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小厨娘》千灯宴

17、第 17 章

　　沈映本来并不想管闲事，只是看不过去那汉子一直苛责妇人才开口打岔，见他并不领情，也不生气，小口咬着酸面包子走开了。

　　集也不大，沈映没盏茶的功夫就转了个遍，东西有限，她想要买的陶碗就没见着。

　　卖米的倒是有三四个，沈映询了价格，报价都一样，糙米四十文一斗，今年稻谷还没熟，所以都是去年的陈米。

　　沈映估摸了一下家里还剩的口粮，那半袋子米粉是肯定不能再拿来做糊糊了，她还得留着做仙草冻，这样的话一日三餐就都得吃米饭。

　　这么一算就不免有些沮丧，兜里才五十文钱——也太不经花了。

　　“那粟米呢？”沈映摸着怀里的铜板，又问道。

　　“粟米便宜些，三十文一斗。”

　　沈映合计了一下，就道，“劳烦您，给我两升糙米和两升粟米。”

　　一转眼的工夫，就花出去了十四文，都还没捂热乎呢……

　　沈映不免暗自叹气，她没带米袋，只好让老农把粟米倒进陶锅里，上头垫上几张芭蕉叶，再把糙米倒进去。

　　背篓一下子就变得更沉了，沈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背上了肩。

　　家里盐巴酱油什么的还没用完，油倒是被她全部炸成菌油了，需得再买些，一问价，沈映眉毛就飞了起来，居然要三十文一斤。

　　小贩斜眼看她，“要多少？”

　　沈映干笑两声，“我就问问。”

　　说完掉头就走，直奔猪肉摊子去。

　　不是豆油买不起，实在是猪油更有性价比。

　　谁料到了猪肉铺前就傻眼了，集上就这么一个猪肉铺子，等她这个点过来，那屠户都开始打水清洗满是血污的案板了。

　　听沈映说想买肥肉自己回去炼油，屠户大笑道，“小娘子，肥肉可是个抢手货，哪能等你现在才来问。”

　　又指了指案板下面的一个木桶，“还剩几个筒子棒骨，拿回家熬汤不错，三文钱一根，要么？”

　　沈映伸头去看，好家伙，这筒子骨干净的，跟狗啃过似的。

　　她摇了摇头，“算了，我下次早些来。”

　　买不着肥肉，沈映只好再去找找有没有糖，家里就剩半块饴糖了。

　　找了半圈，也没找着，沈映站在集市中间，颇有些怀钱四顾心茫然之感——

　　明明方才还在心疼买米的钱，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变成兜里有钱却还花不出去了呢！

　　找不着也没有办法，沈映抬手敲了敲肩膀，她这趟出来背了家里唯一的陶锅，要是再去镇子里的商市找的话，只怕要误了暮食，陈氏他们就要挨饿了。

　　正准备打道回府，却看一辆驴车咕噜噜地驶了过来，驾车的是个年轻汉子，一边挥鞭子赶驴一边高声叫道，“有要鱼的不要？早上才从河里捞的，便宜卖咯！”

　　“鱼？”沈映的眼睛顿时亮了。

　　旁边也有不少人围了过去，沈映挤进人群去看，原来是些巴掌大的小鲫鱼，离水大半日了，趴在盆子里，连蹦哒的力气都没了。

　　围上来的人一看这鱼半死不活的样子，纷纷嫌弃地走开了，“都快死了还怎么吃！”

　　这个朝代的人爱吃鱼鲙，新鲜的活鱼切成薄片，直接蘸酱吃。

　　沈映作为一个厨子，大部分时候都能包容各种千奇百怪的做法，可唯独生吃河鱼这一条，实在是接受无能！

　　这个鱼，它烤着吃煎着吃炖着吃糖醋了吃不香么？！

　　干嘛非要生吃呢？！

　　一会儿的工夫，驴车前头走的就剩沈映了，那鱼贩子本来是在码头里的商市摆摊的，剩这盆鱼卖不出去，这才驾着车出城，想来外头的集市上碰碰运气。

　　没想到集市上的人也不是傻子，没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被好一通抢白后，鱼贩子也就泄了气，正待挥鞭赶驴，就看一个秀丽的小娘子笑吟吟地问道，“这鱼怎么卖？”

　　噫！居然真有冤大头！

　　鱼贩子立马来了精神，“二十文，这么一盆，您全部拿走！别看这鱼小，拉拉杂杂也有快两斤肉呢！”

　　沈映摇头嫌贵，“猪肉也才十八文一斤呢，你这鱼两斤，肉剔下来能有一斤就不错了。”

　　那鱼贩子本来还想着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看唯一的冤大头抬腿就要走，忙开口叫住她，“那就十八……十五，十五总行了吧！”

　　沈映停住了脚，拨了拨那些小鱼儿，啧了一声，“拿回家估计就全死了，十文钱吧。”

　　鱼贩子：……好家伙张嘴就对半砍啊！

　　沈映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卖不卖，不卖就拉倒，反正你运回家估计也死了。”

　　鱼贩子一咬牙，“成，那就十文！”

　　小鱼滴着水，沈映不想放进自己的背篓里，就让那鱼贩子折了一根秸秆，挨个从鱼嘴那穿进去，穿成一串直接拎在手里。

　　那鱼贩子一边穿还一边嘀咕，“十文钱……都没回本……哎……”

　　沈映笑眯眯的，也不去反驳他。

　　*

　　回村的时候沈映先去了一趟谭里正家，她和朱月娘约好回她家拿布——总不能一直用包袱皮来过滤吧。

　　去谭家的路上正好遇见沈老汉和沈婆子老两口出来，老两口似乎有什么烦心事，都没看见沈映过来。

　　沈映看着他们的背影拐过路口才抬手敲门，“月娘姐姐。”

　　朱月娘正等着她，开了门却没把布给她，而是一把把沈映拉了进去，神神秘秘道，“刚你爷奶过来，你知道来干啥么？”

　　沈映：“不知道。”

　　朱月娘就道，“他们四处找人想卖猪呢。”

　　卖猪？

　　沈映不禁挑眉，这年头的猪可不是后世那种半年就出栏的饲料猪，从小猪仔养到出栏，最快也要一整年。

　　沈家这头猪还是去年秋天买的，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九个月，再有三个月就能出栏，怎么突然这个点就要卖了？

　　朱月娘也不知道原因，她是个晚辈，沈老汉只说让她问问家里长辈有没有买猪的打算，缘由倒也没提。

　　沈映耸肩，“管他们呢。”

　　反正碍不着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