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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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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允许上帝保佑他。保佑这个可怜的蒂亚戈与赫普罗德姆,这样小就失去双亲的孩子。安娜姨妈在见证他们失去父母后,对待这两个孩子,时刻体现了怜悯与关怀,但并不是怜爱或者关爱。因为安娜姨妈家有三个孩子,分别是伯恩斯表哥,珍妮表姐,以及最小的埃利斯,每次安娜姨妈带着他们来拜访的时候;而这个埃利斯每次都会很调皮,蒂亚戈从来不会对这个表弟说过多的教导,不会因为调皮就拿出皮带抽打在表弟的身上,腿部,以及手臂。
于是赫普罗德姆就大声地在姨妈家人面前叫着,继续和蒂亚戈争吵,“所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地严厉,我手臂上,腿上,全是你揍我时留下的疤痕。而这个埃利斯弄翻了你珍藏的罐头,他就可以什么事也没有地离开?”
站在一旁的埃利斯低着头去拽安娜姨妈的衣角,而安娜姨妈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想要知道蒂亚戈该对此如何解释。她想要看看这个家庭教育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她也想要看看蒂亚戈是如何体现长兄如父的气质。
此刻站在一边的蒂亚戈脸上表情变化得很快就像是作家调色的画盘:这个地方该用黑色,哥哥的脸色是如同乌云聚齐的黑;这个地方该用红色,不应该是番茄的红,而该是夏日悬在天空上火辣的红。
哦天哪太糟糕了,因为这对兄弟没有爆发想象中的冲突,往常态度都是那样的一致,爆发冲突后总有一个人会愧会懊恼,他们会有人道歉,并且再抱着和好。可是事实上,蒂亚戈站在原地抖着嘴唇,像在压抑怒气那样,可是他的舌头像是被黏住,他的喉咙也被熔浆融化那样,这个时候整个人身边笼罩着一场巨大风暴前的安宁。安娜姨妈开始走上前安慰,最终劝架无果,安娜姨妈只是匆匆结束了这场为期一个月的拜访,她们只待了一周。
即使罪魁祸首也被带走,赫普罗德姆还要咬着牙气冲冲地话语不断地进行真诚的控诉,“蒂亚戈,你简直就不爱我,哥哥,或许我应该这样叫你吗?好吧蒂亚戈,如果你不喜欢我大可说出来,而不是像个懦夫那样站在原地,如果你赶我走我可以明天就离开这个家,你敢开口说出来吗。”
可是无论赫普罗德姆怎样拿恶劣态度去对待他,蒂亚戈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应出一句话,就好像他不屑于这样做。赫普罗德姆要求他说出口,嫉妒渴望听他亲口说出讨厌自己,又或者爱着自己的,他渴求来自哥哥的在乎与爱。可是现在为什么要证明忠心呢?蒂亚戈不清楚,他只是在试图以失去的父母之名教导面前这个眼睛红红的,像是大哭过一场的孩子。
因为有一本蒂亚戈最钟爱的书里曾经写过:爱是忍耐与克制,并不是放纵和沉溺,爱应该是沉寂理智的湖水,不应该经常让它变得汹涌澎湃,因为爱并不是巨大的海洋。蒂亚戈一直听信于书籍里面的知识,就像是他也听信妈妈说的话那样,他并不打算违背书描述的任何事物。
或许赫普罗德姆会把这叫做偏执,可是他却不以为然,他很是平静地看着面前发狂的弟弟,最终还是选择什么也没有说就回到了自己临时的房间。
蒂亚戈回到房间将今天的事件记录在了日记本里面,包括他发怒时候的想法,以及逐渐原谅弟弟后的心路历程,这些那些都被他使用无比优美的,(至少是他心中想的那样)的德语记录下来,并且锁在了柜子。
蒂亚戈没有强壮的体魄,也没有拥有可以依靠的家庭,拥有着的只有一肚子看过的书籍与诗集,他试图沉浸在文字世界里面过一辈子,那又有何不可呢?这个世界没有人规定与自己心爱的物品不能待在一起吧,如果不是那些书籍大多笨重,蒂亚戈甚至会想要抱着它一同睡觉,就像抱着自己爱人那样。
自从赫普罗德姆离开他独自去往军营后,他的生活除了读书外就再也没有乐趣,可因为那副漂亮精致的面容,即使不踏出家里一步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女孩找上门。其中常来的就是维罗妮卡·克拉丽莎,这个家族拥有绝对权利和金钱,几乎城市里面的所有男人都对她趋之若鹜,除了蒂亚戈。因为变得富有并不是他的愿望与期待,他只想要这辈子与书籍。
“嘿,蒂亚戈,你在做什么呢?”维罗妮卡已经朝他走过来,脸上的笑容与热络的语气都在悄无声息地敲打着他那颗崇尚理智的心脏,可是他的心脏这时候却非常毫无预兆地剧烈跳动。
他感到身上发烫,发热,他整个人都即将要烧起来了,可是这种感觉并不是书上说的那样,并不是陷入爱河的那种热。像是羞愧,极强的自卑,羞愧与自卑混合着的产物,蒂亚戈感到他好像在灼烧,他明明不在太阳底下却可以感受到整个人都要被融化掉了。
“抱歉,我今天有些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维罗妮卡惊讶地用手捂住了嘴巴,她还在想要靠过来,可是蒂亚戈不断退后的步伐,让这个贵族大小姐终于意识到了他俩之间的关系已经造成了巨大的空缺与可怕的麻烦。
蒂亚戈棕褐色的眸子颜色还是那样淡淡地,眼睛里流转的情绪却像是要吞没掉她,可是这并不像她期许的那样,可以看见这个男人大发脾气,然后他们会重归于好。
他只是很疲惫地说,“我太累了。”
“我很抱歉。”蒂亚戈最后还是低下了头,维罗妮卡虽然不愿意接受,可是她无法改变任何一个人的想法只好转身离去,留下一个艳丽却落寞的背影。
蒂亚戈确实太累了,他无法忍受父母离开的寂寞,更不可以忍耐自己那样疼爱着的亲弟弟居然会与自己那样随意的决裂。这些那些都让他认为自己太没用,而最近听街上的报童们四处散消息,说的是经济出现危机,并且掀起了裁员风潮。
而裁员远不止商业领域,赫普罗德姆也即将要被军营踢出去,这消息是阿斯诺亚告诉他的,那是在凌晨三点半,他非常艰难地克服了失眠,就在即将进入甜美梦乡的时刻,床身开始剧烈晃动,却并没有惊醒沉睡中的其他人。
赫普罗德姆当然也并不想要在意,可是借着微弱光亮可以很明显地看见自己床上出现了高大人影,那个人因为动作过于急促而撞到了头部,当男人疼痛地发出嘶吼声音时,他迅速认出来了,赫普罗德姆几乎是暴怒地掐住阿斯诺亚的衣领。
“你来干什么!”赫普罗德姆已经掐住了阿斯诺亚的喉管,可以感受轻微颤动,最终理智回归后才移开手收敛起怒气,“抱歉,发生什么了?”
阿斯诺亚好像毫不在意,即使他的脸已经呈现出猪肝的颜色,从喉咙里面吐出粗重的喘息后,他直直盯着赫普罗德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诉说这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听着,现在收拾好东西逃走,他们要抓你。”
“什么时候?”
“在明天早上之前他们中绝对会有人会绑住你的双手,并且会将你装进袋子运出去。”
“运到哪里去?”
“我不清楚,可是你现在很危险,你开始逃跑。”
“逃到哪里去?”
“哪里都好,只要不再待在原地。”
赫普罗德姆听着阿斯诺亚这认真的语气却只是挑了挑眉,脸上并没有那些着急,或是无助惊慌的表情,反倒从英俊眉眼中看出了一丝嘲讽与格外好笑的意味。
这对于阿斯诺亚是非常难以理解的一件事情,他甚至在脑海里略过一种可能,赫普罗德姆是否因为受了刺激而导致神经混乱,当他还在进行头脑风暴的同时,赫普罗德姆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
“谢谢你,兄弟,不过我想我现在或许还是需要睡两个小时。”
“可是…他们随时会…”
“没关系的,你不应该担心我,阿斯诺亚。”
阿斯诺亚张了张嘴巴,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是因为已经闹出不小动静,在这件屋子睡觉的人有些已经苏醒,并且嘴里吐露出几句并不友好的警告。他只好再次将手掌搭在赫普罗德姆的肩膀上,像是安慰也像是告别,阿斯诺亚没有再说一句话,轻手轻脚地离开。
赫普罗德姆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现在仍然躺在床上享受着格外安心的睡眠时间。
直到第二天几个军官带着人进来,厉声问遍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赫普罗德姆的下落,军官只好带人离开,然后朝向彼得洛斯的办公处奔跑进行汇报。
“长官。那个孩子他不在这。”
“什么?”
“我们找遍了,也问遍所有人,并没有找到赫普罗德姆。”
“去查查看,是谁漏了风。”
手下人十分尊敬地点了点头退下,只剩下拥有蓝色眼睛的少校独自站在窗前,这时候因为太阳刚升起,还不算明媚,而彼得洛斯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更加阴沉,他敢肯定这一次绝对不是疑心作祟。
彼得洛斯·罗塞姆,这个年轻的少校仅仅只有二十七岁,他就凭借异于常人的敏感与感知配合上他身边强大的帮手。这让他们所向披靡,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性彼得洛斯时常脑力会感到无限量地衰弱。
可是这一次他发誓绝对不再会出错,因为他的感官雷达已经响了很久,他对这孩子的好印象仍然只是停留在他变成小绅士那样给大家发烟条。自从赫普罗德姆发育过后,他眼看着这个蓝色眼睛的孩子脸上神色越来越阴郁,以及他面部的眉眼与越来越浓厚的戾气,都让彼得洛斯好几个晚上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眠安睡。
直到那一天他看见了赫普罗德姆,就是这个被他亲手送进来的孩子,他现在变得是多么地强壮啊!可是这个“德国孩子”身上却一直留存着反叛气息,不论是发育后又或者是刚进来的时候,无论眼神有多灵动,他都对此感到恐惧。
因为赫普罗德姆的身上除了反叛气质甚至还有一种极度疯狂的东西,他也说不清楚那会是什么,可他认为这是件很危险的,相当于他们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养一只怎么样也养不熟的狼,但它生存发展到可以展露锋利爪子与可怖獠牙时,那就一定会使得他们全军覆灭。
这些那些太糟糕了,糟糕的并不可能只有设想,现实也可能是这样的,好在没有交给那个反派分子使用枪支或者拳击格斗,那样听上去还有一些安慰在。
他已经在进行祷告。
或许是这样吧,但愿上帝保佑他们,保佑伟大的军队与亲爱的国家。
阿斯诺亚凌晨在回到自己睡的地方后,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心里总是慌乱,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他无法分辨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直觉,他认为自己的混乱绝对与赫普罗德姆即将被抓有关联,他也许并不想要看到自己的朋友被审判,被用着惨无人道的手段折磨着。
这些想的越多,阿斯诺亚就发现自己越是睡不着,现在严重到眼睛也闭不上。因为无限的联想一直在迫害他,而在联想里的赫普罗德姆也正在遭受迫害,英俊的脸上被刑具抽地皮肤割裂,露出里面粉红色还未愈合的肉。
这个可怖的场景,阿斯诺亚也只是从影视剧里面看到过的,至于真相是否像是这样残酷,他也无从知晓。
他伸手到自己胸口摸索,摸出了代表耶稣的十字架,抚摸着上面精细纹路并且将它掐在自己手里在心里祈祷。
但愿他的朋友,赫普罗德姆,能够平安无事,即使行动失败,也不要遭到任何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