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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啃石像 ...

  •   赵末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心里清楚,辰王和李氏,都是当下时局中的重要势力,是实力最为瞩目的势力,无论是辰王的身份,还是李家的崛起,背后少不了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支撑。从现在的情形看,李氏颇有问鼎之势,而父亲明里暗里支持的,也是李氏。若论主从关系,若有朝一日李氏登顶,赵家便在有功之列;若辰王成功保住皇位,则赵家便是乱臣贼子,到时候......
      “天下大势,并非一人所能左右。”赵末用被子将头蒙住,“就看看这天命要带我们去往何处。”

      翌日。
      赵末觉得浑身不舒服,昨晚辗转反侧并未睡踏实,许是淋了雨又吹了风,今日竟有些起不了床。昏昏沉沉睡到午后,在小竹的呼唤摇晃中用力睁了睁眼,却发现眼皮都很难睁开,心中默默道:“大抵是......生病了。”
      没错,就是生病了。只听见屋子里人来人往,吵吵闹闹,可是身体怎么这么沉,眼睛怎么这么重,浑身怎么这么热?背上的衣服像被水侵湿后紧贴在一起,而自己想说说不出,想动动不了,只能由人推来揉去。
      这一病便时日不知,期间似有管家的声音、小竹的声音、碗盏的声音、还有拒霜的声音,来来回回充斥在耳边。有时被人扶起,将苦涩的汤药喂入口中,有时又靠在谁的身上,软软香香的粥一遍遍滑过喉咙。
      终于在一天清晨,赵末又听见了清晰的鸟叫声,努力睁开了眼,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张床。虽然仍然有些头晕,但身上的沉重已退去,她清了清嗓子,喊道:“小竹,在吗?”
      “小姐!”听到呼唤的小竹夺门而入,喜出望外道:“小姐,小姐醒了!”
      许多人纷涌而至,七七八八的不断言语。赵末听了个大概,大致是她已昏迷了三五日,高烧反复不退,后来将凤姨请来亲自开了药方,这才慢慢恢复过来。如是再将养些时日,方能痊愈。赵末抬手欲拿茶盏,发现左手上烧伤处涂了些与以往颜色气味不同的药膏,问道:“这可是凤姨用的药?”
      小竹正色学着凤姨的语气姿势,认真回答道:“州府夫人说了,已经找齐了药材,制成了药膏,只要小姐坚持每日涂抹,虽不说能完全恢复以往的冰肌玉骨,但也能让这疤痕日渐淡薄,非仔细查看发现不了的地步。”
      赵末心下感激,却又觉得为他人添了许多麻烦,吩咐道:“请礼叔备一份谢礼,送到扬州府府上去。”
      小竹应下便出门去,赵末在床上躺的时间太久,撑着床柱站立起身,走了两步竟发现自己的右脚好似已经痊愈,大喜。“看来这床也没白躺,腿脚竟然全好了。推开窗户凉风习习拂于面庞,往日负累已随病痛而去,自己的心情也舒展开来。
      赵末望向廊下亭子,心想:“他,应该已经走了吧。”这些日子迷迷糊糊之中听见的声音里,并未他出现,想来那日之后,他已听懂她的意思,已经离开赵府,去往他该去的繁花似锦之地了。”
      如此想着,就听见杨家小姐大咧咧的声音:“末儿,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来我都要怀疑我娘的医术了。”声音由远及近,转眼间就杨拒霜就已出现在赵末身前。她一把拉起赵末的手,关心问道:“这下可好了,我的小美人儿又活过来了。来我看看,可还有哪里不对的?”
      赵末笑脸相迎,轻轻拍了拍杨拒霜的手,说道:“有杨大小姐在,哪里会有什么不对。”
      杨拒霜前后左右瞅了瞅,满意地说道:“瘦是瘦了些,但没关系,吃吃就补回来了;精神嘛也萎靡了些,定是在这屋子里待久了,得到外面去晒晒太阳,等过两天我给你安排安排,陪你吃喝玩乐,包管你恢复得比以前更好。”
      赵末笑容更甚,有拒霜在,确实不用担心吃喝玩乐的事,拒霜比她早出生两年,从小就被杨伯父凤姨当成男孩子养育,从衣着到学业,再到外间游历,拒霜比她经历得都多太多。看着她的样子,赵末感激又羡慕地说道:“拒霜,谢谢你!”
      杨拒霜被这突如其来的煽情弄得一时语塞,缓了缓神一把将赵末搂在怀里,说道:“说什么呢小美人儿,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杨家人儿,既入了我杨家的门,可得好好听我的话哦~”
      赵末被她逗笑,这么多年出门在外皆着男装的她,如今行为举止倒多了些男子之气,也不知将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几日后,杨家大小姐果然信守承诺,拉着赵末来到热闹之处寻欢作乐。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杨拒霜一身骑装,又变成了游刃于各地的漂亮公子哥,而赵末未有换装,依然呈姑娘打扮,就这样懒懒散散、走街串巷,来到了一处三层小楼门前。杨拒霜眉眼一挑,朝赵末开心地笑了笑,有章法地在门上敲了敲,门随即打开,二人迅速进得楼去。
      门里是一些空旷平地,看上去也无甚稀奇,何苦这样神神秘秘。赵末心想着,十步之后便来到另一扇门前,“可是要继续敲敲,我的杨公子?”
      杨拒霜撇了撇嘴,站立门前并未动手,不消三个呼吸,门内人便将门打开来,往里一看,“这可真是......”赵末觉得,并没有适合的语言来描述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随着原本窄窄的门在她面前展开,里面竟灯火通明,面阔至少七间,进深五间左右,正中间是九位舞娘正在跳异域舞蹈,姿势扭捏衣着甚少;舞娘的后面另一台子上,有五人正执矛、与另执盾的五人作搏斗姿态,气愤紧张围观者众。屋子的左边是乐人,与舞蹈音声相和,屋子的右边正在表演跳丸,每个地方都围满了拿着酒壶和银两的人。
      杨拒霜牵着赵末的手,穿过人群来到阶梯前,向下指了指:“下面是斗鸡、猴戏还有些赌钱的玩意儿,”又向上指了指:“上面是吃喝听曲儿休息的地儿,你想去哪里?”
      “当然是上面,上面。”赵末脖子缩了缩,此等情景平生未曾见过,要是被父亲知道恐怕不仅要罚跪宗祠,以后怕是再也无法单独出门了。
      杨拒霜见赵末怂怂的样子,不觉好笑,说道:“那我们就去常常这里才有的东西。”说完拉上赵末,往上房走去。
      进得屋里赵末才觉得喘上一口气,外面人声鼎沸,里面倒还稍微能够清净。杨拒霜吩咐小二取酒菜的样子,看来是没有少来这里。赵末悬着的心倒稍稍放了下来。
      不一会儿,小二便将酒菜送了进来,杨拒霜凑近赵末,指着面前的两瓶酒,神神秘秘的说道:“小美人儿,我跟你说,这酒可是只有这里才有。这里常年供着两种酒,蓝瓶的叫若思,白瓶的叫入梦,据说这两种酒味道差不多,作用却有不同。若思喝了,能让人看到思念之人;入梦喝了,那就......”
      杨拒霜故意卖着关子,等着赵末好奇追问,赵末故作迷茫地说道:“那就怎么样?”“那就进入幻境,如同做梦一般,梦里发生的事因人而异,据说以前有人喝了,竟梦见自己飞升成仙,去往极乐净土......”看赵末憋笑地望着她,杨拒霜有些义愤地将两瓶酒往她面前一放,说道:“你可别笑,不信就选一瓶喝喝。”赵末看着眼前酒瓶,不置可否地愣着。正在这时,外间小二传话:“二位贵客,节目已准备好,是否现在进来表演?”杨拒霜大手一挥,来得正好,说道:“进来吧。”
      只见四个弱冠之年的男子整齐队列缓步进入房中,低头说道:“二位客官,我等为二位奉上幻术表演,请二位先饮下杯中之酒,再进行观看。”
      杨拒霜扬了扬眉,笑眼看向赵末。赵末看着若思和入梦,默默拿起写着蓝色瓶子,斟入酒杯,抬手一礼正对杨拒霜,杨拒霜知道,赵末还在想着逝去的母亲,于是提起白瓶,倒入自己杯中,二人杯盏相对,轻轻一碰便饮入口中。堂下男子见状,嘴角微向上扬,露出了一个不为他人所看见的微笑。
      杯盏落桌,表演开始。只见四人排列变换,一步一回,每行一步便将头朝后转去又转回来,渐渐已分不清谁是谁,谁的脸在谁的身上。赵末觉得自己有些眼花,又有些头晕,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眼前人真懂幻术会易貌分形。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在仅一步之遥的距离。赵末眨了眨眼,用力摇了摇头,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样子,那稚嫩的脸庞发出了清脆而细腻的声音:“姐姐......”
      “焕......焕儿?”赵末觉得自己在摇晃,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姐姐,你同我一起走,好不好?”声音继续在脑边响起。
      “你是辰王......殿下,不能......待在这里。”赵末努力让自己保留一分清醒。
      “姐姐,我不想当什么王,我只想陪着姐姐,和姐姐在一起。”如轻风般温柔的声音,仿佛要把赵末顺着这阵微风吸引过去。
      “我......你......”赵末就快不能言语。
      这时,后面有人走上前来,赵末抬眼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到他俯身在面前人耳边说了些什么,焕儿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又快速地收敛了神情,依旧温柔地对赵末说道:“姐姐,有人来了,这次不能带你走了,晚些时日,我们还会再见的。”说完将一件镶金白玉佩系在赵末腰间,流连之间缓缓将手抽离,看着玉佩落在她的身上。
      赵末坐在原处,话语已说不出,手也无法抬动,只能遥望表演之人离开的背影。渐渐听见有谁在哭的声音,艰难转头发现杨拒霜正手扶台桌,头枕双臂,埋首不停抽泣。赵末轻轻拍了拍杨拒霜的背,看着她逐渐清澈的眼神,自己慢慢倒了下去。
      似有什么在晃动,又好像磕到了头。赵末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站立在赵府门前,脚步轻浮头有些重,看着自家门前什么时候多了尊石像,走进看看石像比她还高些,笔笔直直地立在面前。一阵风吹过迷了眼睛,再看时些许落叶落在了这石像的头上,赵末上前一步,几要与石像鼻息相贴,仔细打量道:“拒霜,快看,这石像是不是好像个人。”可回头望去并没有拒霜的身影,“抛下我一个人!”赵末忿忿不平道。
      “这石像好像是李家三郎,就算是我赵家辅助于他,也不能如此刻意逢迎吧,还给他立个像在我家门!又不是镇宅......神兽,哈哈哈哈......”赵末被自己的思绪笑到,看着石像顶上的落叶道:“虽说如此,但李三郎到底是爱惜干净之人,哪怕是石像也不能落灰不是。”话音刚落,赵末便踮起脚尖,又觉不稳,一手扶于石像肩上,一手高高举过石像头顶,欲将那片落叶取下。
      就在手指碰到落叶之时,白皙面庞已贴近石像,赵末的鼻尖与石像的鼻尖触碰,二者嘴唇相距只有一层薄纱距离,赵末隐约之中似乎感觉到真实而炙热的呼吸就在唇前,鼻尖也渐有温热气息缓缓流动,心存疑惑之间连忙撤下搭着石像肩膀的手向后退去,想要看清楚眼前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料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拦腰环住,顷刻间将她向上托起往石像唇间送去。软软的暖暖的唇覆盖在赵末的唇上,轻轻的点点的在唇齿间游移,双方的呼吸交织缠绵,少年身上散发出温柔的香气使人沉迷,赵末觉得浑身酥软渐渐失去了力气,身形变得柔软起来。
      腰间的玉佩碰到了什么,发出清脆的响声。赵末有些想弄清楚是什么发出的声音,顺手推了石像一把,却没想到这样的动作惹怒了石像,竟不像之前那样怜惜,石像伸出一手将赵末推出的手紧紧抓住,另一只本就环着腰肢的手臂更加用力,生生地将赵末固定在原地没有丝毫动弹的缝隙。他的唇攻击似的侵略着赵末,舌尖不顾一切地撬开她的嘴,深重的喘息中透露着野兽的气息似要把她吞噬进去。赵末受了惊吓,神志似乎清醒了些,努力抬起头想看清楚石像本像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就在抬头的那一霎那,她感到脖后被力掐了一下,随即昏死了过去。
      “公子,杨家小姐我已经送回去了,她一路哭哭啼啼,对着我使劲儿喊着外祖父......”卫玄一边向石像走去,一边说道:“哎,姑娘还没醒吗?这酒也真够厉害的!公子为何还站在这里,不扶姑娘进屋吗?”
      李酆收敛了气息,看了看怀中的赵末,又看了看她腰间的玉佩,没有好气地说道:“去敲门。”
      “是!”卫玄赶紧上前敲开了赵府的大门,李酆将赵末交与小竹,便与卫玄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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