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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讲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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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位全部复原后,这节课也就大概只剩十五分钟了,因为月考的关系,有十分钟用在了这堂课上,换作平常9:00就已经打第二节上课铃了。
教室里没老师,但不管怎样每个班都会有班干部。纪律委员正在讲台上管着纪律。不一会教室窗外正走来一个人影,伴随着钥匙扣声。不用想这是左伊君的“提示音”。
纪律委员像预判啥似的将讲台挪给左伊君。
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无尽的谴责。他把一塌答题卡往讲台上一摔,脸色沉闷,不知是气得不清还是怎么,他怒目扫了下全班,沉着气垂眸看向答题卡,“我也不说你们了,没意思,我也心累。”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靠讲台边的同学,示意他分发下去。
大部分同学其实手里有没有这张纸无所谓。但全班都意识到了左伊君今日状态较反常,也都不是没有感性的怪物。但话语堵在嘴边,他们考砸了对方不是消极情绪就怪了,罪魁祸首在这局势上只能沉默,而且是最好的冰消瓦解的方式。
“都看到你们的分数了吧?”左伊君挑了下眉又重重叹口气。
全班只是响起沉闷的“嗯。”
他手撑着讲台说道:“你们虽然是垫底班,但我们做老师的不可能有半点歧视,实行分班制只是在重视每个同学的学习情况之上再重点关顾火箭班,不是抛弃你们不管!你们不要有误解,也不要自暴自弃!你们当然是有希望的,不是巧木不可琢。”他停顿半刻又说:“我承认部分同学是只有那么大能力,也是尽力而为了,但是其余的呢?是恃才不学!连个学习态度都没有,怎么会清楚自己的学习能力?”
“……”
他瞥了眼顾森染又说:“我就不点名到姓了,你们自己体会,班上就有典型的例子。”他又将目光锁在顾森染身上,“是吧?顾森染同学?”
对方不屑一笑,挑了下眉,“是!我是恃才不学。”他把音量提高:“因为我从小就对学习没兴致,你说的对我是连个态度都没有。但也不必要内涵以后直接点我大名就行。”
左伊君比较感性,心性并不怎么坚韧,他闻言无奈地撇过头气笑似的将头点了点。
“行,你这样颓废,浪费自己的才学我也当然拿你没辙。”他不再搭理他,将话题倾向全班,“我阅了下初二的政治答题卡,我重点看了下应用题,答得好的同学数不胜数,但惟独某位同学让我印象深刻,论点论据清晰,特别是主观题,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思维清晰,三观我也很折服,我也不要求多的,起码三观还是要正的吧!”他无意的瞥了下顾森染。
因两楼课程表时间安排不同,与此同时兰伊楼下课还有十五分钟,让他印象深刻的某位同学一脸淡然,却眼神流露着全神贯注。他正在分析着政治试卷上的某个主观应用题,在想就于文字而言还有没有更好的表达方式。比如直接陈述、比喻和隐喻又或者故事叙述。他盯着他所选的直接陈述而引发的一段文字琢磨了良久。
讲台上政治老师戴着金丝框眼镜,鹅蛋脸上有浅浅的酒窝,皮肤白皙,黑长直,在本班八位老师里算最时尚的,穿着清新小香风。
没错,是个女老师,叫黄御欣。
她语气温和,正侧着身拿着试卷另一只手拿着教鞭指着某个应用题论点讲评。
刚好讲完一个小点转过身,似乎在观察同学们脸上的微表情。扫视一圈并未发生异样又平静地说:“我讲清楚了吗?还有没有同学没听懂的?”她等待片刻又温和笑了下:“没关系,没听懂我可以再讲一遍。”
全班没吭声,却有部分同学欲言又止,这时个别同学嘴唇动了动,忽的响起椅子挪动声,其中某个男生站了起来:“老师,我有一个疑问。”
“说,有哪里没听懂?”黄御欣温和笑了笑,又挑了下眉。
那人干笑了下:“没,就是旁生了属于我自己的见解。”
部分同学个个露出不理解但又尊重的神情。
“你说。”黄御欣说。
“我不想扮演某个角色但是被迫扮演了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但角色与责任只是同在,我觉得就算承担了某个角色该承担的责任,也不代表就是那个角色。”
对方平易近人地笑了笑:“是个值得拿出来议论的见解,嗯,比如呢?”
“比如我是学生,就算我不想扮演这个角色,我知道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是最平坦的路,我不扮演这个角色就不会承担该角色的责任,但是不管被迫还是自愿我现在就是学生就要承担学生该有的责任,比如遵守学校纪律,认真学习,但即便遵守了那也或许不是甘心情愿遵守,那还是学生吗?”
“当然是!只要承担了该角色应尽的责任就是。即便没有承担那也是,只不过没有尽到该角色应尽的责任。就好比你们就算是在学校你们是学生但也永远也是你们父母的子女,不管你们在这个身份上添加了什么角色。”
她吸了吸鼻子,平复好呼吸又说:“子女也是个角色,该角色应承担的责任是孝敬父母等等,那反过来如果你们不承担这个责任难道就不是你们父母的子女了吗?”
听到这,全班氛围沉闷但活跃份子尽量捕捉到积极能量,这局面也就只有嵩煜最适合了。
“老师,没有这个如果吧?我们在座的都很孝顺。”
托这个活跃份子的福,全班较消极的氛围轻松了不少。同学们趁时机,七嘴八舌地开玩笑。
黄御欣顺势附和地开了个玩笑指着他们又说:“所以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在学校这个圈子里,只要走进校园你们每个人都是学生,在这期间就要承担该角色应尽的责任,只不过这个角色里有分别性,人也分好坏,学生也是,但不管怎么分永远改不掉实质性的根本属性。”她抖了抖试卷,转身在白板上点几下将其全部清除,用显眼的颜色写下通俗易懂的一行字:虽角色与责任同在,但总有人不会承担该角色的责任,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他们是该角色。
她写完转身将试卷往讲台一拍,再次恢复了平易近人的模样,“现在这位同学还有什么疑问吗?”
对方折服得摇摇头,她小手一挥示意他坐。但还是没闭嘴,在这话题上做了最后的总结:
“这位同学你也知道角色和责任是同在的,那么我们即使不是自愿而是被迫选择了这个角色,既然选择了我们就要自觉承担相应的责任,我知道是不情不愿的,这个社会本来也难免会遇到我们不想做和并不全是我们自愿要做的事。这就好比尊严和救命的金钱,没有后者而这时候需要你践踏你的尊严来换取后者,这时谁还会在意前者?”她收起了唇边的微笑,神情郑重,“再回到被迫选择角色这个话题,不管其中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苦衷和委屈,但只要你是这个角色你就要为这个“角色”应尽的责任尽到底。改变态度,不抱怨,不懈怠,全身心地投入。”
“入”字刚落尾,她将全班扫视了遍,下课铃刚好响起,她踩着恨天高离开了教室。
她刚走到教室外的窗户那,杨斯晨满脑子想的却是二十分钟前她讲的十一题,而他最先的导师正要拿出英语选择题题集,此时前者惊慕地朝他奔来。
“小挽,你好厉害啊!那题真的选D!”
对方打断了他的动作,噎了下只是应声。
“老师和你的讲解大致相同诶!”
“嗯。”谢挽一脸沉思地回道。
杨斯晨有点扫兴,抿了下嘴又说:“现在这时候早前考的几科分数大概已经下来了。”他停顿几秒想到了什么又改口道:“小挽,我觉得你文科占优势,就比如语文。”
话落,谢挽来不及微笑地卡下壳,就听见走廊外一阵喧哗声,众人围成一团,争先恐后地像是要看什么东西。
“哎呀!你们是要把我吃了啊!”说话的正是生物课代表夏诺诺。她说着挤开人群走向教室将手上的东西放课桌上对先前两人说:“你们两位可以去教务处领答题卡了!”众人又纷纷朝她的位子奔来。
阅卷方式鱼龙混杂,实行混合阅卷,老师们针对性地只阅某个题目,不分班级,这情况少不了各班答题卡横窜各班。所以要进行清点。夏诺诺手上的就是清点好的,全是3班的。
因涉及到某些老师还在阅卷,没时间去领答题卡,所以干脆把这活交给课代表。
听到这话谢挽才无奈起身和杨斯晨去了一楼教务处。
兰伊楼一楼两边对称共有八间办公室,其中一间是教务处,也是部分阅卷老师们阅卷的地方。至今在校这些天以来谢挽大抵对学校的结构布局和某些部分功能设定已不算陌生。
他们去教务处的路上也少不了遇见一些同学捏着一沓答题卡迎面走来。
他们来到教务处里,刚好又有几个同学拿着它离开。
这里面还有几位老师正在各自的办公桌上各干各的,阅的阅,清的清。
“你们哪个班的?”某个老师问。
谢挽报了个班级,对方往某个办公桌上某个方向指了指,“全是3班的,剩下的五科还在清。”
谢挽拿上一塌答题卡,又往旁边扫了下,视线落在那一堆零散分布的语文答题卡上,目光一滞,停留在某张上,个人信息正好一目了然,写的还不算狗爬字。他目光重点在顾森染那三个字上,“染”字被一张答题卡盖住了一角。往上一扫还能惊喜的看到俩个红数字——76。他不禁睁大眼睛,倒吸口气。
两人刚走到教室也是像前者一样被当作稀罕物,准确说是他们手里的东西。
谢挽无奈地拉着杨斯晨冲开人群进到教室,他想了想将它放在讲台上让他们挥霍,后者见状同样。
这从中总有同学们的欢呼声和哀嚎声。
不知过了多久,讲台上就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答题卡,他们才上前拿下自己的。这从中少不了杨斯晨的懊悔声。
他看着物理答题卡哀嚎道:“啊!我错了一小问”说着耷拉在座位上。
谢挽宽慰了几句又看了下他的答题卡上,一眼锁定了始作俑者,微微皱眉,“问题不算太大。”他抓着杨斯晨桌上的红笔在某个过程上补了个细节。
对方在这细节上当然是心知肚明的,但无奈对它做不到肌肉记忆,从而在实行中脑和手是“分开”的。可能还是要多练吧,直到将它刻在骨子里。
他瞬时觉悟,抿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