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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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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我从走廊上的花瓶中抽出了一支玫瑰。
脚步不稳,昏昏欲睡。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在尽头处直视我的双眼,“还是头一回,有人能这么快就从便悯雅的手里逃出来。”
我嗅着那朵玫瑰,企图让自己保持清醒,“是我的问题。”
“真遗憾。”
“她算得准吗?”
“准得让我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搬家。”
我笑了,“你们的剧团叫什么名字?”
“莉林。这是洛文勋爵让我交给您的。您的书以及——”
我接过那张便条。
“明早来接你。洛。”
明早?那还不如中午来。
我精疲力竭地叫了辆马车,在午夜时分赶回希斯利,和那支玫瑰一起倒在卡特的胸口。
“亲爱的,原谅我这么晚才回来。”我喃喃地说,“我一路上都想着你。”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我以及我的书,拿过玫瑰,然后试我的体温。
“先生,您身上有一股,”他疑虑地皱着眉,“焚烧南非血木的气味——”
我轻笑着说,“我碰上了一个可爱的女人,你不会希望她为你算命的。”
他扶住我,就像提防着我会晕过去,“您现在感觉怎样?这种植物燃烧时的气味,会让人……失去理智。”
他真可爱,把催情说成“失去理智”。
煤气灯在他的发丝上闪烁着暧昧的光芒。
“亲爱的,只有你才能让我失去理智。”
他避开目光,“先生,您现在神智不太清醒。”
我望着他的眼睛笑,“我记得还没有惩罚你。”
他带着极度克制的神情把我抱起来,放在床上,用柔软的枕头支撑住我的头。
“请稍等我一会儿,先生。”
“我要我的书。”
把书交给我之后,他快步离开房间。
我边看书边等他,差一点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端着一杯混合了柑橘皮与果实香气的液体回来,“先生,请原谅我,但您必须把这个喝了。”
我懒懒地,就着他的手喝。他弯下腰,配合我倾覆杯体,带着保持距离的表情,动作温柔。但不看我。
我轻笑,“亲爱的,作为交换,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他擦净我的脸,解开我的鞋带,“您尽管吩咐。”
“能陪我一起去看看那座教堂吗?”
“现在?”
“没错。我感觉好多了。”
他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明天陪您去。今晚不行。”
于是我罚他念那本医学书籍,“连注释一起念。”
有一个病症的拉丁文很长,他念了三次才念顺,我笑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这个夜晚,我在对他的嘲笑中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地感到他在为我掖被子,似乎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威廉,做个好梦。”
隔日下午,洛文来我的房间看我。
我在床上用餐。
“他们说你晚上就走了。”
“希望你们昨晚玩得比我开心。”我盯着卡特,他正在收拾书桌,那本有着神圣名字的书被他拿在左手。
洛文回头看了一眼,笑。“看来你没有尽兴。”
“生活是美好的,但纯洁感更让我愉悦。”
“你知不知道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如果把扣子扣到了最后一颗,只会引诱其他人想办法解开。”
我感觉卡特的动作停了一瞬。
“卡特,”我立刻说,“让我和勋爵单独待一会儿。”
他冷淡地行过礼,出去了。
“你在哪儿找的这么年轻的管家。”
“嗯事实上,是别人帮我找的。他也许经验不足,但忠诚度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位家族管家。”
他露骨地问,“他服从性如何。”
我小口地饮着咖啡,“洛文,你今天来不会只是为了谈论我的管家吧。”
“拉费希望你带他一起去。”
我想起昨天夜里与拉费的交谈,那些让人迷惑的话语。
“我不明白,那是邀请吗?”
“对,”他说得很轻,眼睛里的笑意很深,就像那是一个美丽的陷阱,“他的庄园在罗德岛州的另一边,他身体不好,很少出来,但为了我,更为了你。”
“那位拉费侯爵,他是什么人?”
“他是最初来到这个州的一个意大利家族的后裔。希斯利曾经是他们的猎场,我的一位祖先娶了他们家族的女继承人,作为嫁妆带过来的,不过我之前并未见过拉费,我们是在一场拍卖会里结识的,差不多算一见如故,”他一歪头,“你还想知道什么?纯洁的莱斯利。”
“作为你的医生,我似乎应当一直跟着你。”
“你接受了?”
“拉费侯爵的笑容太可怕了,如果我拒绝他,可能会发生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他确实,很可怕。”
“邀请是什么时候?”
“我们周六去,待两个晚上,”他笑意闪烁,“你下午可以来我的房间,做你分内的工作。”
我只笑了笑。
“还是你更喜欢晚上做。”他的音调越发挑逗。
“等看过拉费。”
“一言为定,”他起身从书桌上拿走那本书。
“都是医学方面的。”我解释。
“真的吗?”他玩味地笑,“我不认为这一本也是——”
“在某种意义上。”
“啊,”他朝我亮了亮其中的一幅插画,“你是说像这样的内容?”
“我只是为那个故事着迷。两个人相爱,却不自知。”
他笑出声来,“你相信爱情?莱斯利。”
“是的,我相信,”我天真地说。
洛文离开的时候借走了那本书。我打铃让卡特来收拾。
“亲爱的,有人邀请你和我一起赴约,后天,在罗德岛另一头的普罗维蒂斯庄园。”
“像昨天晚上那种约会?”他嗓音暗哑。
我朝他逼近,他背靠着墙,退无可退。
“请相信我只想尽快调查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日常的社交生活是无法避免的。”我贴着他说,想了想,“你这两天在庄园里都听到了些什么。”
他低声说,“昨天下午我看到苏莫尔了,看管他的厄姆先生说,前天晚上苏莫尔被罚禁闭,不大可能是他去骚扰您——好像有人指责过他。”
“苏莫尔说了什么?”
“那孩子听不太懂我的话。他一直拉着我,说有宝物要给我看。”
我好奇问,“什么宝物?”
“一些五彩的碎玻璃和一只羽毛很漂亮的死鸟。他藏在夏季花园的凉亭下面。”
“还有吗。”
他犹豫了一下,“苏莫尔一直在唱一首童谣,但好像唱的不对。”
“不对?”
他告诉我苏莫尔唱了什么:
谁杀死了知更鸟
是我,猫头鹰说
用我的弓和箭
谁看见他死去
是我,苍蝇说
用我的小眼睛
谁取走他的眼珠
是我,乌鸦说
用我的小碟子
“他翻来覆去就唱这三句。我不记得后面的词,但杀死知更鸟的,不是麻雀吗?”
我也沉默了一会儿。
“有人向你打听我吗?”
“我说我不能随便透露主人的事。”
我笑了,“你这样会让希斯利的仆人觉得你很不合群,不过我想女仆们会喜欢你的。”
“先生!”
“亲爱的,去借两盏提灯,我想我们晚上用得着。”我轻声细语地对他说,“别忘了,你跟我,在切伯尼教堂有一个约会。”