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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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京城外的一座荒庙。
谢瑾低头看向半跪在地，替他包扎腿伤的男人。
男人戴着惟帽，看不清面容，但身形魁梧，约有八尺高。双手指节较粗，覆着不同厚度的茧，显然是经常操劳或习武之人才会有的手。
谢瑾在记忆里翻找许久，也寻不出这样一号人物：“你是何人？”
“无名之辈，陛下不需要知道。”青年的声音有些粗哑，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为何救朕？”
“受人之托。”
谢瑾看着对方娴熟地替他处理伤口，心中的疑惑越积越多：“何人之托？”
青年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不语。
能在吃人的皇宫中平安长大，最后登上那个位置的谢瑾怎会是迟钝的人。见对方这副模样，他马上就明白过来：“恩人，不能告诉朕，对吗？”
青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那你想告诉我吗？”谢瑾有意地换了自称，语气中多了几分循循善诱。
套情报嘛，只要抓住了对方的软肋，就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青年抬头，隔着惟帽看向谢瑾：“陛下为何想知道？”
“我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谢瑾也低头望向他，语气诚恳：“若来日东山再起，自然该回报这份救命之恩。”
青年静默片刻，忽然低头轻笑一声。
“不用了，先生几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谢瑾有些错愕：“几年前就已经离世了？”
青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尘土。随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交给谢瑾。
玉佩的主体是镂空雕刻的玉兰树，边上雕着海棠纹。玉质在谢瑾眼里不算出众，但温润柔和，泛着淡淡的莹光。
“这是？”
“这是先生的贴身之物。”
“先生临终前曾嘱咐我。”青年的语气依旧平淡，只是多了几分怅恨：“若有一日陛下落难了，便将这块玉佩交予陛下，然后护送陛下到西州城。”
“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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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殿
春雨如丝，轻轻飘洒在大地上，带着淡淡的清新气息。微风拂过，雨丝轻柔地散落在树叶、花瓣上，如同天地间的一场轻舞。
“三皇子。”秋月端着食盒走入宫殿，看着站在窗前看着玉佩发呆得谢瑾出言提醒道：“外面下着雨，虽已回春，但仍要小心莫要染上风邪。
谢瑾回过神来，重新将玉佩放入木盒里收起，随手把窗给关上了才走向殿中的圆桌。
秋月将食盒里的菜肴端出后又一一摆好。
谢瑾扫过一眼桌上的菜肴，轻轻摆手屏退无关的宫人，只留下了秋月。
“澄心堂纸送到枫云殿了吗？”
秋月微微低头，回应道:“昨日就送了。”
“他收了？”
“四皇子当时不在殿中，是枫云殿的宫人收下的。”
谢瑾轻轻点了点头，勾起唇角道:“去准备些四皇子爱吃的糕点吧。”
“还是从前那几样吗？”
许是因为年龄相仿，加上都不怎么受父皇宠爱，谢瑾与谢昱年幼时的关系十分亲密。
谢昱的母族是靠经商起家，所以虽然不受圣宠也经常能得到些新鲜的玩具。每当谢昱得到新玩具，总会第一时间带着玩具跑到长宁殿找他玩耍。而谢瑾也会让宫人提起备好糕点，给被贤妃管制着糕点甜食的谢昱解馋。
久而久之，长宁殿的宫人自然就记住了他偏爱的几样糕点。
到可惜随着年纪增长，身份带来的矛盾逐渐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两人才渐渐疏远了。
谢瑾一时被她问住了，沉吟了片刻才回答道：“再准备几样膳房最近新研究的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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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
大约一柱香后，一个小太监步履匆匆地走进来，神色有些着急。
“何事？”谢瑾看向小太监，示意对方直说。
“三皇子。”小太监吸了口气，让语气变得平稳一些：“四皇子来了。”
“终于来了。”谢瑾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笑道：“请他到书房吧。”
“点心也记得送过去，莫要怠慢了四弟。”
“是。”
小太监领命，连忙跑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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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初停，树梢上还挂着水珠。书房里，身姿俊逸的少年不算规矩地坐着，一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站在枝头高歌的鸟雀。
谢瑾看着吊儿郎当的少年，又瞄了眼未被动过的糕点，莫名有些失落。
谢昱敏锐地注意到了走进的谢瑾，起身朝他行了一礼：“三皇兄。”
“亦桐。”谢瑾给了一旁的宫人一个眼神，让其上茶。随后又抬手邀请谢昱坐下：“坐吧。”
谢昱端起茶杯闻了闻，随后低头抿了一口：“好茶。”
“你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送些到枫云殿去。”谢瑾收敛起心中的情绪，开门见山地问道：“四弟今日特意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没有就不能来找皇兄了吗？”
谢瑾有些无奈，他怎么忘了，谢昱是他们兄弟中最任性的。
或者说，最恣意。
“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四弟若愿意来，我自是欢迎的。”
“今日来找皇兄是为了两件事。”谢昱似乎对这个答案满意了一些：“第一，为归还。”
“归还？”
“澄心堂纸不过是季和他们瞎编出来吓唬人的。”谢昱摆了摆手，让身边的宫女将东西交给秋月：“那个姓张的看不出，皇兄怎么会看不出？”
谢瑾勾了勾唇角，示意秋月收下：“确实看出来了。”
“既然看出来了，皇兄为何还以替人赔偿之名，让人送来这些？”
谢瑾不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谢昱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把话说下去：“皇兄知道我必定会来还纸，在等我登门。”
谢瑾轻轻勾了勾唇，看了眼站在谢昱身后的宫女，挥手屏退了长宁殿的宫人。
谢昱的贴身宫女悄悄地看了谢昱一眼，谢昱轻轻点头示意她也领着宫人们退下。
谢瑾和谢昱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书房门被关上之后，谢昱才再次开口：“皇兄，可以说了吧？”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谢瑾放下茶杯，看向谢昱：“只是有些好奇张公子与四弟的恩怨。”
“就这？”谢昱挑了挑眉，似乎对谢瑾的回答有些意外：“他撞坏了我的东西，我索要赔偿没什么问题吧？”
谢瑾轻轻地放下茶杯，叹道：“四弟还要装糊涂吗？”
“你虽然任性些，但从来不会刁难人。”谢瑾直勾勾地看着谢昱：“你如此针对张公子，只能是早有恩怨。”
“三皇兄想做什么？”谢昱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问道：“劝我与他和解？”
“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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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南街
张晚意轻车熟路地在小巷里穿梭，最后进了一家不起眼的书铺。
铺子不大，年过花甲的掌柜坐在桌边对着账本，一位打扮寒酸的书生在蹲在角落里看书。
“掌柜的，我来取书。”
“就在柜子里，公子自己取吧。”
张晚意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裹后径直进了一间房间。
掌柜瞄了他一眼，步履蹒跚地走向铺子里的书生：“公子，老夫身体不适，今日要早些打烊了。”
书生的年纪不大，听掌柜这么说立即关切地关心道：“老先生怎么了？”
“无碍无碍，人老了，不中用啦。”掌柜笑呵呵地回应着书生的关心：“公子可以将看到一半的书带回去，看完了再还回来便是。”
书生连忙摆手拒绝：“不可不可，老先生允许我在这里白看，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带走呢？”
“公子还是带回去吧。”掌柜有些强硬地将书塞给书生，慈祥地笑道：“书铺接下来几日恐怕不开门，耽误了学业就不好了。”
“那......好吧。”书生迟疑了一会，最终弯腰向掌柜作揖：“多谢老先生。”
“老先生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
掌柜站在铺子门口，目送书生离去。慈祥的笑容在他转身关门后，消失了个干净。倚楼的身影也直立起来，与方才步履蹒跚的老掌柜仿佛是两个人。
他走进最里面的房间，看了眼坐在桌案前解密信的张晚意：“进展如何？”
“接触到三皇子了。”张晚意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与资料有些不符。”
掌柜的手轻轻在自己的下颚摩挲，慢慢地将遮掩真容的皮囊撕开：“不符？”
“三皇子，好似没有那么好骗。”
掌柜猛然抬头，着急地问道：“他看穿了？”
“应当没有。”张晚意仔细地回忆了一遍，轻轻摇了摇头：“但恐怕没有计划中那么容易取得信任。”
“那怎么办？”
张晚意眼底滑过一丝厉芒，幽暗的烛光让本就阴郁地神色更加可怖：“放心，我已有计策。”
“你有计划了？”
“当然。”张晚意唇畔带着笑，慢悠悠地解释道：“你忽然得知有人要害你后，有个人冒着风险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会怎么想？”
“能怎么想？觉得他消息慢啊？”
“如果这个人是个胆小怯懦，经常被欺负却因为你一次顺手的帮助，而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告知你呢？
张晚意转过身，笑盈盈地问道：“你还会那么想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