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Taapfer

6、Chapter6

　　彼得洛斯眉头高高挑起来，看起来像是对他的名字感到好奇，过了几秒伸手轻轻拍着结实肩膀，眼神浅淡却又悠远，语气里面有种引导的意味“名字很好，我明天会派人去找你哥哥，或许过一个月就能重聚。”

　　赫普罗德姆终于叹了一口气，抬头就对上他那深邃的眼眸里，却只是有些慌乱地撇开了头颅，道完谢后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拉着门框奔走逃出。以前自己从来没有注意到彼得洛斯的眼神，他的眼神不似杀人魔那样得血腥残暴，反倒含着深情与悲悯之意，那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军官，反倒像是教堂里面的神父。天呐，看上去，居然有些像是蒂亚戈带给他的感受，赫普罗德姆对着自己的脸打了一拳，可他仍然无法克制地去乱想。都说军人最善于伪装隐藏的，那么这个人自然也该是那样。

　　另一边的安德森正带着伯恩斯进入情报局大厅，办公室所在的三层建筑位于默哈台巴的最隐秘处，有时候又被叫作海苔吧。伯恩斯跟在上司身后走上楼，这个办公室按德国标准来说相当大，房间里铺着大理石地板，多么光滑锃亮，他在心里想如果不小心或许会滑倒，靠窗那边放着一张木质办公桌。

　　“这是你的工位，你知道你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吗？”安德森走过去，用手指敲着这个桌子，转头挑着眉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伯恩斯，那个讨好型人格的小子，不出所料他立即点头回应“负责协助您。”

　　安德森还是无法感知这个绿色眼睛的小伙子心里活动是什么，或许是自己周边磁场太强烈，导致他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可是如果这点压力都受不了，那么这个小家伙就简直就是一个废物！这样显得他像是不正常，极度容易暴怒的男人。

　　“你很奇怪，伯恩斯。”安德森从他身边走过，明明只是若无其事的一句话，却再次将伯恩斯吓破了胆。

　　他几乎是祈求式地握住安德森的袖子“请别惩罚我好么？”

　　安德森青筋还在额头上跳动，听到瞬间僵住了，只好调整脸上表情去安慰他，看着漂亮但发颤的眸子“我不会的，我并没有说你犯错了不是么？”

　　“我想你是否误会了我。”他非常平和地与伯恩斯说话，他感受到伯恩斯欲言又止，在极具引导视线的照射下，那个胆小鬼仍然在不断回避。

　　最终这位善解人意的长官还是决定放弃解释，只挥着手去打发开他，独自去往隔壁去处理新一轮的文件。

　　当手指触碰上一个人的档案时，嘴角扯出了个笑容，意味深远地看着桌上加大加粗的蒂亚戈·费齐·菲尔多这个名字，挑眉继续翻开那本薄薄档案。一种探险精神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他简直要兴奋到发狂了，这种窥探别人秘密的感觉让安德森格外迷恋。

　　——

　　“蒂亚戈，亲爱的。”维罗妮卡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十二次来到他家里祈求原谅，蒂亚戈躺在废皮沙发上，犹豫迟疑，对自己感到否定了，这是否对待维罗妮卡太不公平。仅仅以自己敏感脆弱的心，也让她变得那样的屈辱与落寞，最终还是选择站起去开了门，美丽的维罗妮卡激动地抬着头去找寻视线交汇，可是面对的仍然是浅淡无感情的棕色眸子。

　　她无法判断是否已经消气，又或是要继续冷战下去，于是选择先开口破冰“嘿蒂亚戈，我以为你不会想要见我的。”

　　“抱歉，我并不想让你感到困扰，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知道，我都知道。”维罗妮卡伸手搂抱住面前这个悲伤的男人，她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蒂亚戈总是会那样难过，又或者是过多的文学侵蚀着他，侵蚀着他的情感与自我。

　　蒂亚戈此刻并不觉得怪异与羞愧，反倒对于这个拥抱感到眷恋，他将下巴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有点依靠的意味在。

　　“你只是太累了，一个人做很多事情，孤独又悲伤，蒂亚戈你能否选择依靠我？”这个家境优渥的千金小姐，格外真诚地捧住蒂亚戈低下的头颅，眼里满是星光地去许诺“我想我可以将你照顾得很好！”

　　如此话语，男人才应该是被依靠的，维罗妮卡却主动让蒂亚戈歇息在她肩上，可是他只是心态调整不过来，怎么可以让这样美丽的千金为他真的去做些什么事呢。

　　蒂亚戈轻轻叹出一口气，再次缓和情绪下来“虽然我并不想麻烦你任何，我还是很感激你，妮卡。”

　　“蒂亚戈我很认真地，我请求你。”

　　维罗妮卡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掌，掌心传导的温热刺激地他想要收回手，却再次被牵扯拉住，眼神交错出雷电火花，那瞬间蒂亚戈感觉到自己内心的一处柔软慢慢化成水，一点点地将他彻底融化。

　　滚热炽烫的流体，将他心脏掩埋填满，或许这只是一种很神奇的错觉罢了。

　　“不用请求我，妮卡，我真诚的，自愿的去依靠你。”蒂亚戈缓慢而卡顿地说着，他整个人就像冬天烧的柴火，燃烧着滚烫，耳朵尖已经染红了一大片，他内心滚热悸动。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美丽的少女，维罗妮卡显然是娇生惯养的，她留着棕褐色漂亮的头发，刘海在额角卷曲着下垂，两边的发一直垂到耳际和脖子边。拥有着完美的面颊曲线，以及白皙红润的皮肤就像天上毒辣太阳从来不会惠顾在维罗妮卡的身上。

　　得到肯定回复后，这个漂亮少女几乎雀跃兴奋地要跳起来，好在蒂亚戈伸手及时搂住了她的腰。维罗妮卡将脸贴在他胸膛，侧头去倾听藏在衣裳下的心跳，这是她从小就热爱做的事情。

　　在他们的少年时期，十二岁的维罗妮卡就经常与十四岁的蒂亚戈玩闹，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起他就是一个很喜欢捧着书籍阅读的小小书呆子了。

　　因此还总看见蒂亚戈的弟弟赫普罗德姆，那是他们这个乡镇里面最惹人厌的孩子，每天不仅把自己搞得像个宠物猴那样跳来跳去，并且身后还总会有好几个脏兮兮的小子。即使维罗妮卡再怎么不想和书呆子讲话，但这样对比她还是觉得哥哥要优雅些，于是她第一次和蒂亚戈打招呼的开场白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里面的台词，那句话是什么却早早得被遗忘。

　　她只记得那天在公园，有着很好的阳光，蒂亚戈坐在树下，和周边吵闹着的，奔跑着的小孩相比，显得静悄悄的。维罗妮卡觉得如果让蒂亚戈抱着画板他甚至可以融入自然中，他的睫毛又细又长，仿佛是被刻意弄成让女生都羡慕的翘度。

　　多么漂亮。多么漂亮的场景啊！维罗妮卡在心里感叹道，而下一秒蒂亚戈已经将金灿灿的脑袋抬起来了，那对棕色眼睛在阳光下显得纯净又透亮。

　　维罗妮卡屏住呼吸支支吾吾，最终还是选择说出口“费齐，早上好啊！”

　　这个有着金发的漂亮男孩抬头直直盯着她看了两秒，最终还是将头低下，抿了抿嘴唇犹豫了很久才说出来“妮卡，其实你可以喊我蒂亚戈。”

　　“蒂亚戈，你在看什么书籍？”维罗妮卡得到回应仿佛心里融化了冰山，雀跃着跳了几步来到他身边扯了扯裙子坐下。而蒂亚戈直接将手里阅读的威尼斯之死拿了出来，摊平给她看，而维罗妮卡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仍然接过来仔仔细细看完了那一面。

　　那是描写着一个美少年出场，维罗妮卡悄悄盯着蒂亚戈的侧面看，静悄悄将这页中没有出现名字的少年比作了蒂亚戈。

　　“他的名字叫做塔奇奥。”

　　“塔奇奥？他的名字有什么含义么。”

　　蒂亚戈嘴唇动了动，正准备开口却直接被远处跑来的赫普罗德姆打断。他抬起头，漂亮浅淡，却带有怒气的眸对上弟弟极具有野性的蓝瞳，仿佛是捕猎活动开场，浅淡的眼神却有着压抑克制的效果。

　　赫普罗德姆隐停下作乱的手，抽了抽嘴角，很不乐意地说了句抱歉后抱着球走开了，而蒂亚戈想要再次开口解释却被远处呼唤维罗妮卡名字的高大男佣打断。

　　“抱歉，蒂亚戈，我要回家了。”维罗妮卡站起来整理好裙摆，朝着男佣那边边倒退着走边和蒂亚戈挥手打招呼，蒂亚戈也是很亲和地和她挥着手。

　　在人都离开之后，蒂亚戈这才摸着封面低下头静静地看着，最后还是选择什么也没有再说过，轻轻将书本合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破旧褶皱的衣服回家了。而赫普罗德姆还在后面跟着蒂亚戈喊叫，可这次无论他怎样喊叫哥哥都没有再搭理，因为蒂亚戈在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与人类之间的差距。

　　而这并不是一点点书籍知识可以解决的偏差，他回去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是将这些默默记进了笔记本封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