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之上》燃情的托马斯全旋

27、选择

　　“穿越？听起来很奇幻，喔不是，只是听起来像假的。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不适合。也不是留恋，穿越之后的世界里有些假。嗯？我在自己的生活里都没搞清楚的人和事，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奇幻的......嗯，你说的也没错。但是梦魇，第三梦境里没有时间的意义。”
　　梦魇不理解赵贺乾在说些什么，虽然它是依靠赵贺乾才产生的，但这依然不能帮助他理解赵贺乾的话。
　　“准确来说是时间对于人的意义。”
　　赵贺乾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这是他第一次去第三梦境，刚刚回来。
　　梦魇还想问问他对于第三梦境的感受，但是赵贺乾自顾自自己说着：
　　“但第三梦境确实很好玩，跟真人扮演似的。但是吧，我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感觉很别扭。特别是那些关系亲近的人，又不是我跟着第三梦境里的父母生活过，手里拿着钥匙却总感觉家像宾馆。当然，这种亲戚类的人物就算了，女朋友男朋友更让我膈应，当然还有那些无缘无故讨厌着我的人。又不是什么游戏，哪有这样无缘无故就讨厌、喜欢的事。”
　　赵贺乾吐槽完不忘催促梦魇：“你也别老是劝我选择第三梦境了，我真的不感兴趣。我有自己的爸妈，自己的生活。可能我的接触的一切不一定尽善尽美，尽管如此，我还有......喂！”
　　整个黑色的空间没由来的晃了几下，赵贺乾倒是窝在沙发上没被摇下去，但是那个长的像夜灯一样的梦魇突然从空中掉下去，滚到了远处的黑暗里。赵贺乾跑过去把它捡起来，拍了两下没什么反应，他便拎着梦魇放回沙发面前的桌子上，等着它反应。
　　过了一会梦魇又飘起来说：“纠正第三梦境的错误是唯一的让你回去的方法。”
　　“别开玩笑了，”赵贺乾摆摆手，“你要是想跟我耗时间真的一点意思没有，还不如早点放我回去。”
　　梦魇自顾自道：“第三梦境的空间里，都是赵贺乾的人生，它们以梦的形式存在。但是现在由于你的原因发生了错误......”
　　“就因为一场车祸让我脑子可能出了问题，就是我的的错误了？”赵贺乾挑眉反问。
　　梦魇不答，继续道：“现在第三梦境里的梦，不仅交织影响、相互干涉，而且正在向着梦魇侵蚀。正常人碰见梦魇，那是一种警告。但是现如今你在梦魇中，梦魇就是一种保护。隔绝你与第三梦境但是为了阻止第三梦境的侵蚀，但你得去往第三梦境里，去纠正梦中的错误，也就是每一个世界中赵贺乾的人生被影响的部分。当第三梦境不再侵蚀梦魇的时候，您就会离开。”
　　赵贺乾捂着头装样子说：“听着我脑子好痛。”
　　梦魇没有理睬他，只是说什么时候需要解答就喊它，没入地下不见踪影。
　　接下来赵贺乾自己在这个空间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或者说他以为自己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因为不知道时间。
　　在独处的过程中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对于某些的执着正在慢慢消失。这样不行，他想。
　　梦魇第一次被叫了出来。
　　他开始尝试纠正，拼命地纠正各个错误，为了能将这一团乱麻的第三梦境恢复原状。
　　可不知何时，那些他忽略掉的人、感情还有事件随着时间流逝都变得不一样了。
　　赵贺乾想不起来是什么开始在意第三梦境的，只是在里面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变得不能释怀，他思考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挂念那里面的人。
　　他仍会想起与他们有关的经历。
　　赵贺乾一次又一次地强迫自己去区分，可是作用微乎其微。
　　就在他产生怀疑之时，第三梦境里的人对他而言已经和他自己认为真实世界里的人无二了。
　　某次纠正后，他在梦魇里独坐了许久。
　　他心中的疑惑化为了恐惧。因为他知道自己变了，而这种变化让他恐惧。也因为他有过了选择第三梦境的想法，这意味着他内心可以接受抛弃现实中的一切。
　　不论是因为自己的变化，还是因为心中那些想法，赵贺乾内心的恐惧已经无法阻止。
　　恐惧肆意折磨着他，贪欲刺痛着他。
　　“咳啊！”
　　他并没有干呕什么出来，倒在地上，手脚发麻，只是凭着本能大口大口呼吸。
　　赵贺乾感到害怕。眼泪随着情绪倾泻而出，因为他明白，自己已经分不清那些感情——心中的思念和牵挂，担忧与不舍——到底是属于谁的？
　　第三梦境的存在像是幻在的美梦。一面美妙无比，充满幸福，一面让人饱受煎熬。
　　该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做？
　　是要留在深爱你的人身边呢，还是要回到你所爱的人那？
　　赵贺乾开始哭泣，他明白一定会失去些什么。同时他也开始唾弃、憎恨现在的自己，他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有过想要舍弃现实，去往第三梦境的想法。
　　更可怕的是这种想法里，包含了去陪伴第三梦境里那些曾经让他感到温柔与爱的人。
　　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是错误的，他为拥有过这样的想法，而憎恨着自己。
　　这是赵贺乾的第一次崩溃。
　　梦魇为了保护他，把他在第三梦境里面经历的一切、产生的一切感情都给抹消了。
　　如此的奔溃并不会因为遗忘而不会产生。
　　于是每一次赵贺乾崩溃梦魇都会这样做。
　　就像这一次，梦魇检测到了这一点，积极地开启了保护。这种保护拥有弊端，赵贺乾的抵抗能力会因为这种保护机制而降低。
　　赵贺乾是因为车祸的影响来到这里的。他当然还记得车祸中的另一位，坐在他副驾驶上的、他并不愿意称之为朋友的朋友。那个人的性格没人琢磨的透，但因为父母以及其他种种原因他们还是认识了。
　　他不知道那人奔溃的模样会是什么，但这种性格给人的感觉太过相似。在李王依谈到那个遇见的人时，他疑心难消。
　　接着在他遇见和认知中完全不一样的魏央时，他看见的是，这一整个第三梦境的错误越来越不可被纠正。
　　面对这样的复杂的困境赵贺乾退缩了。
　　他那毫无作用的抵抗力轻易地让他产生了消极情绪，并引导着他往自我毁灭的道路上走去。
　　梦魇这一次也是能保护他的，如果赵贺乾没有主动要求解除保护。
　　而在保护解除之后，曾经所有的消极的，负面的情绪倾斜而出。
　　每一次崩溃的记忆手牵着手在赵贺乾的脑海中狂舞。
　　赵贺乾早就忘记现实中家人朋友的声音了。
　　无论是问候还是责备、缠绵低语还是脏言恶语他都能分辨出是谁的。
　　但那些，那些......赵贺乾抓着自己脸，他知道，那些他还清楚记得的，都是来自第三梦境里的。
　　他居然把现实给忘了。
　　“呃啊!”
　　王澄一脚把他蹬倒，又给了他一拳。他见赵贺乾的眼神还没清明，又给了他鼻梁一拳头。
　　鼻酸得赵贺乾出泪，倒不是被打哑巴了，他说不出来话是因为那些杂乱的思绪还在。
　　“赵贺乾，我的妹妹不见了，就在你的梦魇中。”王澄陈述着，他的嘴里面有一堆脏话要跑出来，可说出来的却不是：“你有什么头绪么？”
　　“......”赵贺乾呆了会，闷闷地说：“给我一点时间。”
　　他没说要时间干什么，但王澄以为他在思考李王依的事。
　　赵贺乾尝试整理自己脑海里的一切，可还是不能从刚才的崩溃感中恢复过来。
　　王澄就在一旁站着，赵贺乾像是有话要说，可那张痛苦的脸上双唇紧闭。
　　“......梦魇！出来。”赵贺乾指着自己的头脑道：“有办法把我脑子里的，关于第三梦境的那些情感清除掉吗？”
　　“没有办法。”
　　赵贺乾骂了一句，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疯了。
　　王澄还想催促他：“赵......”
　　“我现在没有办法思考其他的事！”赵贺乾流着泪，愤怒地朝着他吼着：“你妈的，给我一点时间不行吗！草！”
　　王澄见状，撇下他，抓着梦魇回了沙发，他问：“梦魇，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赵贺乾崩溃。”
　　“我妹妹呢？”
　　“在梦魇内没有检测到她的存在。”
　　“梦魇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王澄询问无果，想了想给了梦魇一巴掌，可它没反应。他看了看赵贺乾也没什么反应，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梦魇也不说话，王澄没有任何的方法来改变局面。和赵贺乾打一架？算了。他站起来朝着李王依消失的方向走去，正是远离赵贺乾的方向。
　　王澄摸着地面，没有异物也没有痕迹，他继续走，企图找到什么线索。
　　当他走的足够远时，前方正是赵贺乾。对方也正走过来，像是整理好了情绪，但王澄不觉得是。
　　赵贺乾像是个假人，还装作自以为正常的样子发问：“梦魇，刚才是不是因为我的问题。”
　　“你的崩溃会影响我。”梦魇道。
　　王澄警觉：“什么意思？”
　　梦魇这次倒愿意解释了：“赵贺乾奔溃会导致这个世界不再封闭。刚才第三梦境和梦魇同时被赵和乾的崩溃撕裂，在第三梦境意识到有除赵贺以外的人，想要把你们拽出梦魇。”
　　“那她现在在第三梦境？”王澄问。
　　梦魇说：“她会回去的，我向你保证这一点。”
　　在王澄稍稍安心的间隙，他听见赵贺乾说：“梦魇，可以让他回去吗？”
　　梦魇转身过来：“选择好了吗？”
　　赵贺乾只是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王澄不解。
　　“王澄，你仔细听我说，”赵贺乾居然笑了：“这事，纠正第三梦境的错误是没有一个尽头的，错误一直都会产生，我们没有办法阻止错误的产生，这事没有尽头的。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认为这种事肯定能有个结果。”
　　王澄觉得赵贺乾消极地有些异常了：“你在说什么......”
　　“真的。”赵贺乾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我会选择去到第三梦境里，你就回去。”
　　“你真疯了。”王澄不是询问，反像是在骂人。
　　那你让我怎么办！？现在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赵贺乾的心底在嘶吼，精神在分崩离析，但面上压抑住了一切情绪，他忽然间冷静下来了，只是说：“那现在有机会，你到底回去吗？”
　　迟疑间，王澄回顾了他们的交情，理性做出了一个选择。但方才赵贺乾状态的转变太奇怪，让他并不能爽快说出那个心底的答案。
　　“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了，王澄，你回去吗？”赵贺乾已经不是冷静了，而是冷漠，语气里删除了任何情绪，只是他的手不停颤抖。
　　“我回去。”
　　话音刚落，一阵柔光包裹住了王澄。等柔光消散，梦魇里只剩下一人了。
　　这时赵贺乾的面上才有了表情，因为梦魇解除了对他的控制。若没有梦魇对他的控制，方才赵贺乾的再次奔溃可能让它和第三梦境再次被撕裂。
　　“谢了。”赵贺乾说。
　　梦魇以为是说给自己的听的，它便道：“我只是要保护你。”
　　赵贺乾缓了好一会，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说：“送我去跟他们第一次纠正的梦里吧，我选择这个梦。”
　　梦魇没选择回答这个话题：“其实你现在已经纠正了不少了。而且根据最开始我们的交谈，你一定能回去。”
　　“呵呵.......从一开始你就框我的。”赵贺乾只剩沉默。
　　梦魇回答了上一个问题：“你确定选择那个梦吗？”
　　“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