呢?
      酒是莫阿花自家酿的米酒,微黄轻稠,口感绵密甘甜,后劲虽不是很足,但苏晴向来量浅,一碗下去,已是红晕满脸。
      少年看了一眼,秀眉轻蹙,端是酸涩难言,她长得这般好相貌,那日后……
      苏晴甫一进门的时候就晃了他的眼,正午的阳光分外灿烂,苏晴嘴角含笑而入,飒飒英姿,衣带当风,一双秋水长眸凝视着他,他一时迷蒙,还以为画上仙子走了下来呢,失神之下颇有些不自然,更不想多话叫她看轻了自己,可是,可是她红晕着脸颊不时觑着自己,心底却没来由地泛上甜蜜,日后若是能和这样的人儿相守一生,相伴到老,大概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吧。
      少年不复刚来莫家时的镇定自若,现在已是满腹纠结,平添一缕情愁了,相思催人老,又有谁能清楚一旦踏入相思河前的无边煎熬呢?趁着夹菜的空当,偷偷向那女子身上看去,苏晴却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少年吓了一大跳,忙低下头去,众人不解其意,苏晴言道,“陈叔,姐姐姐夫,还有那谁…”
      少年小声嘀咕着,“那谁?那谁是谁呢?”莫秦氏笑着解围,“是小五。”苏晴赫然,面上红晕更胜,深深看了小五一眼,不知当叫不当叫,少年抬起头来,明亮的眸子迎上苏晴的目光,火花一瞬,灿烂妖娆地笑,“小五,言家小五。”苏晴呆滞住,愣了半响,才怔忪道,“哦,小五,妹子不胜酒力,先行告退,回屋歇息会儿。”小五听了,似是在自言自语,“妹子?哪个是你哥哥呢?”。苏晴仓惶着逃离开酒桌,只听得屋内众人的哄堂大笑,狼狈地样子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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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榻上,酒意上涌,苏晴迷迷糊糊着,却怎么也无法安然睡去,烙煎饼似地翻来覆去,几许期许,几许感伤,几许憧憬还有几许犹豫彷徨,盼相思又怕相思,将离别又伤别离,一腔情思愁怀都化作了雨。
      迷蒙着泪眼才发觉床榻上已多了个人,莫阿花朗声笑道,“大好女子,掉什么金豆啊,妹子,定日子吧!”苏晴羞赧着抹了把脸,问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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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阳高照,屋内苏晴在床榻上坐起身,喜滋滋地听莫阿花娓娓道来,莫阿花边说边留意苏晴的神色,刚开始还好,一脸笑嘻嘻地专注,可是说到男方聘礼的要求时,脸上就变了颜色,而且越来越发阴沉,不等她说完,苏晴听到钱庄二字时,再也按捺不住,跳将起来嘶叫道,“去钱庄做什么?!姐姐,我不能这样害你,你也想想妹子的感受,我还有脸见你吗?妹子不娶了!”

      苏晴脸上阴晴不定,姐姐说要去钱庄借钱,那不就是高利贷吗?到时利滚利,利压利,无休无止,会活活拖垮一家人的。苏晴在这里根基浅薄,就是她去人家也是断断不会贷给她的,这也就是村落里坐地户的惟一好处了,可这好处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去借取。不行,不能让姐姐为她背负一辈子的包袱,莫阿花对她苏晴来说,虽不是亲姐姐却胜似亲姐姐,她早已把她当作这一世惟一的亲人,谁若想害她这个姐姐,除非踏过她的尸首去!苏晴越想越激动,往日种种一一浮现,热泪顷刻盈满眼眶,不行!谁也不行!一百八十个不行!管他是容颜如玉,还是性情旖旎,今生都已不再是自己的良配了,想到那少年小五,苏晴不禁又迁怒于他,冷笑着放声言道,“八十两纹银,他咋不去抢呢?他那根东西是鑲了金边的呀?老娘……”

      “说的什么浑话!妹子你不知道,你听姐姐把话说完,好不好?”莫阿花沉声呵斥后,看着苏晴面色渐渐平复,早在苏晴跳起的时候,莫阿花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狭窄的屋里走来走去,嘘声示意又斜指自己的堂屋,怎奈都压制不住苏晴一望无际的暴躁,后来越说越不像话,人家男儿家毕竟是要脸面的,这要被人听了去,可怎生是好?

      幸好苏晴这妹子还算听她这个姐姐的话,渐渐平息后,莫阿花言道,“妹子,你不知道咱们这成亲前的媒聘惯例,八十两银子的聘礼已经是拿不出手的了,人家娘老子也不能白把儿子养这么大就给了你,何况日后还要为你生女育儿的,那言家小五仁义啊。”
      苏晴冷着脸接道,“他仁义?他娘老子将他养这么大就值八十两银子?那还不如将他卖了去,我看远远不止这个数呢,姐姐,我问你,你和我姐夫那时…”
      莫阿花奇道,“怎地又扯上了我们那时候,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讲究个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你啥时听过八十里挑一了?是小五堵了那媒公的嘴,说是日后另有答谢这才作罢。”

      苏晴笑道,“那他就该更仁义些。”
      莫阿花面色一沉,“合着你的意思,人家就白白将身子给了你,入乡随俗你懂不?这事就这样定了,何况人家生得那样端庄秀美…”苏晴急着截道,“生的好看能当得饭吃,当得衣穿,不行!”
      莫阿花看怎样也说不通她,气得兀自坐在床榻上,姐俩相识后第一次负气对坐,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良久,苏晴深吸一口气说道,“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让妹子安生下来,不再有那轻生的念头,可是姐姐你想啊,妹子不能为了自己好好活着,就不顾姐姐了吧?况且妹子感觉现在活着挺好呢,不说有滋有味,却是衣食无忧的,还有你这么个好姐姐牵挂着我,我可舍不得死呢。”
      苏晴这些话藏在心里很久了,说出来就一个字,爽!见莫阿花依然无动于衷,苏晴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姐姐救妹子数次之后一直也没问妹子是哪里来的,我知道姐姐是怕问了,勾起妹子的伤心事,姐姐,妹子今日就告诉你一个人知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苏晴说着对上莫阿花迷惑不解的双眼,低声道,“姐姐,其实我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你信吗?”莫阿花眼底渐渐有了笑意,她信,她信才有鬼?这小东西为了拒绝这门亲事,可什么招式都使了出来了。

      苏晴一愣,她还是不信啊,但是话还是要说,话多理不糙嘛,怎么也要说服这个姐姐,日后她是脚底一抹油尥了可这傻姐姐还是放心不下呵。苏晴于是再接再厉,透着那么发自肺腑,接着感叹道,“姐姐,我活过来了,这辈子我只为爱我的人活下去,而你和姐夫就是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这门亲事就这样算了吧,无论是鸾凤二人还是孤老终身,到最后不过都是几抔黄土,一缕青烟罢了,那言家小五虽好,妹子今生今世是无福消受的了。”

      莫阿花听到最后神情一暗,苏晴后悔地直想打自己的嘴,真是言多必失,好好的,怎么到最后了马失前蹄,功亏一篑,想着懊恼伸手就往自己嘴上拍去,莫阿花一把抓住她的手,黯然道,“既然妹子执意如此,那只好罢手了。”

      对嘛,该放手时需放手,风风火火…苏晴惊喜至极地感念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可是看着莫阿花满面的萧索,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送小五回去之前,莫阿花再三叮嘱苏晴脸上不要显现出来,人家毕竟是男儿家面皮薄,当面拒亲颇不美气。苏晴不停点头,演戏嘛,那是咱强项,特种兵教程里就有,教习结束后苏晴得到的是大大的一个优字。

      现在,苏晴的神情就表演出离别前的那么恋恋不舍,你侬我侬。看着小五小脸上满怀欣喜地期待,苏晴心里念叨着,看来,做人还是要厚道!老娘以后再也不参与相亲这种老桥段了,折磨人不说啊,心里忽上忽下,晃晃悠悠,还不如一见二面三上床那种四一九的便捷呢。

      陈煤公脸上是明显地显现出不情愿,这可是头一回影响了他陈铁嘴的名声,还是为了这么个破落户女子,可谁叫人家一见倾心呢,那小五也是,哪有这么自降身价的?岂不没过门就叫女方看轻了自己,他这就是为了一己之利,绝对恶意地破坏游戏规则,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和他娘老子絮叨絮叨。

      正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地,海风吹拂着叫人昏昏欲睡,将小五和那煤公送出庭院门外,苏晴振奋起精神,用力地挥挥手,古德拜了,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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