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遇到真的狗》余音在歌唱

13、第 13 章

　　“就这样在太宰回来前先走一步，真的好吗？”

　　织田作之助向下看去，他们正在飞速略过横滨这个城市的上空，他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视角下去看这座城市，不由得握紧抚上了手链，那四枚小小的玉珠还安稳待在绳结中，让他不安定的情绪缓和的了。

　　“殿下，我们要先去哪里找呢？”

　　“啊，关于这个……已经到了。”

　　话音未落，褉春姬就已经骤然降落，无女也立刻跟上，她带着织田作之助几乎是以坠落的速度才追上了褉春姬。

　　这里已经是横滨之外的地方，虽然不是很远，但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上次应该是往这里跑了来着……那个小短腿和弱小的程度，应该也不会跑太远才对。

　　等到无女悄然走到褉春姬身边时，褉春姬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食指和拇指捏起后，无女掩面，似乎是被这弱小的东西丑到了:“殿下，这是？”

　　“是妖怪。”

　　“这我倒是看得出来。”无女依旧不解：“但是殿下要找这种弱小妖怪做什么？”

　　“自然是带路啊。”

　　无女立刻明白了：“您是打算用这只小妖怪为您带路，让它带您去找那个没有在冥府的孩子吗？”

　　“对。”褉春姬晃了晃手里的小妖怪，是很弱小，但是再弱小的妖怪，也是对这土地树木妖力感知力大于人类的存在。这附近的变化，它们可是最为清楚的。

　　那小妖正是褉春姬第一次察觉到横滨的异常时，找来试探这个城市结界的小妖怪。当初她也没有想着要了这小妖的命脉，试探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放走了，谁想到当初看它蹦跶的挺欢，结果才跑了这么点路哇。

　　在褉春姬手里理瑟瑟发抖的小妖被提起，褉春姬对着小妖怪道：“我在找一个死去了大概三年的亡灵，你知道着附近有没有新来的恶灵之类的家伙？”她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小妖：“要是你帮我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我也会回馈你一点我的妖力，你觉得如何？要是做不到，我就去找的下一只可能知道的妖怪了。”

　　在利益的驱使下，那小妖怪奇迹般的克制住了对褉春姬的恐惧。它抬起手，指着某个方向吉乌吉乌乱叫了一通。

　　褉春姬回头看无女和织田作之助：“看，这不就找到了。我们朝着那个方向走吧，啊，这只妖怪你先拿着吧。”

　　抛过来的小妖怪被织田作之助精准的接住了：“所以，在太宰面前的苦恼，是殿下假装的吗？您很讨厌太宰？”

　　“那倒没有，我和我弟弟不一样，对人类可是超级友好的。”褉春姬想了想，还是加上了一个限定范围：“在妖怪中。”

　　那个人类过分有趣，聪慧，且很懂分寸。毕竟她在咖啡店担任‘小春’有一段时间，是没少见太宰治对着店内的服务员用些殉情喜欢啊之类肉麻的话去骚扰她。

　　不过那个非常具有生命活力的店员一脸微笑的推荐保险服务的的样子也很有趣。

　　在面对漂亮的女孩子之前，太宰治的行为总会让人联想到滥情的花花公子。不过在看到了她真实的样貌后，他的分寸掌握的可好了。现在褉春姬回想起来，太宰治竟然连一句让她觉得不快的话都没有说过。

　　真是了不起的男人啊。

　　就这一点，很多活了几百年的妖怪都学不会。

　　“至于假装……也没有，一开始还真是挺苦恼的，在横滨呆了一段时间，我几乎忘记了除了横滨之外是有妖怪生存的这件事了。是之后才想起来的。”

　　织田作之助手中的妖怪突然尖叫起来，他们三个顿时停下了脚步，看来他们到目的地了。

　　“母亲，殿下。”一手拿着妖怪，举着那只带着手链的手，织田作之助声音是掩盖不住的激动：“手链，在动！”

　　看来这里就是正确的地方，没想他们到一次就找到了。

　　按照约定，褉春姬分出了自己的一点血给了那小妖怪，小妖怪吃了后，身体肉眼可见的大了一圈，不过照旧对褉春姬害怕的紧，抖了两下身子，头也不回的跑了。

　　褉春姬看着那个小妖怪的模样出了神。

　　正准备走进去的无女也停下脚步，站在褉春姬身后跟着一起看过去：“殿下？”

　　“无女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褉春姬指着织田作之助说到：“在当初将他的尸骨重新作成□□的时候，除了你的血肉，我，也给了点妖力进去吧。”

　　“是的，无女和织田作之助都会铭记殿下的恩德。”

　　“不。”褉春姬捂着额头：“我在想，织田作在你的腹中和出生后高速生长的原因，不会就是我给出的那点妖力在作乱吧？”

　　他的身体没事吧？！不会出现那种被撑爆了之类的事情吧？！

　　但是无女的想法和褉春姬是完全南辕北辙了：“竟然——不愧是殿下，只有如此强大的妖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褉春姬：“……行，回头别忘了给他做个检查。”

　　要不是完全不晓得鬼女制作傀儡后如何将灵魂放入的，褉春姬也没想要无女亲自生下来，还在不经意间就让无女在短时间内一次性承受了孕育孩童的漫长过程。

　　以后要更加谨慎一点。

　　哪怕对于妖怪来说，这个痛苦也完全可以在忽视的范围内。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走吧，现在我们的去看看这里面的亡灵，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吧。”褉春姬看向她们要去的地方，提醒无女和织田作道：“越是往那边去，瘴气就越是浓郁。你们两个要小心，如果有感受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退出去。”

　　织田作和无女都点了点头。

　　唯有织田作之助，在听到瘴气二字时，心里猛然提紧了。

　　这里是一处有些偏僻的公园，被树木环绕，要说人类留下来的痕迹，只有那条青石板的路和两边的座椅。不过石板路的缝隙中已经长满了青苔，而那座椅上也布满了斑斑锈迹。很显然，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来这里。

　　“——！”

　　在越过了一棵格外粗壮的大树后，织田作之助顿时停下了脚步，他看着树后那个面容清晰的孩童，脑中却想起了他们死前的样貌。可实际上，那些家伙做的太狠太绝，车子启动不过片刻，他只来得及在车窗的一角窥见了孩子哭泣的样貌，因为窗户车门紧闭，他是连声音都没有听见的。

　　他们很害怕吗？在说什么？是在喊自己的名字？还是在高声呼喊救命？

　　但那之后，织田作之助唯一记住的声音，只有自己犹如野兽一样的嘶吼。

　　他缓缓向前走去。

　　“真嗣。”

　　那个百般无赖坐在草堆上的小孩，似是不可置信般的看了过来。

　　然而在看到织田作之助正在一步步靠近自己的时候，突然厉声尖叫道：“织田作，不可以过来！”

　　褉春姬眼疾手快，抓住了织田作的衣领向后一拽。

　　两个人同时向织田作之助马上就要迈过去的那一小片土地看去。

　　那里已经不是深棕色的土壤了。

　　犹如粘稠血浆一般的，紫色的不知名液体从真嗣的脚底下一直往外蔓延了出去。而就在着片刻，土地上落下的新鲜树叶和零星的杂草，在一瞬间全部化作灰烬。

　　“是瘴气，还是很浓厚的瘴气。”无女蹲下查看，“比我那今年累月积攒的毒都要厉害的瘴气，他真的只是一个死了数年的亡灵吗？”站起来后，无女望着那小孩惊叹道：“不可思议。”

　　唯有织田作之助惨白了脸色。

　　而真嗣瞧着织田作已经退出了危险地区，这才恍然的看向他：“织田作，果然是织田作，我没有认错人吧！”

　　“没有。”
　　“真嗣，你还好吗？”

　　“还好哦！”真嗣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说到：“虽然没法子离开这里，但是我过的还不错，就是挺无聊的，很多时间都只能睡过去。”

　　似乎是要仔仔细细的记住织田作的面貌，真嗣不在说话了。

　　而织田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安慰自己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对不起。”

　　最后，只能化作一声自责的呢喃。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真嗣，你留在这里，是因为恨我吗？”

　　听到这话，真嗣立刻摇了摇头：“才没有！我怎么可能恨织田作！我留在这里……是因为我完全出不去啦，走到这个公园的外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拉着我一样，我也很想回去看看织田作的状况啊。”

　　织田作之助一时间竟然不敢告诉真嗣，自己死亡的日子和他们很接近。

　　而褉春姬则是走入了那个瘴气中心，惹来真嗣和织田作的瞩目：“！”

　　“等等，很危……险的……”

　　真嗣的话在越来越近的褉春姬面前的越来越小声。

　　很久没有和人说话的真嗣，突然失去面对织田作的从容。

　　“对于我等而言的确十分危险的毒物，可对于殿下而言，也不过是一些温热的难闻臭水罢了。”无女微笑着看向褉春姬的背影，昂起头，无不自豪的说。

　　而褉春姬，则被抬起自己锋利的指甲，在真嗣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一个不该在亡灵的身上出现的东西出现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真嗣的手臂缓缓低落在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