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弱点 ...
-
谢挽看着他的语文答题卡回到座位,开始琢磨一道阅读赏析题。
这学校除了阅卷效率高,清点答题卡也不赖,兰伊楼八科成绩已是各分配到各班,这天此楼时常会响荡着鬼哭狼嚎或欢呼雀悦的声音。
前者相比意安楼,后者还是较沉稳。那七张纸对于火箭班来说已是视若无睹,考试对他们而言大多同学已是游戏尘寰的状态,没有什么压力仿佛只是配合着走个流程。除此班之外,垫底班也对那七张纸视若无睹,但“游戏尘寰”大可不必。就四个字敷衍塞责,人家把考试当作游戏人间,后者大部分把它当儿戏。
这两种班同学们对考试前的心态也少不了积极和消极,只是消极对前者来说或许会被认为矫情,而对后者来说也是矫情。他们常常这样安慰同学的:我们都垫底了,还在意考试分数?成绩不代表一切,有个乐观的生活心态就好。
两者的生活心态大抵是乐观的,可最终实行了格式化的区分,初二学期结尾最终八科分数达到火箭班分数就通通去A班,以此类推按分数划分,D班就是垫底班。拜这分班制所赐,A班考试分数下来,没达到他们的理想分数也鬼哭狼嚎,D班大多数同学对它已是满不在乎的状态,但也有的或许是之前没尽力而为从而没有发挥自己应有的水平,而现在觉悟了也在鬼哭狼嚎,就比如11班某位同学。
此时他趴在课桌上哀嚎,头埋在政治答题卡上。一旁田瑾晨离他一个走廊距离,坐在某位同学的课桌上面朝他,也许是听得心烦,却又好笑道:“行了啊!别嚎了,你在初二嚎下怎么说也不会在这班。”
斜后座的顾森染懒散地刷着手机,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还是被这声音弄得不爽,他狠狠皱眉,“行了!杜两槟,别吵了,至少你物理和火箭班不相上下。”
初二刚接触到物理这科,“杜两槟”那是一个激情。
闻言“杜两槟”抬起头来诚实道:“物理不是还没发下来吗?你咋知道?”
“我猜的,就凭你那热情。”顾森染不咸不淡道。
“兄弟,不是我说,你偏科啊!你搞科目歧视啊!”田瑾晨半开玩笑道,他趁他抬头抓起他的答题卡看个究竟,“考的也不差啊!怎么说都不是D班的水平。得亏你现在有悟性了,你一开始就有也不会沦落至此。”
“我现在又不是没希望,也不止我。”他挥手一扫,“我们全班都有希望,D班也不止我们这个班。”
“你语文可差了,我记得初二时作文要求写抒情文,你tm写得像物理公式一样。”他咋舌摇头,“你物理题刷多了。”
“我们起码能争取在三个D班里排第一。”杜二槟说。
“行!你说的很励志,有品!”田瑾晨懒散地将他答题卡往他桌上一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当时发挥到极致说不定也在A班,到那班随你怎么嚎。”
“你要是那时候能醒悟,A班就不说,起码B班能进吧!”顾森染觑了他一眼。
杜二槟无奈叹了口气,从桌肚里拿出物理真题写起来。
见状,二人面面相觑,田瑾晨耸了下肩,又嘟嘴抬眉,后者收回视线又刷起手机。
等田瑾晨反应过来什么时被顾森染的话听笑了,当即道:“不是染哥,你教育他醒悟?那染哥你啥时候也醒悟下啊?”
对方字正腔圆地吐出个“滚。”
田瑾晨坐在课桌上将腿荡了荡,模样像憋了一肚子坏水,他看了眼课程表又垂眸看了眼腕表对顾森染说:“染哥,下节语文课诶,又要落下一张纸。”田瑾晨说着就摸出手机点了几下摆弄成横屏,下一秒游戏提示音响起来。
从考完到现在他们手里只有一张政治答题卡。和兰伊楼不同,老师们再忙每科也要按课程顺序依次发下来。在这之前意安楼的同学们对自己的成绩情况尚不知情。
田瑾晨趁着进入游戏这间隙又打趣地说:“我倒要看看我染哥儿奋笔疾书的那认真样儿能换来多少分儿。”他彪着京腔儿化音说完还砸吧一声。
这语气听得顾森染想揍他,但又想来他不止一次这德行了。他又将重点放在这句话上,“我就给你看个样子,满足你先前的遗愿!”他说着就抄起一本书扔向他。
对反顺势接住,一脸委屈样,“ 我就是当时顺嘴儿嗦嗦嘛~染哥儿别认真儿嘛~”
这语调听了不止八次,但还是听得嫌弃又不自在:“老子儿不给你说那茬儿你还会有这心思儿吗?你想都别想看到你染哥儿那个样儿!”对方附和着说了同样的腔调。
田瑾晨嘟了下嘴,又嘤了一声,垂头看向手机屏幕,点了下开始游戏。
顾森染:“……”
田瑾晨点了几下屏幕,“染哥,还是你爸知情理,只要求你不交白卷”他吸了吸鼻子缓慢清晰地提高音量:“不像那个姜雅雯还搞那茬,真是——”他无声说了俩字,随后说:“多作怪!”
“……”
“染哥,没事,至少你的画保住了,语文不及格老姜有请你爸发言你爸应该会守口如瓶吧?”他早早地开了一局,眼神专注,嘴还在这话题上。
对方抬头看他一眼,“反正老子就这么一回献殷勤,以后想也别想。”说完又低下头,“老子早估摸了不可能及格,他要是想发言随他怎么说!操!”他浑不在意地顶了下腮。
田瑾晨心思早放在游戏上了,他敏捷地点着屏幕,眉头一蹙,低骂一声:“靠!对面咋这么恶心呢?”
顾森染有点无语,闭了下眼睛,深呼吸了下:“菜就多练。”顾森染舒展了下眉,“你还没那小孩厉害呢!”
“靠!染哥,你不带这样骂人的啊!”闻言他瞥了眼顾森染,咧嘴道。
“本来就是,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玩得没他厉害!”他最后那句话一字一顿道。
“我玩的也不差好吧!他也只是和你不相上下。”对方切了声,没抬头。
对方只在意前一句:“那是,学习不行,这个都不行那不是个废物?!”顾森染瞟了他一眼。
“染哥,不至于吧,你这么说让其他人怎么看啊!”杜二槟耳朵尖,手还在写着物理真题。
“……”
前者想也没想继续道:“就比如咋班倒数那几个,学习和这个都不行但也不是废物,他们还是对其他方面很擅长的。”
田瑾晨正好趁等复活的间隙看了眼后面的黑板报,咋舌摇头道:“确实,恕我直言有艺术天赋!”话落又反应过来什么,看了眼顾森染又快速低下头。
心说还好染哥没啥异常,刷手机刷入神了或许没太听清。
“……”
田瑾晨属在这个学校里和顾森染玩得最近的又是最贴得来的,一天下来总少不来了和顾森染聊天打趣。他最初打趣的那句话终于有了回应。他好奇的答案自然而然找上门了。
只听一声上课铃响,他也刚好打完一局。他一下子从课桌上蹬下来回到座位上。脸上摆明着兴奋和看好戏。
他口中的老姜踩着铃声走进教室,靠近讲台行云流水地将手里的东西往上一丢,同时拉开了身后的黑板。动作那是一个潇洒。
“成绩出来了啊!在座的大部分不在意那也是理所当然,谁让你们在D班呢?自暴自弃也说得过去。”说话的正是姜雅雯,是个女老师,也是11班班主任,她气质清质淡雅,长得清秀。
她拿着遥控器按了按,将其开机,随后屏幕显示出最初电脑桌面的模样。手在上面点了下调出投屏功能,又转身拿上答题卡最上面的一张语文成绩单。她走向投影机将成绩一览无遗。
姜雅雯调整了下成绩单,与其将全班同学的成绩都投在白板上。
她调整好在投影机上点下定格再次拿上成绩单走向讲台,她将其抖了抖说:“这就是你们这次的月考成绩。自己琢磨吧!”
大部分同学对这种数字已经浑不在意了,都不想往白板上看一眼,但还是有部分同学关心这数字的,个个锁定在自己的那俩数字上。
这东西不展示还好,这时一展示就炸窝了。不一会儿,后者个个脸上惊诧,属于自己的数字当然是看到了,但也不妨看到别人的。他们下意识往第五排第三列那位看去,只见那位把头埋进课桌下,不知在干什么。
“看人家干什么?人家就是这个成绩,没准从小学开始认真学还不止这么多。”
话落,前者这才有了点反应,纷纷抬头,看向白板。很快才意识到什么,和后者一个反应。
姜雅雯一脸淡定,拿起讲台上的答题卡分成几份递给讲台边的几位同学,“发下去。”
众人有心的观察着一个事情——什么时候发到顾森染。
不一会儿这个问题就有了响应——某个同学发到某位同学时他扫了眼手中的某张答题卡脸上即是惊诧又是不可思议。他没翻页只是看着正面的阅读题看得出神,反应过来又清了下嗓子才走到始作俑者桌边,将答题卡小心翼翼的往他桌上一放。
众人想看看他的反应,可还是没反应,就仿佛与世隔绝一样。
“行了啊!别往人家那看了。反正人家是及格了,你们反省一下你们自己吧!”姜雅雯说。
“……”
部分同学还沉浸在那各自的精神体验中没回过神,但被姜雅雯的话打断了思绪。
“顾森染同学?”
对方没反应。姜雅雯抬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对方才将目光从手机里的一张女人的照片中移开,缓慢将头抬起,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还是一如既往带着戾气。
好家伙,几十双眼睛像看陌生人似的钉在他身上,他不禁看向前排的田瑾晨,他瞳孔聚焦,隐约看见田瑾晨的表情在他的眼里逐渐变化,就像是慢动作。他很快聚焦看清了田瑾晨的表情,心说你啥破表情,真他妈瘆人。
“顾森染,你不舒服吗?”姜雅雯狐疑道。
对方阖了下眼摇头。
见状姜雅雯直说道: “这次考试你及格了,我也早发现你有潜力,但既然你是D班的人,我便不会要求过高,起码这次成绩已经笃定代表了你有学习态度和潜在的能力。总之要表扬你,你并不是不学无术的人。”
对方不屑笑了笑,看向白板很快目光锁定在76那个数字上,却面无表情,他明显把姜雅雯的话当耳旁风。他想了想也直说了:“也多亏了你的温馨提醒,也算是捉到了我的弱点。你现在知道了啊!不然我怎么会有这分数。”
全班面面相觑,有点懵。
“在座的肯定也纳闷我这个一向不学无术的坏学生怎么会有这分数。”他“呵”了声说:“因为老子有弱点!被她拿捏了!”他看向姜雅雯。她此时有点措手不及,表情无奈但又坚定。
“……”
“因为她跟我说只要我语文及格就不会有请我那个爹发言!”他气笑了,声音有点颤抖,“我那个爹啥德行啊?被邀请了巴不得发言几千字呢!我就是不想让他发言!”顾森染说。
全班顿时膛目结舌,瞪大眼睛,几秒后又是一阵起哄声。
姜雅雯噎了下,有点无措,他觉得顾森染的言行有点反常,似乎是意识混乱。但还是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她平复好呼吸还是要解释一下:“顾森染同学你误解了,我并不了解你父亲,我也不是用这个威胁你,并不是说非要你语文及格不可。并不是针对你,也不是让你父亲非发言不可。我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会沦落到这样的蝴蝶效应。顾森染同学你说的这些老师我是不知情的,抱歉。”
“……”
“这次发言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请你父亲的。你放心。”姜雅雯说。
顾森染早就埋下头没再看她,又莫名为自己的话生出几丝窘迫感,渐渐的,越来越强烈。他此时感到脑仁开始逐渐失去理智。其实当他说出第一句话时或许就已经是不清醒的状态了,他头有点晕还很累。或许人在非常疲惫时头脑就是不清醒的,就容易心直口快。
他用仅存的一丝理智低声说:“那就好!”
他把头埋进课桌下,越埋越深,阖上了眼。
“顾森染!”
他恍惚间听到一阵起哄声,伴随着头砸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