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非人类逃离无尽空间》射电波旁的邮轮

16、幽灵城堡

　　卧室外的走廊似乎连接着一个书房。祁溪兴致缺缺地打开了一本书，果然一个字也看不懂。
　　翻阅书籍的重任交到了男人身上，祁溪开始在这个房间四处转悠。房间内有一个壁炉，旁边放了一张沙发椅。想象一下冬天在温暖的壁炉旁看书，耳边是火苗噼啪作响的燃烧声，手边再放一杯甜香的热巧克力，祁溪被自己的想象馋到了，但她只能舔舔嘴唇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壁炉里有一扇金属状的小门，祁溪打不开，她又去尝试开房内唯一一张书桌的抽屉，发现仍是打不开。她有些沮丧，男人走过来，将一本很薄的册子摊开在桌子上：“你看这个。”
　　册子上描绘着一棵枝繁叶茂的的大树，树叶旁是一张张小小的人像，祁溪看了看问道：“这是族谱？”
　　男人指着其中一处：“嗯。这里是最后一代。”
　　顺着手指看去，那里的叶片十分稀少，祁溪看了半天，皱眉问道：“这个人和这个人诞下了一男一女。”她比划了一下，“那为什么这一男一女在这上面也是相连的？我怎么有些看不懂这个关系？”
　　电光火石间，祁溪突然明悟了：“□□不是个例，而是一个传统。”
　　男人说道：“是的，这个家族从最开始就推崇近亲结婚，然而到了这一代已人丁稀薄。诺伊曼伯爵育有二男一女，其中这位洛林男爵找了位远亲，而卢卡子爵则与他的妹妹结婚了，康纳德和这位......”男人点了点一个女性的头像，“和这位卡罗尔小姐就是他们的孩子。”
　　祁溪分析：“那刚刚那一幕，这个康纳德对妹妹做出那种举动，可能是迫不得已。”虽然有时代局限性不好评价，但她还是觉得十分恶心，“这个家族的其他人呢？”
　　男人平静答道：“都死了，洛林男爵和他的夫人先后病逝于1773年，他们的大儿子与卢卡子爵的大女儿，也就是堂姐结婚了，最后他们也没能活过25岁，他们的小儿子则是早早于8岁就病逝了。”
　　祁溪默然不语，这个家族虽然很惨，但归根结底都是由他们自己造成的。过去欧洲贵族为了保持血统纯正经常近亲通婚，这也使得那些家族都有着许许多多不同的遗传病。
　　感谢现代医学的发展，祁溪无比庆幸她出生于一个平和的且科技发达的年代。虽然并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幸可以继续享受这个年代的物质生活。
　　她叹了口气，神情黯淡下来。男人继续说道：“除了这张家谱。我发现这里的藏书大多分为五种：军事，经济，文学，宗教以及恶魔学。”
　　祁溪来了点兴致：“恶魔学，是指召唤恶魔邪灵的那种吗？”
　　男人点了点头，示意祁溪来到其中一个书架旁，他抽出其中一本书，翻开给祁溪展示：“这是木星第四法阵，它可以召唤来财富与荣耀。”
　　祁溪的眼睛突然亮起来：“这里有那种，那种空间法阵吗？”
　　男人用手划过几本书：“如何打开通向冥府之路，召唤众魔之门，还有恶魔的空间秘术……”
　　祁溪：......不靠谱，十分不靠谱。
　　她笑了笑：“算了，和恶魔沾上边的事总觉得会引来大麻烦。”
　　他们离开了书房，沿着外面的走廊继续向前，祁溪思考着他们究竟该如何脱身，是要继续找寻那对兄妹的踪迹，还是干脆要想办法毁掉整座城堡，去除掉这个家族最后的辉煌的痕迹呢。想到这里她暗自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过于荒唐且难以达成。她又想到了那个充满危险气息的下层空间，难道最后还是要去那里……
　　忽然男人拉了拉她的手臂，祁溪拧眉抬头，发现男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一阵难以形容的恐慌忽地攥紧了她的心脏，而这恐慌的来源……她看向前方阴影处，那里站着个棕发的男人，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男人说了句：“跑。”拉着祁溪往反方向跑去。祁溪被男人拉着往前飞奔，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啸，而后是一句祁溪听不懂的语言。身边的男人神情冷静：“他说擅闯此地者死。”
　　祁溪好久没跑得那么快过了，此时都无暇回头，只能断断续续地问道：“那你……打得过……他吗？”
　　男人依然镇定：“打不过。”
　　那你冷静个锤子啊！祁溪不再说话，努力跑得更快了一点。
　　二人飞速掠过这条走廊，男人拉着祁溪进入了一扇小门，里面似乎是城堡塔楼中用来应急的旋转楼梯。他们向上跑去，然而只跑了一层就发现已到了城堡顶楼。
　　这一层的装饰出人意料的简单，深棕色的木地板以及暗红色的墙壁便是这个空间的全部色彩。
　　祁溪一路狂奔已有些体力不支。侧前方的一扇木门突然打开，一个木头小人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紧接着更多木头小人从里面涌出，祁溪掠过房门时看到里面似乎摆放着连排的床铺。
　　木头小人没有阻拦祁溪他们，而是摇摇晃晃向着后方走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东西碰撞墙面的声音。听这声音像是那些小人被后面那个棕发杀人狂给扔飞了。
　　她在心中为他们默哀了几秒，不过眼下她似乎提前为自己默哀更好一些。
　　这条走廊长得有些过分，跑了许久祁溪也未见到转角。在经过又一扇紧闭的房门时，她隔着墙壁都感受到了从里面传来的热意，也不知道那是间什么房间。
　　她感受到那个杀人狂的脚步越来越近，但是她的体力真的快到极限了，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大脑又开始出现了缺氧的感觉，喉间也渐渐泛起一股甜腥的味道。
　　这时，她有些模糊的视线里突兀地出现了一张圆桌，上面摆着的是两三层的点心架子，而他们脚下木地板的触感也变成了柔软的草坪。
　　祁溪已没有力气去诧异这忽然冒出来的下午茶一般的摆设是怎么回事，就听见身边的人喊了句：“低头，靠边走。”
　　祁溪的大脑接受到指令后机械性地按照指示做出了动作。前方那张圆桌忽地向后急飞而出，身后传来碰的一声巨响，比刚刚小人砸在墙面上的声音要响上许多。
　　她几近停转的大脑条件反射般得想到，身边人的控物能力好像增强了不少。
　　在草地上跑比在木板上跑要更为吃力，祁溪眼前泛起了一片水光，刚开始她以为那是自己流出的生理性泪水，而后才意识到，那是前面出现了一片粼粼的湖水，上面甚至游着两只鸭子。
　　一条笔直的走廊中，一段道路忽然变成了长方形的水塘，不管怎么说，这与那张圆桌带来的下午茶氛围还是很贴切的。
　　男人的声音又传来：“上来。”祁溪迟钝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声音又传来：“冒犯了。”
　　她感到自己的侧腰突然被搂住，然后身体腾空而起。她下意识闭上双眼，身体仿佛变得很轻，如一片羽毛般跟随风而动。
　　感受到脚下重新踩上了坚实的土地，祁溪睁开了双眼。男人在身侧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看向后方。
　　见身边的人不再继续逃跑，她知道估计他们是暂时安全了。祁溪很想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再也不起来，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她也转过身来，隔着湖水和身后那个追杀他们的人遥遥相望。
　　棕发男人眼神阴翳的盯着他们，那张脸赫然就是康纳德子爵的样貌。他一言不发地静立了数秒，随后消失在了原地。
　　祁溪一下子泄了气，双手撑着的膝盖仿佛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男人看着地上蘑菇蹲的人沉默不语，没过多久，祁溪自己站了起来：“走吧。”
　　男人问：“你还需要休息吗？”
　　祁溪内心：我需要，我想躺下睡觉。嘴上说着：“已经好啦，再耽搁一会儿那个棕发杀人狂又要追上来了。”
　　男人似乎感到她的说法有些有趣，轻声笑了一下。他们向前走了几步，到达了走廊尽头的门边。
　　他推门之际，祁溪突然有了一种预感，这门后就是一切的起始之地，也是一切的终结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