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为媒》春鹿呦呦

4、凤栖梧桐

　　姜玉棠一连数日都去庄子看了李家二小姐，看着下人煎药，龙骨和独活皆是一种银白色粉末，凤凰精血则是一粒米粒大小的红色药丸。
　　丫鬟舀着勺子给二小姐喂药，姜玉棠坐在一旁看二小姐的庚帖，日元身弱，喜比肩、需劫财帮身。
　　又坐着看了会二小姐的状态，姜玉棠才起身离开。
　　看着姜玉棠走后，小丫鬟小声道：“这到底是个冰王还是大夫啊？”
　　嬷嬷瞪她一眼：“你管他是啥，照顾好二小姐便是，再叨叨仔细你的嘴皮子。”
　　小丫鬟垂眸：“奴婢知错，嬷嬷教训得是。”
　　另一边卫双翮也快马加鞭从昆山将无为子道长接入皇宫，书房内。
　　无为子鹤发童颜，头簪银白月冠，项间围着两条黑白布条，身穿月华云锦长袍，端得是一副仙风道骨之人。
　　阚琛屿不愿让人去侯府上，也不愿入宫，就让人送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入宫给阚澜，文芳将生辰八字交给无为子查看。
　　阚澜对他很是尊重：“无为子道长，可有破天煞孤星之法？”
　　无为子：“孤星，孤也天煞孤星天，顾克六亲死，天乙贵人如果能省，勿行刹，且多行善积德。”
　　也就是说天煞孤星命中注定一个人一生孤独，而这种命运的人总会给周围亲友带来厄运，不幸，乃至死亡，如果能遇到天乙贵人便能省去厄运，然后不要做坏事，不要杀人，要多行善积德。
　　阚澜：“若此人是个将军呢？”
　　无为子：“以煞止煞。”
　　阚澜虚心请教：“何意？”
　　无为子：“杀一人而惠百人，杀百人惠及千万人，难矣。”
　　身为将军，救得人多，杀的人也多，于此番话来讲，便是功过相抵，困死孤星局。
　　无为子又道：“得天乙贵人相助，多行善事，且可一试。”
　　阚澜：“多谢道长指点。”
　　无为子颔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圆瓶：“陛下无需多礼，天煞孤星者，易梦魇堕魔，可服用九味宁魂镇心丸相助，贫道此处恰有十粒，若陛下被梦魇所扰，也可服用，待贫道写下药方，可让太医院炼制。”
　　文芳赶忙接过来，递给阚澜，阚澜看了看：“道长不若在宫中住些时日罢。”
　　前面阚澜多次留无为子在宫中做国师，都被拒绝了，这次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谁知道无为子居然颔首答应了：“如此，就叨扰陛下了。”
　　阚澜一喜，直接亲自带无为子去元虚阁歇息。
　　之后阚澜便开始大肆寻找天乙贵人，文芳打开盒子拿了药丸，又奉了茶让阚澜服下，又接了茶盅放到一旁才开口道：“这药丸当真有效，陛下今日来惊醒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阚澜颔首：“也不知皇叔如何了，不入宫，也不让朕去看他。”
　　文芳笑了笑：“关心则乱，侯爷也是爱护陛下，不过寻找天乙贵人之事，臣倒是有一个想法。”
　　阚澜哦？了一声：“你点子尚来多，说来朕听听。”
　　文芳嘿嘿一笑，只占的这张脸生得清秀，如此笑来倒有些娇憨：“陛下既要为侯爷寻天乙贵人，又要给侯爷赐婚，不若直接寻个媒人替侯爷寻个天乙贵人的女子，岂不好事成双。”
　　阚澜哼了一声：“那些个见钱眼开的东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可信。”
　　文芳：“寻常媒人自是不可信的，但是臣有一人要举荐给陛下，此人每桩姻亲皆办得漂亮，人人皆夸，被奉为冰王。”
　　阚澜虽端坐龙椅之上，但是冰王之事迹是出了名的，一传十十传百，怎的多多少少都有听说过一点：“你是说，苍渊冰王姜玉棠？”
　　“正是”
　　阚澜想了想，死马当活马医，只要有一点希望，那就去做，倒是若是与相传的不一样，再把人撵了也成，便又让文芳去找卫双翮快马加鞭赶往苍渊城寻冰王。
　　文芳挥了挥手绢，目送卫双翮离开，叹一声：“卫统领辛苦了。”
　　二小姐的四轮车已经做好送到庄子里来了，姜玉棠正指挥几个丫鬟把二小姐扶起来，抬到四轮车上。
　　因着考虑到二小姐常年不见光，姜玉棠拿了一条长布纱巾系在她的眼睛上：“推你们二小姐到院子里转转。”
　　“啊~啊！”
　　姜玉棠拍了拍二小姐的肩膀：“莫怕，我一直在你身后呢。”
　　二小姐因慌乱而颤抖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眼睛上的带子湿了两点，也不知是被光影响了，还是终于能出来激动的：“啊！”
　　院子里的梧桐树叶飘落，有一片恰好落到二小姐腿上，姜玉棠拿了递给她：“这是梧桐叶，凤凰栖息之木。”
　　二小姐常年卧床，被养得很好，除了白得剔透外，还有些圆润，浑身散发着富贵高雅之态，指尖轻轻抚摸着梧桐叶，仿佛抚摸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姜玉棠闲庭信步跟在一旁，时不时开口为二小姐讲解周边的环境，湛蓝的天空，轻柔的白云。
　　“院外良田百亩，正直耕耘好时节，翠色欲流，一碧千里，待你能见光了，便出门看看。”
　　“啊！”
　　二小姐期待且捧场的应和着，无力的手中还虚虚捏着那片梧桐叶，嘴角勾着一丝因开心而发自本能的笑，却又因常年不笑，忘了怎么笑的笑，僵硬无比。
　　如此闲逛了两天，第三天姜玉棠替她把带子解了，带着人出门。
　　果真如姜玉棠所说，郁郁葱葱的秧苗在阳光下生机勃勃，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的绿，好似一条无尽的生命长河。
　　有三三两两穿着布衣的农民到田里打开灌溉渠道，放水入田。
　　“咦？俺好像看见仙女哩。”
　　“好标致的小仙女，是谁家哩姑娘？”
　　“庄子里出来嘚。”
　　带着浓浓口音的声音此起彼伏，二小姐有些害怕，浑身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姜玉棠抚着她的肩，轻声为她介绍田里的庄稼。
　　“这些都是稻秧，待到八月遍地黄金，丰满之时便是丰收之时。”
　　众人推着二小姐走了一截就折回去了，待姜玉棠走后，小丫鬟又忍不住吐槽：“冰王不给二小姐找门当户对的男人，整日就守着庄子，二小姐哪里能嫁出去？”
　　“你急什么？冰王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二小姐如今不就坐起来了，还出门了。”
　　“哎呀，我是为二小姐着急！”
　　另一个丫鬟小声道：“二小姐生得如此好看，说不定，冰王看上咱家二小姐了呢？”
　　随后一片沉默，这小丫鬟不说，她们都忘了，姜玉棠再好看，好像的确是个男的，而且就姜玉棠对二小姐的日常关心来看，喜欢上二小姐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他这是何意？喜欢怎的不娶了回去？哄我们二小姐玩呢？”
　　嬷嬷瞪她：“好了，且伺候着吧，若是不行，咱们再禀了老爷，让老爷给二小姐做主。”
　　嬷嬷是二小姐生母身边一直带着的，自是心疼自家小姐的，所以二小姐的母亲才放心把女儿放到庄子里来，有嬷嬷管教着，几个小丫鬟也尽心尽力的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