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遇到真的狗》余音在歌唱

14、第 14 章

　　血液，这不是亡灵该有的东西。纵然妖怪之中，也有一些身体内没有任何□□的家伙，不过那种妖怪，大多都十分好辨认，褉春姬甚至用不着见面，单凭气味就能的辨别出他们的本体是什么。

　　可眼前的家伙，绝非是妖怪。

　　但他手臂中的血液也已经说明，这不是亡魂。

　　“我问你，小家伙。”褉春姬用手指轻轻点着他的额前，替他扫开碎发：“你是人类吗？”

　　真嗣觉得有一股轻飘飘的东西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他觉得自己有些晕晕乎乎的，好像站在云朵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口回答了褉春姬的问题：“……是的，我是人类，但我现在不知道了，我应该是，死掉了吧？”

　　“对，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掉的吗？”

　　“是大火，好大的火，好疼，好大的声音……”真嗣已经迷糊起来了，两只脚也摇摇晃晃的发软，褉春姬便用另外一只手托住了他，好让他不那么狼狈的直接倒下去。

　　这么看来，如果这个孩子只是个人类，绝对无法从使得他兄弟姐妹死去的那个时间生存下来的。

　　但血液中的味道明明白白的告诉褉春姬，小家伙绝对是个人类。

　　或者还有第二种可能，他是在死后遇到了一些奇遇，□□得以复活。就好像织田作之助一样，在复活的时候被加入了一些非人的因素，所以才能制造出这般如影随形的瘴气。

　　“真嗣！”眼看着孩子从双眼勉强睁开，到半眯半醒，再到完全闭上，织田作终究是忍耐不住：“他怎么了？”

　　“你还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好似没有听到织田作的声音，褉春姬向真嗣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看到了。”真嗣几乎没有自己的意识了，他现在只是在跟着褉春姬的问题，本能的按照记忆中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去回答：“红色的，还有白色的光和织田作，然后再也离不开这里，见不到……”

　　红色的，是惨死时身体内流淌的血液，白色的光，应该就是亡魂。然后，这个孩子就突兀的出现在这里了。并且再也没能从这个公园里走出来。

　　真嗣说过后，彻底陷入昏睡，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褉春姬看见从他脚底下蔓延出去的瘴气，也在主人昏迷后，一点点的流淌回了他的身体内。

　　而那一旁的织田作，也终于被无女从幻术中放了出来。

　　“织田作。”无女温柔的摸了摸孩子的脸颊：“你要记住，殿下是西国的继承人，即使你不打算追随殿下，可我却必须要维护殿下的利益。在殿下做事的时候，我不会让人打扰到她。”

　　在幻觉中把孩子教训了一顿的无女问：“你明白了吗？”

　　织田作之助几乎要在那一片走不出来的幻境中窒息了，异能力失去了作用，仅仅是数分钟，他就遇到了几乎数十次能杀死他的危机——不、他应该真的死了吧？

　　而无女却不会给织田作这种缓和的时间，她还在等回答。

　　这就是妖怪吗？织田作心想，这可比当时瞧见母亲没有五官而给了他更多的冲击啊。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后，终于缓回来的织田作之助缓缓回答到：“……我、会留在殿下的身边，为她效劳。”

　　他捏紧了手心里的手链，哪怕是为了还帮自己找到了这几个孩子的恩情，他也会留在这里。

　　完全没有被打扰的褉春姬抱着昏迷的真嗣走了回来：“这小家伙果然有点不对劲，你当初是在哪里捡到这个孩子的？”

　　不等孩子的养父回答，褉春姬又说：“虽然只是猜测，但我觉得他应该是某种妖怪的返祖。”

　　这一点着实让织田作之助和无女都狠狠惊讶了一番。

　　返祖？

　　“殿下，所谓的返祖，应该是……”无女盯着真嗣：“是人类的祖先和妖怪结合，之后属于妖怪的血脉在一代代的子孙体内逐渐消失，却在某一代孩子中爆发出来。”

　　“但是，这有可能吗？”无女忍不住反问：“就算是妖怪中有这个传说，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妖怪返祖。”

　　褉春姬也没有见过，但她觉得这个可能性的很大。

　　她把真嗣放在早就望眼欲穿的织田作怀里。

　　“横滨这个城市是个十分奇特的地方，那里的‘结界’排斥所有的非人生物，但那些拥有‘异能力’的人类却可以安然无恙的在里面生活。”她看着那个小孩：“如果这个小孩是妖怪，我不认为以他的能力，可以像你我一样安安稳稳的留在横滨这个城市中。”

　　“他很弱小，只有瘴气的还算可以。”

　　甚至连送他们进来的那个小妖怪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吃了他，要是没有瘴气防身的话。

　　或许这小家伙是因为死亡的压力激发了血脉中的力量，这力量保护住了自己，而他本人，又因为这股力量的溢出被横滨的结界排斥了出去。

　　“但这一切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罢了，现在就把这孩子当做有一点妖怪能力的普通人类就好，无女，待会给他下个暗示，让他的把那一身瘴气控制一下。”

　　“是。”

　　褉春姬吩咐过这些后，又看向织田作之助：“那么，轮到你和我的交易了，我已经帮你找齐了你的几个孩子，现在，我需要你脑袋中关于横滨这个城市的所有知识。”

　　无女适时的将的真嗣从织田作的怀里抱出来。

　　她怀抱着真嗣，任由身体着孩子一半的身体陷入自己的——在物理意义上。

　　而一旁做好准备回答褉春姬任何问题的织田作之助眼睛瞪大了，注意力再也无法集中。

　　啊，这个画面对于人类而言，果然还是有些太刺激了吧。褉春姬后知后觉，才想起织田作不是西国中那些看见山峦倾倒海浪倒流都面不改色的妖怪了。

　　不过，和一个小孩被无女吸收相比，或许还是天崩地裂那种大场面比较能被人类接受？

　　还是等无女完事后再说吧。

　　直到真嗣平安的从无女那里回到织田作之助的怀里，褉春姬才开始发问。

　　她的问题有很多，其中有些织田作还能因为上一份工作的缘故回答出来，但有一些，他也无法回答。甚至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能回答那么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了。

　　那个城市中的异能者从何而来，强大的异能力者有几个，有多少势力，这个城市重大的历史事件……

　　他尽量把自己知道和可以确认的都说了。

　　而褉春姬结合着自己还是人类时候的记忆，也渐渐拼凑出了横滨这个城市一部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世界上有了一群拥有特殊力量的人，他们把这种特殊的力量叫做异能力。拥有这样能力的人类就在这个城市的生存了下去，不过好景不长，战争开始了，这个国家输掉了战争，这个城市作为战利品被交送了出去。加上本地的□□一类的组织在不断地吸收，导致寻常人的生存愈发艰难。

　　是个被持有武力的大人物控制，被野蛮粗暴的对待的城市啊。褉春姬觉得，这愈发像小说漫画中才会出现的那种设定，现在还有妖怪亡灵一类的元素加进去，简直不要太相似了！

　　听过了织田作之助的描述，再加上自己于横滨中几日的所见所闻，褉春姬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城市中那个凹陷的地区，原来是不明原因的爆炸形成的？我还以为是天然的地形，不好处理后来就演变成了非法地带一般。”
　　“要说非法地带的话，实际控制横滨的港口Mafia也是吧。”
　　“不愧是让我感到好奇的城市。”

　　而且她还以为所谓的异能力者应该集中在横滨，结果现在从织田作的话中，她才晓得那些异能力者遍布世界各地，甚至单说强大与否，横滨是要落后他国的。

　　至于她最想要了解的，有关于异能力者出现的原因，织田作之助是不知道的。

　　但她知道了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可以预知大约五秒以上，六秒一下这个时间中的未来，名叫做天衣无缝的强大力量。

　　有关于时间的能力总是能叫褉春姬严肃对待起来。

　　“真是了不起的能力啊，人类总是有着让妖怪都会羡慕的天赋。”

　　织田作认真的想了一下：“只要对方的速度快到我来不及反应，或者是那种密集的射击，我是躲不开的。况且，如果我不会用枪的话，这样的能力也只能在抽鬼牌的时候发挥一点点作用吧。”

　　他不认为这个能力是什么了不起的存在，甚至没能帮自己救下孩子们。

　　可褉春姬却不这么觉得。

　　纵然传说中太阳也曾被射下，自然的怒火也会使得山峦倾倒海浪倒流。可天空的太阳东升西落，流向大海的河流永远不会顺着相同的道路回到山顶。

　　需要用力量才能做到的事情，都是简单的事情。

　　可除此之外，皆是困难。

　　褉春姬揉揉额角，对，就比如西国那些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完，怎么处理都处理不完的工作！她明明已经是妖怪了，为什么还是要面对让她头大的东西哇！

　　有力量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沉下心去一点点去学习，去习惯，然后——

　　接过西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